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躺在学生会室的大地铺，还是从绘月温度的包绕中醒来，看上去，这就像是与前些日子并无差别的平凡清晨。44pAB
清蝶看到窗外混黑的世界，注意到那些异于往日的部分。44pAB
她精细无差的生物钟，今天破例提前了两个小时唤醒她。44pAB
打搅恋人的睡眠本是不对的，可孩童般的任性还是占据了主导，清蝶伸出双手，分别贴合在绘月侧身的肋与腰，猛猛晃动着。44pAB
再不任性的话，至少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都不会再有机会了。44pAB
包绕翡翠色双瞳的眼皮艰难地睁开，看到面前白净的脸蛋，便下意识地用唇点了一下，下一秒就紧紧抱住那娇小的身躯，将清蝶的五官尽数收纳到胸膛里。44pAB
“根据蝶姐姐你的计划，我安排好的启程时间是明天上午八时整……今夜仍然随你喜欢，但明日，请莫要迟到。”44pAB
昨天晚会散场的时候，絮樱截住了正要离开的两人，做了一个提醒。44pAB
实际上，清蝶原定离开的时间比这更早，只是因为想要最后和大家一起办好典礼，这才一路向后顺延。44pAB
现在，典礼已经顺利闭幕，她也便没了理由继续赖着不走。44pAB
毕竟，再与绘月生活一个多月，“那个”就要发生了，不管怎样，总得留下一个缓冲期。44pAB
清蝶努力将饱食了绘月体香的面颊翻出来，已经有些发红的眼瞳朝上眨巴着。44pAB
目前，对她而言，还不到刚需活血的时候，毕竟昨天已经从绘月那里大肆攫取过了。44pAB
尽管如此，纤细的手却已经扒着绘月的肩膀，向上攀爬，将巧舌利齿送到了锁骨上方的脖子根附近。44pAB
“当初在医务室，我就是咬的这里吧……嗯……nia……reo……”44pAB
飞蛇出笼，时而横扫，时而画圈，无边的垂涎，滋养着暗藏温热玉露的故地。44pAB
千回百转，不见止息，就像是要以此方式，洞穿这片光嫩的肌肤。44pAB
“嗯，我记得可牢了，毕竟是第一个让我占不到便宜的人啊，还是那么可爱的学妹……老实说，我还在那做破塔上面演讲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你啦。”44pAB
自己的脖颈正被打湿，绘月也派出灵巧的手指，探入到眼前素雪萦绕的脑袋中去，每抓住一簇白色的发丝，就定要揉搓把玩一番，然后依依不舍地松开，再嗅一嗅发香的气味。44pAB
“学姐大变态，瞄准娇嫩无力的学妹，一下子就掳走人家的魂。”44pAB
嗔怪过后，尖利的白色图钉，在充足的事先准备过后，扎了下去，就像穿透一层薄薄的海绵。44pAB
“是啊……我还觉得那学妹，为我带来的一切都是那样灿丽，包括这些皮肉之痛，我向来觉得它们甘美。”44pAB
受指控者并未否定那种说法，面对事实，并无什么辩驳的必要，比方说现在，她正沐浴在那种畅快的愉悦中。44pAB
吸附在血管旁的白色妖精于半分钟后松了口，却没有立刻发话，嘴巴像是兜着什么没有咽下。44pAB
清蝶不由分说地就吻了上去，抬高自己的体位，让重力将那份血腥灌入绘月口中。44pAB
“呼……呼啊……尝到自己的鲜血，你现在感觉如何呀，大变态学姐？”44pAB
“掺入了清蝶的唾液，相当美味呢。”44pAB1
“安啦，清蝶是特殊的，我的这一面，只展现给你一人。”44pAB
你一句，我一句，交换着腥味的热气，像是静止的舞蹈。44pAB
“我们把校服穿上吧，我想，最后和你一起，四处逛逛。”44pAB
天未启明，少女们挽臂而行，漫无目的地，在长廊上从东晃到西，然后不知道为什么又晃回来，互相袭击对方身体之后，又小跑着去到楼外。44pAB
凌晨的荣高也是一种新鲜玩意儿，在夜里，还会给学生们留几盏路灯照亮脚下，可现在这里静悄悄，既没有学生，也没有哪怕一盏亮着的灯。44pAB
“蚊子，或者吸血蝙蝠，都是夜行性的动物，我当然也……”44pAB
清蝶自降身段的类比毫无意义，因为难以压制的颤抖已经由牵着的手，传给到绘月身上。44pAB
吟唱是从何时开始的呢，绘月下一秒用法术就在身旁制造出了一个光点，摇曳的亮光刚好可以让人看清脚下。44pAB
光点随着少女们一同前行，绘月感受到那只小手不再畏惧。44pAB
对于聪颖的清蝶来说，自学这样一个日常的法术并非难事，可在绘月的教导下，她反而故意让自己显得笨拙，好让恋人可以多多哄她两句好听的话。44pAB
“月，你知道吗，我怕的不是黑暗，我怕的是，万一永远都等不到破晓，我的眼睛变得不再能感知光亮，我将认为漆黑的世界是习以为常。”44pAB
清蝶将一只手伸到法术制造的光源前，那枚对戒在微弱光芒的照耀下，反射出幽幽的靛蓝。44pAB
“那样的事情，何人又不怕呢，人们就是知道黎明终会到来，才能安然熬过一夜又一夜。”44pAB
绘月也将戴着戒指的手向前伸出，淡粉近白的色泽清新明亮。44pAB
“嗯……人，是很强的呀，只要给一点希望，就能向前，就能挺下去。”44pAB
“是啊，人……能作为那么强的人活下去，想必一定是很幸福的吧？”44pAB
“大概吧，或许只有他自己才明白，也说不定……飞吧，我们飞起来！”44pAB
一阵吟唱，少女们与名为重力的枷锁说了再见，一边挥霍着术能，在清爽的凌晨空气中，有如比翼之鸟，裙摆飞扬，盘旋翩翩。44pAB
身处与超过周边所有屋顶都高空，她们看见早早亮起灯火，开始新一天的人家；看到打着前灯，日夜兼程的载具；看到地平线上，将要唤醒城市的黎明。44pAB
术能将尽，鸟儿们需寻栖枝，千挑万选，又回到那处熟悉的天台。44pAB
她们终究不是鸟儿，而哪怕是那些长着真正羽毛的飞禽，也终究有需要脚踏大地的时候。44pAB
那片苗圃仍在，不断散发出泥土的清香，花叶上沾着圆滚的露水。44pAB
清蝶松开了绘月的手，向前小跳两步，一转身，裙子像荷叶一样轻飘。44pAB
“不，我是来这里，等着与你相恋，拯救你，然后被你拯救的……”44pAB
太阳升起来了，相拥的二人迎来了一次黎明，那便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不计其数的次……44pAB
当清蝶来到家门口时，她的父母与一个妹妹，在朝阳下等候着她，所有方便带走的东西都已经完成了打包，装在一辆宽大的陌生车辆里。44pAB
“从我的眼界来看，蝶姐姐，还有叔叔阿姨，你们现在最好也不要回到夕潮……血裔的风声隔墙有耳，我的一些同僚，未必有我那么温和……他们可不是你的妹妹。”44pAB
絮樱做出由衷的建议，她从断魔师的角度做出了判断——清蝶现在早已不是那么隐秘，来自其他极端断魔师的威胁必须提上日程。44pAB
志翼看着曾经宛如自己女儿的严肃少女，感到一丝由时光织成的违和。44pAB
“你们最好搬到一个，到现在为止都还没有想好的地方去。”44pAB
“没事，这位隶属于‘驰道鬼灵’的司机能带着你们去到包括其他国家在内的，大陆上的任何一处角落，并替你们安顿好生活事情。”44pAB1
“驰道鬼灵的事情我没法跟你们多说……你们只需要知道，他们秉持着‘能联系到我们去护航的人，都是值得活下去的’，这样的原则，为各类人物提供逃亡服务，从来保守所有秘密，且至今没有哪怕一次毁约就行了。”44pAB
絮樱只能大致描述一下这个她通过某种渠道联系到的可靠组织，看样子，她也早不是第一次与他们合作。44pAB
离别在即，清蝶看上去并不悲伤，反而一下子接受了“驰道鬼灵”的设定，兴奋地联想起创作的事情。44pAB
“大作家清蝶是不会停下创作的吧？作为你永远忠实的读者，我静候新的故事。”44pAB
绘月将一个装着小物件的纸箱放到那车子的后备箱内，她的脸上也没有一丝愁容，轻松地和恋人谈论起未来的事业。44pAB
“是啊，不管怎么样，都要盯紧那个笔名叫做‘薄翼清潭’的作者哦，这是约定。”44pAB
清蝶从那个纸箱中找出了一个黑色的匣子，那是她们在世界的另一端旅行时，一位“大前辈”赠予她们的宝物。44pAB
那是不论身处何方，都能知道彼此相距何远的珍贵首饰。44pAB
“如果里面的法术还没有受损的话，或许可以直接在地图上画圆，推测出对方大概在哪里了呢！实在想我了的话，就这样过来找我过两天吧，特意预留了一个多月的余额，就是为了这个哦！”44pAB
“嗯，我想被咬了，就来找你。或者，等到大家都变成了生无可恋的老太婆，我就把这条命喂给你。”44pAB
“开玩笑的，只要还能动，我都会去找办法，我们终会再次行走在蓝天下。”44pAB
“嗯！一定！对了，我屋里应该还留了些宝藏给你，记得去探索一下哦，说不定会有用呢！”44pAB
在关上车门前的那个瞬间，两人同时有过吻别的想法，但又都被扑灭于萌芽。44pAB
目送着那应该是房车的载具渐行渐远，绘月感觉双腿一下子变得绵软，眼眶一下子变得湿润模糊。44pAB
可她咬着牙，堵住了啜泣，土路上的小草也疯长硬化，包绕住她的腿脚，撑起了她的身躯。44pAB
如果才过去几秒钟就跪地痛哭，那么，面对那长夜又该如何了？44pAB
“如果有谁能破除那个诅咒的话……看来只能说你了呢，荣绘月。”44pAB1
一样留在原地的断魔师也少见地皱紧眉头，她的姐姐与挚爱别离，为这一切操劳的妹妹不可能会好受。44pAB
“如果你真的闯出了什么名堂，我一定会在你能联系到的地方。”44pAB
絮樱抬起手，想要用“凋花癔病”帮绘月压住一时的悲伤，但她很快便收起了这种想法，这位少女并不需要这亵渎式的帮助。44pAB
“我叫做应絮樱，隶属于断魔师第六七七小队，队员有姬弥忒丝和沉沙茹，请务必牢记于心……忒丝，该走了，工作已经翘掉太久，茹姐要发狂了。”44pAB
一团白金色，不知为何，是从距离绘月更近的位置窜出，一下子就带上了絮樱的身体，消失在长空。44pAB
绘月几乎要把牙齿咬碎，终于，在连续十次的深呼吸后，她稳下了自己的情绪。44pAB
双腿也已经能独自脚踏大地，她走进已经空荡荡的恋人住所，遵照着清蝶的意思，开始搜寻起所谓的“宝藏”。44pAB
在只剩下大件家具的清蝶卧室内，那个永远关不上的衣柜里，有着纸张的色泽。44pAB
“这些是我们从夕潮带回来的资料，有爸爸研究出来的，也有韩教授伯伯因为难免的私心而掺进去的，我虽然很难看懂上面写了什么，但未来的月肯定能看懂，所以就觉得一定会有用，你尽管拿去吧。”44pAB
关于异质者征象环节的，甚至是关于僭界魔的，还没有来得及发表的研究成果，摞成了一座小纸山。44pAB
她浏览过一张张的实验与调查记录，终于在最后的最后，找到了一张手写的清单。44pAB
在得知相伴之时不久后，清蝶将每一件想要与绘月完成的事情手写成了清单，紧接着，一天天地，拼劲全力去做到。44pAB
密密麻麻的名单，布满了少女朴实的愿望，上面大概有一半的事情已经实现，而剩下一半，则没有被打上表示完成的勾。44pAB
“不管再怎么想要去寻找那把钥匙，也不要忘记留些时间给自己哦。”44pAB
“这只是，半道的一幕……罢了……”44pAB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