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番谈话下来，都莉珂受到这位亲切和蔼的总长阁下的感染，心中的紧张、局促消退了大半。lh45T
因此，都莉珂主动提问：“对于当前费祖铁路的困局，我们也略有涉猎。反对铁路的联盟同样实力强大，包含了政府高官、商业巨头和费奥尼亚总工会是吗？”lh45T
洛宁对少女投以赞赏的目光：“不错，你掌握的情况和我所知的相符。费祖铁路建设兹事体大，利益关系复杂，存在着反对者也是正常。只是此次的反对派……唉……”lh45T
说到这里，洛宁发出了一声深沉的喟叹，眼神转为忧郁和后悔。lh45T
灰发少女小心翼翼地试探道：“是因为费奥尼亚总督府的佩塔.迪亚兹阁下的事吗？”lh45T
“连这个都知道，你俩果然年轻有为。”称赞完都莉珂后，洛宁继续道，“没错，就是因为佩塔。”lh45T
“我跟他政见不同，个性也不大合，经常视彼此为竞争对手。这些都很正常。但是费祖铁路建设是利国利民，功在当下利在千秋的大项目。佩塔副总督怎么可以因为我们之间的私人关系，妨碍铁路的建设呢？”lh45T
话到此处，洛宁的语气逐步激烈起来，语速也越来越快：“作为一名帝国官员，应当视建设帝国、佑护市民为自己的夙愿。佩塔因为一己私利，妨害费祖铁路这样的重大项目。这样的行为，我作为帝国官员实在是没法认同。”lh45T
“拉普总督也是，竟然对佩塔的暗中干涉不闻不问，坐视不管。他大概是想在任期结束，回米伦述职前避免矛盾公开激烈化。但面对佩塔这样公私不分的失职行为，坐视不管本身就是一种默许，同样属于失职！”lh45T
看着洛宁的语气愈发急促，说得面色都泛红了，都莉珂觉得洛宁大概在先前的交涉工作中，积攒了不小的压力和怨气。lh45T
萨拉曼卡体贴地为老友补加茶水，端上茶杯道：“总长阁下，身体最要紧。”lh45T
接着，萨拉曼卡的眼睛转向都莉珂和丽洛特两人：“总长阁下先前为推动费祖铁路建设，四处奔走沟通，付出了很大心血。说洛宁总长是支持费祖铁路建设，功劳排名首位的领导也不为过。”lh45T
“哪里哪里，老萨你这就夸张没必要了，在小姑娘面前吹捧我多不好意思。我不过是偶尔帮忙联系联系，哪比得上你们日夜为此操劳的。”喝完茶，洛宁呵呵笑起来，摆了摆手。lh45T
“两位阁下，听说铁路工程的破坏分子都已经嚣张到殴打铁路工人，纵火毁坏工程物资的地步。如此程度是严重的犯罪行为，警察不会介入吗？”都莉珂好奇地问。lh45T
“这些事情就说来话长了。”洛宁又叹了口气，“请耐心听吧，我会将这些原原本本地说一遍。”lh45T
“费奥尼亚如今是帝国东部最重要的交通枢纽、商业城市。自由开放、民族混杂的特征使得我们这里的治安压力也非常大，警局人手严重不足。”lh45T
“面对铁路工地这些物资受损、工人挨打的事件，他们也只是应付一番。毕竟费城的绑架、杀人案还等着警察处理。”lh45T
“除此之外，在帝国政府的行政体系中，警察部体系相对独立。虽然费城警局名义上受我们市政厅和帝国警察部的共同领导，实际执行中主要还是主要接受上级警察部的领导管理。我这边指挥不动。”讲到这里，洛宁脸上浮现一丝无奈。lh45T
“我向帝都米伦那边的朋友了解过，对于费祖铁路工程相关的案件，警察部那边的态度是中立、不干涉。他们也许是不想趟这趟浑水。然而我在明处建设，对方在暗中破坏。这情况下中立，不就是偏袒反对派吗？”lh45T
果然不简单。连警察都对犯罪分子睁只眼闭只眼，这帮破坏分子果然有背景。lh45T
“如果我们能从那群罪犯之处着手，找出他们的上级，取得他们跟指示他们的反对派之间联系的证据。这样岂不是能将反对派一网打尽？”都莉珂提议道。lh45T
洛宁闻此发言，呵呵地乐起来：“小姑娘，关于这点你还是想得太简单了。”lh45T
“一般这种犯罪者，都不会是单独行动的小混混，而是帮派成员。干这种脏活时候，他们不会自己动手，而是层层转达，不留痕迹。而且干这事的黑帮也很珍惜自己的信誉，一般情况下绝不会出卖雇主。”lh45T
“打个比方，总督府的某位高官想要妨碍费祖铁路工程。那么，他大概率会这样做。”lh45T
“首先，他会找来秘书，或者信任的心腹，委托对方做这件事，记得不留痕迹。”lh45T
“接着，这位心腹会找到他的关系人咨询，特别是那些跟地下世界的黑帮比较熟悉的政府雇员，比方说警察、检察官和狱卒。”lh45T
“他会将必要的信息与对方交谈，确定方案细节。销毁物资、殴打工人、毁坏工地，乃至于纵火，使用爆炸物。要找的执行方，是安全、保守的风格，还是激进、冒险的风格。这些内容决定了整套方案的成本。”lh45T
“接下去心腹会将这套方案交由一位可靠的关联人去执行。执行人找到中介公司、咨询公司或者黑帮，依照方案要求委托其对费祖铁路工程开展破坏工作。”lh45T
“黑帮接受任务以后，再下派给他负责具体执行的帮派成员手中，开展破坏。”lh45T
“你看，这样层层套套，只要有一个层级咬死不承认，你的证据链就不充分。再加上黑帮、咨询公司和中介公司都极重视雇主信息的保全，这可以说是他们的立业根本。想要通过这条线路扳倒反对派，极其艰难。”lh45T
好厉害，不愧是能够管理整个费城的高级官员，闭着眼睛就给出了这么完整、具备可行性的方案。lh45T
灰发少女脱口而出：“洛宁阁下也太厉害了，您是以前也干过类似的……”lh45T
话没说完，都莉珂立刻意识到了自己的无礼失言，赶紧捂住自己的嘴。lh45T
至于洛宁则笑眯眯地看着都莉珂，没有丝毫愠怒的表情：“嘿嘿，秘密，谁知道呢！”lh45T
丽洛特随即说出了她的思考：“阁下，我听说军方对于费祖铁路也是持支持态度的。以军方的影响力，想要摆平这些反对派是不是相对容易些。”lh45T
洛宁满意地点头说：“你说的没错，表面上看这是最有效的一条路。”lh45T
“可是这条路也有很大的问题——军方是只有着巨大胃口的贪婪狮子。他们远比佩塔、泊尔家族和总工会更加畏惧。”lh45T
“你们知道吗？军方控制着帝国境内几家最大的煤矿、铁矿和黄金矿。军方已然成为帝国之内的独立王国，有着自己的产业，控制着大片的军团驻地。”lh45T
“你们提到军方支持费祖铁路，这说法不确切。正确的说法是，驻守费奥尼亚地区的帝国第四军团跟驻守祖部的第七军团对铁路建设持积极态度。”lh45T
“然而如果委托他们两方调停费祖铁路反对派，他们一定不会空手而归。涉及到的利益如此重大，军方必然会要求瓜分部分利益。难度越高，他们的要价越高，甚至可能会直接索要费祖铁路的所有权。”lh45T
“目前的情况不到万不得已，我还是不想借助军方的力量？”lh45T
都莉珂接着说：“那么中央军部呢？他们支持铁路吗？”lh45T
“因为战争情况下，铁路会是重要的战略资源。总的来说，中央军部是支持铁路建设的。不过如果我们找中央军部，相当于把费祖铁路工程建设这件事捅到帝都米伦了。”lh45T
“届时佩塔他们绝不会坐以待毙，同样会积极梳理人脉。到时候，真到了帝国中央政府乃至于咨政院级别的政治斗争，就不是我们这些人物可以插手的了。”lh45T
“这条路是将矛盾继续激化上升，对我们这些相关方都没有好处。我反对。”萨拉曼卡明确表态道。lh45T
“没错。帝国中央政府、中央军部和咨政院更加复杂微妙。在这里点火会带来不可预知的后果，我也不建议这么做。”洛宁说。lh45T
几人关于铁路工程反对派的话题就到此为止。后续洛宁和萨拉曼卡随便地聊了聊近来的工作生活。lh45T
洛宁还高兴地宣布，他前些年当上了外公，最近又要当爷爷了，他的大儿媳妇怀孕了。lh45T
接下去的话题都比较轻松生活，洛宁还问了都莉珂和丽洛特在费城的生活感受，蒸汽机列车的乘坐体验。lh45T
都莉珂基本没有奉承，如实说了感受。她对在机列车上，在费奥尼亚的生活都相当满意。lh45T
毕竟之前在所罗门、弗奥利那，住的都是丽洛特家的小破屋子。与之相比，费城蓝那酒店的高级包房就跟天堂一样。lh45T
双方聊了很久，直到洛宁的秘书走到他身边，在他耳畔说了几句。随后，洛宁道：“抱歉啊，各位。日程安排得紧，接下来还得外出，只能先失陪了。”lh45T
于是，他们一同离开办公室下楼，在费奥尼亚市政厅门口道别。洛宁将自己的秘书介绍给都莉珂和丽洛特，表示如果有需要都可以找他帮忙。lh45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