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话 圣树
三人跟随传话的修士下到第一层，见菲恩祭司和另外两人站在大厅等他们，分别是一位白色胡子的老人和一位金色头发的青年。米狄克告诉亚弗兰说，白色胡子的老人是一位长老，名叫巴塔莱，而金色头发的青年是巴塔莱长老的弟子，名叫罗宾。4366R
菲恩祭司和巴塔莱长老的脚边各放着一个盖了盖陶罐，里面盛着仪式用的清水。陶罐主体呈暗棕色，罐身绘有漂亮的图案，其精致程度和先前见过的陶器有着天壤之别，灌口的边缘厚实，可想而知是有相当分量的。4366R
六人会合后，菲恩介绍亚弗兰给巴塔莱、罗宾二人相互认识，亚弗兰向二人问候，巴塔莱与亚弗兰亲切握手，而罗宾只是口头回应了一句，显得有些冷淡。随后六人出发前往圣树，菲恩祭司和巴塔莱长老各自抱起脚边的陶罐，从动作上可以看出陶罐的确不轻，然而并没有人提出帮助。4366R
路上，亚德里克作为护卫走在最前面，随时检查着周围的情况，看到有凸石、凹坑或不太明显的台阶时都会回身提醒众人。由于居民区多小路，亚德里克还要注意随时可能冲出来的赶路的行人或玩耍的孩子。4366R
菲恩祭司和巴塔莱长老跟在亚德里克后面，不单是要支撑陶罐的重量，还要小心翼翼不让其中的水洒出来，因此走得很慢，众人配合着二人的速度前进。罗宾伴随在巴塔莱长老身旁，每逢上下台阶都格外照看他的老师，防止发生意外。而亚弗兰和米狄克走队伍最后，亚弗兰偷偷问米狄克，为什么明明大家很关心菲恩祭司和巴塔莱长老却不帮忙拿罐子。4366R
米狄克：非也，现在正在进行仪式，这个仪式的全过程是祭司或长老亲自用罐子取水、献上祝福，再带到圣树前，祈祷之后将水浇在树根周围。虽然其他人通常是在祈祷的时候才正式参与，但这不代表仪式在祈祷时才开始。4366R
亚弗兰想追问为何如此规定，米狄克将食指竖在嘴唇前示意不便多言，亚弗兰这才注意到走在前面的四人之间并没有过多交流，只有简短的善意的提醒，偶遇行人时亚德里克也只会提醒对方注意，并不会上去问候，而对方看到菲恩祭司和巴塔莱长老抱着罐子，便会恭谨的退到路旁行礼，待六人经过后才礼毕离开。4366R
亚弗兰见状觉得自己好像太过随意，于是闭上嘴对米狄克做了一个抱歉的动作，米狄克回以微笑。同时亚弗兰注意到罗宾面露不满地瞥向自己，便也对罗宾做了一个抱歉的动作，罗宾立即转过目光没理会亚弗兰。4366R
圣树位于艾尼斯的顶峰，自众人从圣殿出来直到离开居住区，一路虽走过上上下下不少台阶，但总体高度并没有多大变化，而接下来众人将要走一段向上的山路。菲恩祭司和巴塔莱长老一路至此已经非常疲惫，嘴里喘着气，脸上挂着汗珠，二人将陶罐轻轻放在地上，坐下来稍事休息。亚德里克和罗宾上前询问是否要让他们代劳，但二人表示还可以再走一段。4366R
休息过后众人开始上山，虽然铺有台阶，但在抱着沉重陶罐的同时还要防止水洒出来，可想而知对于体力较弱的菲恩祭司和巴塔莱长老而言是多大的挑战。走了约四分之一路程，二人表示自己已不好再继续带着陶罐前进了，于是亚德里克和罗宾走到二人面前单膝跪下。4366R
菲恩：（调整呼吸）这是献给圣树，为感谢圣树给予艾尼斯恩惠，献上祝福的清水。我和巴塔莱长老由于体力不支，无法继续尽自己的职分，二位是否愿意接替我们将其带到圣树跟前。4366R
亚德里克和罗宾起身，分别从菲恩祭司和巴塔莱长老手中恭敬地接过陶罐，抱在怀中。4366R
菲恩：请务必注意脚下、小心行路，莫让清水从罐中洒出。愿哈拉卡纪念二位的热心，按其公义的法则给予二位祝福。4366R
亚德里克＆罗宾：我等必牢记叮嘱，小心谨慎，完成所托付的职分。4366R
菲恩祭司和巴塔莱长老让出道路让亚德里克和罗宾走到他们前面，自己紧随其后，亚弗兰和米狄克依然走在队伍最后。由于罗宾接替巴塔莱长老拿陶罐，亚弗兰在之后的路途中便格外注意照顾巴塔莱长老，毕竟他年事已高，又消耗了那么多体力，巴塔莱长老见亚弗兰如此好意也很感激，只是仪式进行中不便表达，只能致以微笑。4366R
在换人拿陶罐之后，众人前进速度明显加快，不久便抵达圣树。圣树长在一片平地中央，十分巨大，周围没有别的树木，只长有一些青草。树干周围落有断成小段的树枝，朝上方望去，茂密的树叶不自然的缺少了一片，树干上一根粗壮的树枝被折断，伤口看上去触目惊心。除了亚弗兰以外的五人能感觉到有魔力从伤口溢出，这让他们很是不安。4366R
罗宾更是咬紧牙，既想质问那个“罪魁祸首”，又恨得不想看到他的脸。菲恩祭司和巴塔莱长老虽心中有所担忧，但更多的还是相信。而米狄克的处世哲学是：身在台上，却不做主角，享受在最近的距离观看演出，但最好是一部喜剧。4366R
身为护卫团团长的亚德里克，他更在意圣树的“伤势”是如何造成的。他本人曾多次来到圣树，知道圣树出事前的样子，昨晚也听到了响声，那响声是爆破的声音，只响了一次。从之前的记忆和树上的伤口可以得知折断的是一根较粗壮的树枝，倘若爆破使得树枝折断，那按常理，折断的部分应该会几乎完整地掉到地上，可现实是折断的部分又断成了好几截，并且其中的魔力全都消失了。4366R
他从未听说有哪种方式或魔法能造成如此结果，而亚弗兰本人又对此一无所知。无论是失忆还是别的原因，倘若亚弗兰有这样的能力，只是目前还不自知，那么当务之急便是：不要让他成为敌人。4366R
而作为“焦点”的亚弗兰，他并没有在关注事件现场的蛛丝马迹，也没有在考虑如何组织说辞，他只是看着树上的伤口，心中感到十分难过，仿佛能够体会圣树受到的伤痛一般，同时一个念头一直回荡在脑海中——“可以帮助它，可以治好它”。4366R
众人靠近圣树，亚德里克和罗宾分别将陶罐交还给菲恩祭司和巴塔莱长老，菲恩祭司和巴塔莱长老走到前面，抱着陶罐双膝跪下，再将陶罐举过头顶又轻轻放在地上，做出祈祷的姿势。其余四人也跟着双膝跪下并做出祈祷的姿势。4366R
菲恩：公义的法则之神哈拉卡，今日照例前来，为着你亲手栽培的圣树，和一直以来对艾尼斯丰富的恩赐和呵护，献上感谢的浇灌。感谢你眷顾这片天空中的土地，使它不至贫瘠反倒富裕，感谢你赐下雨水供我们生活，感谢你用草木净化人日常的污秽。陶罐中的清水是为此特别献上的，这本是你所赐的，求你继续用恩惠浇灌艾尼斯，继续赐丰富给艾尼斯人。4366R
祈祷结束，菲恩祭司和巴塔莱长老再次将陶罐抱在怀中，站起身，走到树根周围，打开盖子，一边挪动一边将清水缓缓浇在地上。直到罐中的水尽了，就回到原位，依然双膝跪下，放下陶罐，做祈祷状。4366R
众人站起身，至此感谢仪式结束，但大家看着折损的圣树心中无法释怀。亚弗兰走上前向菲恩请示。4366R
获得批准之后亚弗兰向圣树走去，罗宾见亚弗兰向圣树走去想上去阻止，生怕他又做出什么伤害圣树的事，却被巴塔莱拦了下来，巴塔莱对他摇摇头，示意他谨言慎行。4366R
亚弗兰来到圣树跟前，难过的感情越发强烈以至于眼里流出泪来，“很痛吧？请告诉我如何帮你？”他心中如此说道。随后亚弗兰像受了指引似的，他低下头，闭上双眼，抬右手按在树干的根部，他感觉到圣树中流动着强大的魔力，而一条魔力的支流通过伤口散在了外界。4366R
“治好它，可是这能做到吗？”“只要有意志，魔力就会被调动。”“我希望这伤口能被治愈，请治愈这伤口。”4366R
不知这是与谁的对话，还是纯粹的自言自语，亚弗兰感觉有魔力从右手出来，似乎与圣树的魔力相同，如同溪水汇入河流般融入到圣树的魔力中，同时他感觉到圣树伤处的魔力渐渐凝聚起来直至完全堵住了泄露。4366R
“这样子是好了吗？”“可以了。”“抱歉，我日后还会来看你的。”4366R
由于释放了大量魔力，亚弗兰感觉右手有些脱力，他放下手。在手离开树干的瞬间，他就感受不到圣树魔力的流动了。亚弗兰睁开眼，抬头试图察看圣树的伤口，但由于视角和距离的缘故，他并未发现什么明显变化。他擦了擦脸上的泪，转过身，心存疑虑地向众人走去。众人感觉到圣树的魔力不再外溢，心中很受安慰，然而既已决定不强调“星降之子”之名，便没有欢呼庆祝，只是走上前聚在一起。4366R
亚弗兰：（看向菲恩）圣树还好吗？之前很抱歉，不知道伤的这么重。4366R
菲恩：亚弗兰君并非故意为之，所以不必自责。而且可以感觉到圣树的魔力稳定、生命的气息浓郁，想必不会有事。4366R
巴塔莱：圣树在数百年间也经历了不少磨难，但依然生长得如此茂盛，这强大的生命力必定不会输给任何困难。4366R
米狄克：菲恩祭司和巴塔莱长老都这么说了，亚弗兰君就放心吧~4366R
连先前不愿搭理自己的罗宾也来和自己说话，虽然言语不那么友善，但如此大的变化让亚弗兰觉得众人是真的愿意原谅自己的无意之举。4366R
亚德里克：亚弗兰的心意想必圣树也感受能得，圣树一定会原谅你的。4366R
巴塔莱：（打断罗宾）唉，他不知道很正常，不要太苛刻。4366R
菲恩：圣树可以感受到人的心意，因为圣树是哈拉卡亲手栽培的，而艾尼斯也是因为哈拉卡听到人们的祈愿，才浮于空中的，因此我们诚心诚意敬拜哈拉卡。4366R
亚弗兰：能详细请教一下艾尼斯的历史吗？我希望能多了解一些。4366R
巴塔莱：哈哈，就让老夫讲吧，一直以来都是老夫在给修士们讲关于艾尼斯的历史。4366R
菲恩：那就有劳巴塔莱长老了。我们一边往回走，亚弗兰君一边听巴塔莱长老讲述吧。4366R
众人开始返程，亚德里克和罗宾抱着空陶罐。在分开前往圣殿护卫团总部之前有相当一段同路，巴塔莱便向亚弗兰讲述关于艾尼斯的历史。4366R
相传数百年前，当时人类还是以部落为单位分散在地上，他们以其独有的智慧和勤劳发展出了种植业和畜牧业，获得了相对稳定的食物供应，并在此之上发展出了一定文明。就在人类对未来充满期待之时，魔兽出现了，它们被人类的劳动成果所吸引，与人类发生冲突，人类为了保护自己的产业奋起反抗，可魔兽过于强大，这样的斗争最终导致相当一部分部落被毁灭，从此人类进入了黑暗时代。4366R
黑暗时代是魔兽的天下，魔兽之间为着领地和食物争斗、厮杀，最终的胜者便是“霸主”，显然人类面对“霸主”毫无还手之力，只能避其锋芒、妥协退让。大多数部落选择定期向“霸主”进贡，以此换来相对稳定的生活环境。但“霸主”也会衰老、也会死亡，而“霸主”之间的争斗往往围绕着人类的部落展开，毕竟那是重要且稳定的食物来源，因此人类始终无法真正安稳的生活。4366R
当时的艾尼斯就是一个命运多舛的部落，附近三个“霸主”势均力敌，谁都觊觎艾尼斯，可谁都无法被独占鳌头，渐渐地它们形成一种默契，就是谁都不毁灭艾尼斯，谁都不保护艾尼斯。三个“霸主”轮流到艾尼斯搜刮食物，只留下勉强维持生活的份，当时人们很绝望，感觉大地容不下他们，而天空又遥不可及。4366R
一天晚上，全员聚在屋外，围着篝火，讨论是要继续苟延残喘，还是毅然决然奋起反抗。大多数男子早就受够了窝囊气，恨不得下次见那些怪物就抄起家伙冲上去。只是女子们不想自己的亲人、爱人死去，毕竟曾经反抗过的先人都只有殒命的下场。一番激烈的争执没能得出任何结果，摆在眼前的两条路都无法带来希望。4366R
就在此时，篝火发生异变，只见火焰离开木柴升到空中，形成一个尖尖的六角星，众人很是惊恐，从火焰中传出一个声音说，“我是哈拉卡，我看到了你们的苦难，听到了你们的哀求，倘若你们愿意遵守我的法则，做我的子民，我可救你们脱离这患难”。艾尼斯人虽然欣喜但也心存疑虑，他们表示若能给一个印证便愿意这么做，于是哈拉卡说明日自己将击杀“霸主”之一的石肤魔纹象，并且要他们从尸体中取出魔核。4366R
第二天有族人在狩猎时发现了石肤魔纹象的尸体，尸体上刻着一个尖六角星印记，于是族人赶忙跑回去通知其他人，他们便按昨日哈拉卡所吩咐的从尸体中取出魔核。当晚所有人再次聚集宣誓成为哈拉卡的子民，他们向哈拉卡询问接下来当如何做，本以为哈拉卡会继续帮助他们击杀“霸主”，可哈拉卡却要他们准备几袋子面粉，然而当时并没有存下那没多麦子来磨面，哈拉卡让他们等到那一年收获的时候，在此期间照常生活。4366R
在三个“霸主”中，石肤魔纹象是唯一的素食型魔兽，而且食量很大，它死后艾尼斯人在伙食上有了很大的改善。那一年收获时他们无比喜悦，以往他们只能捡那些被吃剩的庄稼，而如今他们的劳动成果全都收到了自己家中，所有人为之庆祝，同时也把所交代的面粉准备好了。众人再次聚集，哈拉卡降下指示，让他们用一周时间在所指示的地界撒上面粉，他们便照做了，这用面粉所围出来的土地正是如今的天空岛。4366R
一周之后的早上，全体艾尼斯人按哈拉卡的吩咐把家中的物品拿到屋外，放在事先挖好的浅土坑中，又把房屋能拆卸的部分拆卸下来，平放在地上，众人也聚在平地上坐下。正午，大地突然震动，远方不停传来岩石崩裂、坍塌的声音，人们注意到地面在缓缓上升，心中又激动又害怕，他们不断告诉自己要相信哈拉卡。“霸主”和其它魔兽仿佛被什么力量驱赶，尽都逃离了上浮的土地，而普通的野兽则战战兢兢地趴在原地，最终与天空岛一同升到空中。4366R
哈拉卡让艾尼斯人将石肤魔纹象的魔核埋在山顶的一棵树下，并让他们世代守护，这样自己就会看顾这天空岛，好让它永远适合居住，这树便是如今的圣树。此时哈拉卡已经预备将艾尼斯作为日后连接各部落的桥梁，于是降下了关于未来的神谕，只是当时的人还不明白，但哈拉卡让他们世代传承直到神谕实现的那天。4366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