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光出现得太突然,仿佛宇宙中点燃了一根巨大的蜡烛,使凯恩斯暂时失明了。409rm
凯恩斯感到疑惑。摸索着走出屋去,抬头看向万里碧空,倒吸了一口冷气。那天空蓝得惊人,蓝得发黑。如同水面下的深海;而且纯净到极点,仿佛是过去那略带灰白的天空被剥开了一层皮,这天空的纯蓝像皮下的鲜肉一样,马上就要流出血来。409rm
强光太强,让凯恩斯无法直视。他以手遮眼,从指缝中瞄了几眼,发现那个太阳不是圆的,它没有形状,在地面上看去和星星一样是一个光点,白色的强光从宇宙中的一个点迸发出来。但由于它发出的光极强,几乎是以往那颗太阳的一倍,所以看上去并不小。好像西天悬着的一个巨大而刺目的毒蜘蛛。409rm
城镇的中心是一个广场,四周是街道。宽阔的道路两旁分布着各式各样的商店、酒馆、客栈、餐厅,还有各式建筑物。此时,人们正围在广场上,用惊惧的神态仰望着高空的异象。409rm
天空的蓝色渐渐变深,很快成了夜幕降临时的蓝黑色。那颗新太阳的光芒在收敛,在周围形成了一片暮曙光,这暮曙光最初占据了半个天空,很快缩小至围着它的一圈,色彩由蓝紫色过渡到白色。409rm
这时天空的大部分已黑了下来,零星的星星开始出现。新太阳周围的光晕继续缩小,最后完全消失。这时,它已由一个光芒四射的光源变成了一个亮点。当星空完全重现时,它仍是最亮的一颗。然后,它的亮度继续减小,成了天空中一颗普通的星星。409rm
凯恩斯挤出人群,奔跑着,打算穿过这里去王宫里找那些知识渊博且精于占星的宫廷魔女问问。409rm
此时已近深夜,街上没有炸街党也没有压马路的情侣。安静极了。409rm
坎西迪国的故事毫无疑问成功勾起了施耐德的好奇心,他停下记录的手,转头询问:“怎么说?”409rm
“能说什么?那群人翻箱倒柜,找出了快一千年前的异像记录,说上次亮了二十多天也没出什么事。让我放宽心——简直大错特错。”409rm
如果两个世界时间轴相同,那么从穿越算起,倒推969年的话……409rm
更准确的说法,是大宋仁宗体天法道极功全德神文圣武睿哲明孝皇帝至和元年。也是契丹的重熙二十三年;西夏福圣承道二年;越南崇兴大宝六年,龙瑞太平元年;日本天喜二年。409rm
那一年,在苦寒的西藏;藏传佛教阿底峡大师步入了生命的末年。409rm
那一年,在欧洲,基督教的信徒们由于各自不同的教会、政治、社会、文化等原因,在神学,以及教会的组织、纪律等各方面的分歧逐渐扩大,彼此争论不休。409rm
那一年,在大宋,皇帝仁宗赵祯已在位33年,大宋盛世昭显东方。409rm
一位叫作杨惟德的星官,观察到一颗从未见过的星星出现在东方天际,闪烁发光。他立即向朝廷递送了急报。409rm
《宋会要》载:“初,至和元年五月,晨出东方,守天关,昼见如太白,芒角四出,色赤白,凡见二十三日。”409rm
相隔遥远,从未有过交集的两个国家居然观测到了同一事件。409rm
冥冥之中,仿佛那个许久未曾谋面的家乡仍然与他紧紧相连。409rm
凯恩斯理了理吹乱的衣领,继续讲着;声音如清泉,清新自然,令人心旷神怡。409rm
“坎西迪之前是个穷地方,但在那次异像之后,农业丰收,经济腾飞;国力迅速提升,一副欣欣向荣的景象。史学家们描写这段历史的时候,总是用“坎西迪国的崛起”作为标题。他们认为,正是天星的影响,坎西迪国才从荒凉贫瘠走向繁荣。409rm
“尽管来访的别国使者在他们的史书中坚称绝无此事就是了。”409rm
他耸耸肩,停顿了一下。语调稍显轻松。似乎对那些使者不屑一顾,又或者他根本懒得理会。409rm
“那次异像后来也被定为了「天星日」,再后来,就演化成了今天的「天星节」。”409rm
每年,天星出现的那一天,坎西迪国都会邀请贵宾参加宏大的庆祝仪式,王宫也会开放一部分供市民和游客参观。409rm
除非特殊时期,否则天星节会持续整整三十天。是坎西迪国除了过年以外最大的节日。409rm
——这部分内容写在杂志介绍老桥那部分末尾的附注中。即使对坎西迪文化并不了解的施耐德也能了解大概。409rm
“那朵星云对于绝大多数人,痴迷的时间也就是半个月左右,魔女们对它的研究刚刚开始,哲学界和文学艺术界由它产生的灵感还没有发酵到足够的程度,普通人重新埋头于自己平淡的生活。人们对超新星的兴趣,也仅限于玫瑰星云又长到了多大,形状又发生了什么变化。不过,这种关注已是休闲性质的。”409rm
凯恩斯指的地方,矗立着一座具有民国时期特色的建筑。灰砖砌成的墙壁散发着淡淡的历史气息。窗框印着斑驳的花纹,青瓦之下,整齐排列着一排排窗户。墙角处,有一些藤蔓爬满了墙,像是一幅植物的画作,让这栋建筑增添了几分自然的野趣。409rm
建筑的门口,栩栩如生的石狮子站在那里,身形巨大,霸气十足。脚下铺着一块块光洁的大理石,宛如一对守护神,镇守着这座建筑的进出口。409r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