第十二章 都莉珂的费城冒险-其一
蓝那酒店的包间里，丽洛特撩开阳台玻璃移门前的窗帘，让阳光洒进房间里。40PYp
还没有换上外出的行装，此刻丽洛特只穿着吊带背心与贴身衣裤，伸展双臂沐浴在清早的柔和光华里。而灰发少女则刚刚从舒适的床榻上坐起来，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丽洛特，上午我们去哪？”40PYp
托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后，丽洛特答道：“我先要把昨天的见闻跟齐安小姐分享一下，听听她的看法再做下一步计划。接着打算去一趟协会费奥尼亚支部，打探看看他们那边关于铁路工程会不会有些了解的进展。你也一起吗？”40PYp
平日里都莉珂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回答是，但是今早的情况有些不同。40PYp
直到现在，都莉珂的脑海里还被昨天总工会里听到的那些繁杂的态度观点充溢着。复杂的政治斗争、民族冲突、阶层对立，这些利害关系交错在一起，如同一张互相纠缠钩连的巨大渔网，将缠身其中的都莉珂勒得喘不过气。40PYp
今天早上如果和丽洛特一起去铁路公司见齐安，怕是又要听一遍伶牙俐齿的秘书小姐逐一反驳工会委员的观点，让简单的送信工作变得愈发复杂。40PYp
索性给自己的大脑放个假吧，不去听也不去想这些麻烦事务了。只要专心完成送信工作就好。40PYp
至于都莉珂不打算去协会费城支部，则是出于另外一个理由。40PYp
尽管现在她已经拿到见习魔术师学徒的身份，算是不用躲躲藏藏了。可这里是费奥尼亚，距离她被毁灭的故乡艾格莱尼村庄只有几十里路程。40PYp
当年参与了那起惨剧的亲历者搞不好也会跟费城支部有关系。其中如果还有像是雷纳那般能够认出都莉珂现在形象的家伙，自己又会陷入所罗门城被雷纳威胁的窘迫境地。40PYp
何况费城支部可不见得有艾璐文女士那样个性温和亲切，和丽洛特关系也好的魔术师。40PYp
思来想去，都莉珂还是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不去铁路公司也不去费城支部了。40PYp
于是，都莉珂便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丽洛特。同伴听完觉得也有道理，就同意了。上午她会一个人去这两个地方，留都莉珂自己一人。40PYp
协会费城支部位于费城东南角，跟铁路公司之间距离颇远。正常的话，估计得下午才能回来。40PYp
“你现在有了身份，倒是不必像之前那般躲躲藏藏了，想出去就自己出去好了。”丽洛特换好衣服，出门之前还对少女叮嘱了几句，“但费城人多眼杂，你如果一人外出还是切记要小心些。这是零花钱，记得省着点，别丢了。”40PYp
说着，她将一小叠面值十块、五块的克朗纸钞放在都莉珂床边的木柜上。40PYp
灰发少女从刚才就已经安排好了今天的外出计划。她打算去费奥尼亚东城的东方街逛逛，那里是奔走帝国各地，见多识广的东方人的聚居地。他们口中说不定能够知道一些隐秘的信息。40PYp
当然，都莉珂试图了解的不是费祖铁路工程的情况，她对那是并不关心。40PYp
她想从东方人那里，尝试了解十年前艾格莱尼村庄惨剧的情报。想要恰好遇上对此事知情者的概率很低，都莉珂也有心理准备。40PYp
今天有将近一天的时间可以挥霍，天气也好，窝在酒店房间里就太可惜了。40PYp
毕竟，哪个十七岁的女孩不喜欢去充满新奇事物的东方街逛逛呢，何况是都莉珂这样好奇心尤其旺盛的少女。40PYp
等从阳台上看到丽洛特搭上马车出发以后，已经换上出门服装，兴致勃勃的灰发少女立刻决定出发。40PYp
她将丽洛特留下的零花钱小心地放进自己的小挎包里。纸钞有零有整，一共六十二克朗。40PYp
离开蓝那酒店后没多久，都莉珂就进行了今早的第一笔消费——五克朗，搭乘公共马车去东城。40PYp
经历了一个多月的外界社会生活之后，都莉珂的常识也在迅速积累，基本够她在都市里生活了。40PYp
在费城、所罗门这样的大城市里，交通手段多种多样。奢侈昂贵的手段如轿车、机械自行车、骑马这些不谈，对于普通民众来说最常用的出行手段就是步行和搭乘马车了。40PYp
其中马车大致可以分为三种类型：私家马车、出租马车、公共马车。40PYp
私家马车的例子就像之前齐安小姐请她们两人搭乘的，隶属于铁路公司的马车。马匹跟车子的所有权都属于某一方，仅仅服务内部人员或者自家人，不对外服务。40PYp
出租马车是大街上最常见的马车类型。少数马车夫自己持有车辆马匹，自己载客。多数车夫则会向马车公司租赁一台，然后各自运营挣钱。这类马车的体型一般比较小，仅有一匹马作为动力，车厢至多就能容纳三到四名乘客。搭乘马车的价格全凭客人跟马车夫议价决定，相比公共马车更贵些。40PYp
最后一种是公共马车，往往是由城市的交通公司负责运营。公共马车往往有着固定的巡回路线和停靠点，车厢宽大，座位足够坐二十名乘客，需要两匹马驱动。车夫和车厢里的售票员都是交通公司的职员。公共马车的优点是收费更低，缺点是必须跟其他乘客共处，而且路线限定没法自由控制。40PYp1
丽洛特的经济条件其实还算不错，加上她和都莉珂的对话经常涉及到敏感内容，不想和其他乘客共乘。因此，无论是在弗城、所罗门还是费城，她跟丽洛特一直都是搭乘出租马车的，从不坐公共马车。40PYp
今天都莉珂为了省钱，决定第一次地搭乘公共马车。她来到蓝那酒店附近的弗朗西斯科广场，排队搭一班途径东方街的公共马车。缴纳了五克朗的车费后，她成功进入公共马车宽大的车厢里。40PYp
这马车实在称不上有什么装饰风格了，围绕着车厢有一圈木柜子当做座位。车上除了穿着蓝色制服的老售票员阿姨，还有七八名乘客。他们的相貌看来既有西伦斯人也有东方人，穿着都简单朴素，看起来像是收入不上不下的工薪族。40PYp
除了这些，车厢里还弥漫着一股难以名状的气味，混杂了汗臭味、香水、脂粉和食物，令都莉珂直犯恶心。她找了个靠近车窗的空位坐下，尽量让自己不把想吐的姿态表现出来。40PYp
算了，如果搭乘出租马车去东城，说不定得花二十克朗。想想省了钱，她还是忍受着。40PYp
等到马车开动起来，有了流动的风吹进车厢，气味消散了一些，都莉珂顿时觉得好受了许多。因此，她也开始观察起车厢里外的景象。40PYp
今天是工作日，她感觉大多数搭车的乘客应该是去工作单位上班的。他们大多闭着眼睛一言不发地倚在墙边，不知是不是在补觉。有个中年男人没有睡着，睁着充满血丝的眼睛，头颅随着车厢运动而规律地摇摆，好像一不小心就会昏睡过去似的。40PYp
他们怎么看起来这么疲劳，明明大清早来着。都莉珂有些困惑地环视周边的乘客。40PYp
她跟丽洛特昨天下午从费城总工会出来以后，就直接返回了酒店。晚上没有安排，因此她们就吃了饭，在房间里面歇息。期间都莉珂又泡了个澡，感觉心思和身体都舒缓了不少。40PYp
公共马车抵达了下一个停靠站，客人各自上车下车。乘客的面孔改变了，他们的状态却还是差不多，困倦、疲劳、眼神充满忧虑。40PY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