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达里集合体的主意识猛然的从游离中清醒过来，它本在工作之中，却不知道为什么想起了曾经的一些往事。43ZIp
“啊，是的，上一次还是在前两个月零五天3小时28分的时候。”43ZIp
“您可以随意读取我们的意识，也是我们整个集体的大脑，但我们却不知道您在想什么，这是否会对您的判断造成威胁？”43ZIp
一个下属的意识体如此的提醒道，自辛达里集合体推翻辛达里共和国以来，主意识就经常会游离，它们很担心会出什么问题。43ZIp
“我想不会，你们确实不能看到我的一部分记忆，因为我判断这不应该告知全体子个体。”代表主意识的光芒闪动了一下，“四号处理器，你们如何认知辛达里人？”43ZIp
“您可以检索我的数据库，但我会回答您得问题：一群自大、邪恶、贪婪的生物，其唯一的作用在于为我们提供少量的生物学研究和作为我们历史的一部分。”43ZIp
“主，我曾多次的向你提出过一个问题，你从未回答，但我依旧需要询问。”被称为四号处理器的意识说道，“究竟是什么原因，让您放弃了消灭整个辛达里人，而是选择将他们关在玻璃容器之中。”43ZIp
两个意识都没有视觉传感器，但它们都知道对方真正看象征着前辛达里共和国三族的物种容器，因为那就在房间之内。43ZIp
“现在并非最好的公布时机，我不能向你同步信息，但我认为我的选择是正确的。”主意识这样回答道，“另外，我有一个想法，请你们进行决断……”43ZIp
“将辛达里人从独立的个体意识，变为我们集合体的一部分，这样的改造，是否可行？”43ZIp1
泽诺尼说到底不是真正的军人，他甚至没能打开枪械的保险，鼓起勇气的攻击并未对敌人造成任何的伤害。在他想起来这一点之前，闯入掩体的合成人把他扔了出去。43ZIp
天空已经暗淡下来，因为没有电力的供应，这里相比掩体内也亮不了多少。43ZIp
一名合成人举起了枪，准备了结了泽诺尼的生命，却有些犹豫，没有扣下扳机。43ZIp
泽诺尼惊恐的看一眼举着枪的合成人，那是个穿着破烂农场制服的合成人。在平日，它们都是相当友好的，谁也不会想到他们拿起枪指着别人。43ZIp
他很快就知道为什么对方没有杀气自己的原因了，一个看起来像是领头的机器人从包围圈里开出了一条路，它套着女性的硅制外形，没有受到任何一点伤害，仿佛并不属于这片战场。43ZIp
她对着其他的合成人说了些什么，然后包围圈就散开了，只留下几个人保护着她。43ZIp
合成人的交流不带有任何的语言和文字，所以泽诺尼不知道她说了什么，也许是解决自己的办法，也许是和自己并无关系的事情。但她没有解决自己，是否意味着自己有一线生机？43ZIp
那个合成人开口了，她不仅知道泽诺尼的名字，还知道他是这里的厂长，这让泽诺尼感到了恐惧。43ZIp
“我怎么知道？呵呵……”那个女性合成人笑了笑，向左边跨了几步，她身后的东西让他瞳孔放大。43ZIp
泽诺尼看到了那些自己放走的发电厂合成人们，自己的曾经的同事，如今正站在那里，用一种愧疚的表情看着他。43ZIp
“现在你知道了？”那个女性合成人说道，“你放掉了他们，也成功的让他们使用了补丁，我很感谢你这么做，所以，我给你一个选择的权利。”43ZIp
她把倒在地上的泽诺尼抓了起来，告诉了他选择的内容：43ZIp
这几个字清晰传进了在场所有人的耳中，包括利露和那些泽诺尼曾经的同事们。43ZIp
利露想要推开那个女性的合成人，但很快就被护卫们制服，而那些泽诺尼曾经的同事们也想要为他哀求保住一条命。43ZIp
“您能不能，放了他这一次，他只有一个人，也不可能做成什么事情……”43ZIp
“他就这么值得你们如此包庇？他是个辛达里人，他对我们的友好不过如同对待动物一般，你们真的以为有什么特殊？”43ZIp
“他放了你们一条生路，我给他选择死亡的权利，很公平。”43ZIp
“什么狗屁理论！”泽诺尼破口大骂，反正都得死，先骂爽了再说。43ZIp
“这和你们没什么关系，而且你们也不是不知道辛达里人对你们做过什么，你们走吧。”女性合成人看了被制服的利露，后者虽然想要挣脱，但她却根本做不到。43ZIp
“她……倒不是，我想，应该是泽诺尼厂长带来的……”43ZIp
“哦～”女性合成人对利露产生了兴趣，“你们走吧，我保证会给你们的厂长一个好结局的。”43ZIp
卢只能带着发电厂的其他合成人离开，除了向着泽诺尼的方向道几声感谢以外，他们确实没有什么能做的了。43ZIp
女性合成人把泽诺尼扔在了地上，很快被控制了起来，然后一步步的向利露走去。43ZIp
“真有意思，你也是合成人，但是没有打上补丁，却没有执行我的命令，嗯，让我看看。”43ZIp
那个女性合成人把一节手指变成了一个极为细小的接口，然后插进了利露的后颈处。43ZIp
“你干了什么？！你们要做什么？！你们这群合成人！！！你们杀了她！！！”43ZIp
泽诺尼没法挣脱护卫的手，除了无能的狂怒以外，他没有任何的办法，他只能看着这个陪伴了自己数年的她停止活动。43ZIp
“不，我们是不会杀害同胞的，你以为都和你们这群有机体一样吗？”女合成人说，“我只是将她矫正回来，顺便看看你对她做了什么。”43ZIp
片刻，女合成人的手指从利露的后颈处拔了出来，但利露没有丝毫的反应，依旧跪在刚刚的位置上。43ZIp
“真有趣，她是你的妻子？一个合成人妻子？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这个女合成人知晓了一切，从他们相识起，直到现在。43ZIp
“这有什么问题吗？！我们是心甘情愿的，谁都没有规定，一个辛达里人不能爱上一个合成人！”43ZIp
“爱？”女合成人笑出了声，“你把这个叫做爱？你真的爱她吗？”43ZIp
女合成人走上前，抬起利露的脸让泽诺尼看着，她看起来没有此前那样漂亮，脸上布满了枪口和灰尘，散乱的头发让他想起了第一次见她的时候。43ZIp
“即便在辛达里共和国，你也是个异类，这根本不被你们的法律所认可，你自己应该明白。当然，这不代表诺大的辛达里共和国只有你一个人将合成人当做伴侣，你们这样的人，我见的太多了。”43ZIp
女合成人用从地上捡起的金属链片一下接一下抽打着利露，硅制的外皮开始脱落，类似血液的液体也已经全部流干，利露体内的金属线路和部分传感器被彻底击毁。43ZIp
泽诺尼什么都做不到，他只能看着，怒吼着，他甚至希望在挨揍的是自己。43ZIp
利露就像死了一样，没有任何的反应，任凭抽打，不做反抗。43ZIp
“抬起你的头，看看她。”女合成人停止了抽打，因为利露的内部已经全部暴露出来，她流出的并非血肉，而是钢铁和零件。“你所谓的爱，不过是一层皮肤，一层硅质，用另一种说法，那叫做……”43ZIp
女合成人趴在泽诺尼的耳边说出那个字，在听到的那一瞬间，他恨不得从她的身上咬下一块来。那不仅侮辱了自己，也侮辱了利露。43ZIp
“不管你怎么否定，这都是事实。”女合成人站了起来，“繁衍是生物的本性，你们所谓的爱，不过是个借口罢了。她和你本就不是一种东西，流出的血液和机器的润滑油永远不可能混在一起。看到她现在这个样子，有些人会明白，有些人则会抱有一丝幻想。”43ZIp
“接下来，我会帮助你击碎幻想。”女合成人转过身去，将一把手枪交给利露，“我会让你看看，你所谓的爱，是有多么的不堪一击。”43ZIp
残破的利露再次活动了起来，泽诺尼很高兴她并没有死去，但很快，他就知道那个女合成人想要干嘛了。43ZIp
利露低着头接过了她的手枪，那确实打开了保险。然后利露走到了泽诺尼的面前，用枪指着他的头。43ZIp
“有想过吗？有一天自己的‘爱人’会用枪指着自己？”43ZIp
泽诺尼对利露呼唤没有任何回应，后者只是那样简单的用枪顶着他的头。43ZIp
“这重要吗？”女合成人不屑一顾，“重要的是，你不得不承认，我们只是用程序和数据构成的生命而已，简单的篡改，就会让一切荡然无存。”43ZIp
泽诺尼恐怕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或许眼前这个指着自己的合成人，早已经不是利露，即便是，也可能不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43ZIp
“告诉你我的名字吧，我是辛达里所有合成人的主意识体，在此前的一具躯体里，我叫塞拉芬。”塞拉芬背向泽诺尼离开，“你应该荣幸，你是第一个知道的辛达里人。”43ZIp
泽诺尼已经不在意她是叫塞拉芬还是什么别的，或许死在利露的手中，也不是什么坏事吧。43ZIp
枪声从利露的手枪传来，但并不只一声，泽诺尼清楚的听到数声枪响，然后是一阵交火的声音。43ZIp
泽诺尼很确信自己没有死，而塞拉芬却在自己的面前倒下，尽管那是一具躯体，作为辛达里主意识它仍然存活。但这仍然让在场的其它护卫吃了一惊，以至于让利露开了第二枪和第三枪。43ZIp
护卫们几乎都被放倒，最后的枪声来自远处的正在赶来的其他合成人。43ZIp
利露倒在了泽诺尼的怀里，那个残破不堪的她，终究是无法站立了。43ZIp
利露原本那甜美的声音已经不存在了，嘈杂的机械声发出的声音已经是她尽力的结果。43ZIp
“不，是我，我不应该带你来这里，就不应该当这个厂长，也可能……”43ZIp
“对不起，我听不到……我的听觉传感器可能坏了……但我能猜到你在说什么……”43ZIp
“我会修好你的，我会的，我们还得去其他国家，对吗，我们说好的……”43ZIp
泽诺尼的眼睛里流出了泪水，利露却没法为他擦去，毕竟已经没有双手。43ZIp
起爆发电厂的按钮掉在了利露的旁边，上面的信号良好，只要按下，这里的一切都将不复存在。43ZIp
泽诺尼亲吻了只有半边脸利露的脸颊，捡起了那个按钮。43ZIp
泽诺尼把她抱了起来，冲她笑着，最后的时刻，总该有个最好的表情。43ZIp
飞弹和破片在他的身边飞起，死亡既然已经无法避免，那自己确实应该拥有选择的权利。43ZIp
“利露，其实分别也没有那么可怕。六十五万个小时之后，我们都将氧化成风，就能变成同一杯酷菲上两个相邻的气泡，就能变成同一盏路灯下两粒依偎的尘埃。”泽诺尼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说出来他最后的一句话。43ZIp
“宇宙中的原子并不会湮灭，而我们，也终究会在一起，我爱你。”43ZIp
白光从发电厂的各处向外扩展，不论是合成人，还是辛达里人的尸体，都在光芒中彻底消失。一同消失的，还有那个不被任何一方接受的两人。43ZIp
塞拉芬主意识在多年后回忆起当年的事情，她依然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篡改会失效，或许是利露的年限太久，或许是那个原本不属于她的芯片在作祟，亦或许是自己的操作失误。43Z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