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睦，饿坏了吧？最近太忙，才发现冰柜里头就一个蛋啦，天晚了，只能明天去采购，委屈一夜吧。”3tkJ1
飘香的煎蛋盛在碟中，被佳茜雅端到小小的方形餐桌上。3tkJ1
穿着睡裙的郁之睦没有立刻就抬手动筷子，她今天没看到佳茜雅吃晚饭。3tkJ1
“我吗？在小睦你没注意到的时候我已经用饼干解决啦，快吃吧吃吧，别饿坏了，呼，我正好也去换件衣服。”3tkJ1
佳茜雅说着就要离开餐厅，她那条黑色的绒毛短尾巴，仍然低垂着。3tkJ1
绘月知道，不久前才寻过死的郁之睦，肯定不是她这个外人能够单独交流的，所以，为了获取信息，她只有跟在佳茜雅身后一个选项。3tkJ1
佳茜雅嘴上说着要更衣，可实际上，她在离开了好友郁之睦的视线后，直接就脸朝下瘫在了床铺上，那条尾巴也像缩小版的主人，毫无气力地躺平下去。3tkJ11
“嗯……最近的事情真的很不顺……但奶奶说过，在真正死掉之前，都不能……”3tkJ1
面对客人的关切，佳茜雅的话才说一半，就用手肘支撑着身体坐起来。3tkJ1
“我怎么忘了穿围裙呢……算了，这件衣服被小睦烧过，本来也要报废，痛——”3tkJ1
短袖露脐的黑上衣有些烧焦的痕迹，肌肤裸露的手臂部分，烧伤的部位依然发红，相比之下，因为没穿围裙而沾上的油点根本算不了什么。3tkJ1
佳茜雅打开床头柜的抽屉，从里面取出着消毒止痛用的涂料，用棉签蘸取，涂抹在烧伤的红点上。3tkJ1
“那好……绘月，那个，小睦她给你添麻烦了吧？不管是在试验楼还是天桥上……请你不要怪她！这都是有原因的……哎，有点晚了，一天奔波，你肯定也累了吧？你还是赶紧回自己那里休息好了，最好以后都装作不认识我们。3tkJ1
初来乍到，跟我们的事情扯上关系，对你的前途没有好处。”3tkJ1
才闲聊了没几句话，还没等到透露出有价值的信息，佳茜雅就急着送客。3tkJ1
“不至于，我所能仰仗的底气，应该比你想象的要厚实那么一点。能告诉我那个文静孩子轻生的原因吗？是关于心血……之类的东西？”3tkJ1
高挑俊丽的访客只是站在原地，不动如山，她现在是铁了心要蹚这一遭浑水。3tkJ1
“不不不，阳京学术界的水，你还没有试过深浅。你是十等天资者吧？如果那就是你说这话的底气，我奉劝你还是离我们越远越好。”3tkJ1
佳茜雅对十等天资者已经习以为常——这里不是水乡的小城。3tkJ1
“怎么，按照法律，十等天资者不是该得到国家的优待吗？”3tkJ1
虽然绘月手上的底牌不止天资的等级，但既然佳茜雅都那么说了，她也便顺势接了下去。3tkJ1
“那如果争夺利益的另一方也是十等天资者呢？那时候偏袒谁？初出茅庐的小牛犊，还是德高望重的老教授？”3tkJ1
“瞧吧，问题那么容易解决的话，小睦也不至于……虽然我们俩都是九等就是了……你快去卫生间里避一避，听到我手指敲柜子再出来，小睦快吃完了，我得把衣服换了，可不想被她说是骗子。”3tkJ1
筷子落在碟上的细微声音远远传来，佳茜雅敏锐地判断出郁之睦将要走出餐厅，便赶紧让绘月回避，自己则急急忙忙地履行起“换衣服”的“承诺”。3tkJ11
短卷发少女更衣的速度很快，大概只用了半分钟就发出了信号。3tkJ1
她还没有洗澡，就换上了和同居人成对的睡裙，不过，为了给那尾巴腾位置，尾骶的部位开了一个洞，洞的形状不太规整，大概是自己剪的。3tkJ1
从洞的大小可以推断，那条尾巴的骨肉部分并不粗大，只是上面的绒毛茂密修长，才显得体积不小。3tkJ1
“小睦，没吃饱的话，我先去隔壁借点食材来……呃，小睦？”3tkJ1
没什么颜色的少女没有搭理佳茜雅，她径直走到了堆放物品的那张床旁边，从纸箱中取出了一个形状特殊的黑盒。3tkJ1
郁之睦吹了吹盒子表面的灰尘，取出了闲置已久的黑色小提琴。3tkJ1
终于找到了想要的，便昂首挺胸，双脚微拢与肩同宽，琴放在左肩，目光直视着坐在床边的佳茜雅，持弓的右手微微颤抖着蠢蠢欲动。3tkJ1
对诸多领域都广泛涉猎的绘月，认出了正在被演奏的曲子。3tkJ1
“嗯，认识的人里有玩音乐的，以前天天晚上吵我。这曲子，有什么渊源在里面吗？”3tkJ1
“硬要说的话，就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小睦正在演奏的……嗯，多的想不出了。”3tkJ1
佳茜雅的话刚说完，流利的旋律立刻就走了样，初学者常犯的错误开始频繁出现，最糟糕的时候，声音就像拿锯子摩擦老树根。3tkJ1
发挥失常的演奏者沉默着，放下了琴和弓，它们被重新塞回到积灰的监狱里，继续不见天日的生活。3tkJ1
“没事的小睦，太久不拉琴，会失常一点也很正常啦！不用放在心上，最开始那一段就已经够好啦！”3tkJ1
郁之睦仍然没有回应佳茜雅的安慰，她把小提琴归于原位后，在同居人的身旁落座。3tkJ1
佳茜雅被抱住了手臂，这让她始料未及，尾巴冲天一翘。3tkJ11
当那平静的淡绿眼瞳里传来的一丝恶狠狠，与站立着的绘月对上了视线，作为“恋爱专家清蝶姐”的恋人，经历了长日持久的耳读目染，她很快就理清了方才这一切的起因。3tkJ1
“恋爱专家学徒型至宝”嗅到了初萌的恋爱，还有一碟诞生于误解的香醋。3tkJ1
“佳茜雅学姐，之前的话题可以继续吗？郁学姐也在的话，谈论起来应该更方便吧。3tkJ1
都闹到了轻生的程度，肯定是很重大的打击吧？倒不是我爱管闲事，主要你也知道，初来乍到嘛，想找一个角度快速融入进这里，或者找一条捷径平步青云，也是人之常情，对吧？”3tkJ1
有时，披上利己的外衣，强调自己希望从中捞到的好处，那些心善之人才会愿意接受帮助。3tkJ1
同时，在自己绝不会越线的前提下欲擒故纵，激发出少女的勇气，爱恋的火花才能熊熊燎燃。3tkJ1
“哦？想不到你还有这份心思，嗯……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继续让你一头雾水也不好，再瞒也……小睦，可以告诉她吗？”3tkJ1
“好。抱歉，小睦她还是有点认生的，她不是怕，只是不太喜欢说话而已。”3tkJ1
绘月回忆起来，不管是与梁倩兰冲突还是在天桥上轻生，郁之睦的话匣子就没有停过。3tkJ1
“激动的时候还是不一样的啦……唉，她今天说的话已经快比一个月加起来都多了……都是梁倩兰……”3tkJ1
“说来倒也话长……简单概括的话，就是，我们两人，在这里努力钻研了三年，为了给治好小睦她妈妈的病寻找出路。3tkJ1
而就在一切辛劳与汗水终于将要结果，只差临门一脚的时候……就在今天，我们慈祥的导师，梁教授突然就换了面目，她用实验室使用协议里的霸王条款，把所有的成果都，‘合法地’占为了己有了。3tkJ11
最糟糕的是，研究的方向也被调整，接手那里的人，不再已治病为第一目标。明明郁阿姨的病最多只能再撑半年了，明明，我们离成功只剩下几次的试验，明明……明明小睦那么努力了，我们却被拦在了日夜辛劳的实验室门口，一切就，都和我们无关了……”3tkJ1
佳茜雅说到最后，一点点握紧了拳头，在床单上留下褶皱。她落泪了，一旁的之睦也落泪了。佳茜雅摸摸那颗无色无神的脑袋，抱在她手臂上的力量愈发大了。3tkJ1
拯救亲人的多年心血被人篡夺，一切都合乎“规矩”，无从指控，是可忍，孰不可忍？3tkJ1
绘月从那段高信息密度的叙述中，提炼出了几个关键词，化作疑问和进一步的请求。3tkJ1
白纸黑字的协议就在床头柜的抽屉里，纸张上有诸多的褶皱，很新鲜。3tkJ1
“经导师梁倩兰女士同意，郁之睦与佳茜雅·库尔班·苗将有权使用725号研究室，并提出合理的资源诉求。同时，梁倩兰女士将获得以下权利……对该研究室被使用期间产生的一切成果享有可选冠名与专利权？！这协议能签的啊？！不是完全给导师做嫁衣吗……”3tkJ1
“雅雅她，把协议……读了至少五遍！她还四处……找人确认……发现，所有的实验室使用协议里都有这么一款……可其他学生的成果也没有被导师给偷走！而且，不在上面签字的话，就没有研究室，没有研究室，我……没办法救妈妈！”3tkJ1
之睦的每一句话都带着哭腔，没到句末都好像要喘不过气。3tkJ1
也许，这就是阳京城这个所谓的小世界，特有的规矩之一。3tkJ1
绘月放弃了追问协议相关的事情，她知道那个话题现在已经没有意义了。3tkJ1
“妈妈她是……人体导能化症，行动受损期病人。我们的研究主题，就是，《人体导能化的逆转与治愈方法的探索》……就快要成功了，明明就快要……梁倩兰，我要把她给……”3tkJ1
那是一个骇人听闻的专有名词，绘月也只是道听途说过它的恐怖。3tkJ1
这种不治之症的病因，多数是与所谓的，术能活性化的“载体粉尘”直接接触。3tkJ1
世间万物都对术能有不同的传导性，而活的人体则是目前观察到的，对外来术能传导效率最低的物体。学者们将其称为，“人体缩减现象”，许多能对非生命物体产生效应的法术，在对上活人的身体时便会无效。3tkJ1
换句话说，要在人体身上产生同样的效果，法术的性能必须提升数个等级。能直接影响人体的法术与赐能，都更高级。3tkJ1
而正是这种还能未完全解释的奇异现象，保证了人类在处处是术能的世界里不轻易受影响。3tkJ1
可一旦接触到“活性化载体粉尘”，细小的颗粒物质遍布人体全身，“人体缩减现象”被高导能性的碎屑削弱。3tkJ1
这样一来，原本无害的一束能量，就可能在人体内产生某种效应，进而危及到脏器功能，而这样的能量在现代的社会中处处都有，生活在都市区域内，每天都会接触到数万次。3tkJ1
如果在疾病早期确诊，及时采取保护措施，此病尚有机会控制。3tkJ1
可一旦身体出现了显著症状，进入到了“行动受损期”，死亡就会不可避免地，在数年内找上门来。3tkJ1
（简直就像是……）3tkJ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