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底的时间似乎比外界要相对走得缓慢，但这并不能挽留总会分秒流逝的温存。lp0Na
荧那始终都还在打捞寻找什么的手也还是渐渐停下，半睁半闭的美眸里依稀有着模糊无光的泪水。lp0Na
在她眼底这漫无边际的、无比接近于清醒的世界如此空落，满布的都是她始终无法面对的现实。lp0Na
她其实甚至无法做到接受自己醒来的现实，这并不止因为她没有太多的知觉。lp0Na
只是单纯的，没有任何力量去支撑她去拗过那本是用疯狂去填补的伤痛，尤其是在这疯狂渐渐融化过后。lp0Na
那些看不见的伤痕就成了一道跨不过的裂隙，铺满了她的内心。lp0Na
无论是顺着这道裂隙的边缘奔跑多远，她都寻不到一丝哪怕可以侥幸跳过的接缝。lp0Na
一直到那窒息般的绝望与疯狂渐渐吞没她的意识之前，她的哭泣和呼救都不再能发出任何声音。lp0Na
“荧，我在这里……我为你准备了一个礼物，先闭上眼睛数三秒好吗？”lp0Na
朦朦胧中，荧感受到了自己的手掌好像抓住了一直在寻找的事物。lp0Na
无论气息还是声音都让她那绷紧的神经像是得以短暂松懈般，让她的眼睛得以疲倦闭上。lp0Na
那也许不是她的风之翼，但她就是情愿抓着它，就这么不声不响去纵身跃向这漆黑无比的深渊。lp0Na
就好像一睁眼她就可以出现在对岸，不在乎这是不是她信过的谎言。lp0Na
这昏暗房间被安宁包裹，祸斗低垂着眼睫牵住了荧那动弹得很轻微的手。lp0Na
他的脸上有着喜悦、惊愕与星星点点的希冀，这点短暂的情绪却出奇地能遮盖住他有过之无不及的悲伤。lp0Na
就像对方是那可以支撑他活在美梦里的阳光一般，只是从这一次起他不再需要任何人将他吵醒了。lp0Na
她像是梦见了什么可望不可即的事物，仿佛是在睁眼时就来到了蒙德城一样。lp0Na
这份浅淡而又无比悉心的谎言将她的伤渐渐安抚着，好让她尝试着一点点去编织自己的风之翼飞过对岸。lp0Na
唯独现实里，静默地坐在床沿下的紫发少年如雕塑般一动不动。lp0Na
房间门不知何时已经轻轻开了道缝，缓缓走进来的娇小身影静默地看着这一幕。lp0Na
若陀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就已然来到了祸斗的身旁，只是干看着对方破烂的衣衫与散乱不堪的头发。lp0Na
“……你现在这样做有意义吗，荧姐姐她是不会因为你醒来的。”lp0Na
她缓缓地蹲在他的面前，神色有些不耐亦是有些不善地向他传音。lp0Na
“我还是无法做到信任你，因为你明明也知道她究竟是因为什么才陷入了沉眠……而就在几个时辰前，你把她为你争取来的时间就这么白白地全都浪费掉，还落得这副落水狗般狼狈的模样。”lp0Na
“小子，不是谁看见你变得落魄凄惨都会起恻隐之心的，我之所以没有巴不得你死……单纯是因为答应了荧姐姐的事情，相比于初见时……你根本没有任何长进，学会的只有变本加厉的隐忍。”lp0Na
“和不作为的良善，廉价到轻浮的温柔，不值一提的谦让……还有莫须有的、与那些无关死活之徒的纠葛，还记得我最起初和你说过什么吗，你这样永远守护不了任何东西……包括你自己。”lp0Na
“无论你在渊上面前有多装腔作势，那些仍旧是可笑的事实。”lp0Na
若陀的话音落下后，祸斗却也只是像是没听到般一声不吭。lp0Na
这让她的眼底不经意地流露出了一抹失望，最终不耐地皱起了眉头。lp0Na
但也只是在这一刻，若陀不经意间忽然看见了荧那脸上依稀浅浅流露的笑容。lp0Na
这几乎让她的脸颊霎间变得惊愕，看向祸斗的目光也已经有着不敢置信。lp0Na
“……我只是……在亲身去经历，用你看见的那些可笑去尽可能收集到更多的解药。”lp0Na
“只是靠着留念风景、或者用你希望看见的报复与决绝拼凑的话……是找不到阿荧曾经拥有的一切的，你希望从我身上看见的冷酷、独立、残忍亦或是对于天上那位的算计，这些她本就都有。”lp0Na
祸斗面无表情地看向了若陀，似乎并不理解对方在芥蒂什么。lp0Na
“在那之前深渊可以为哪怕是微小的下一步蛰伏好几年一声不吭，而我不过只是耗费了短短的几天时间……为什么你会觉得我患得患失了些什么，我并不悲伤，相反……我从未有那么好过。”lp0Na
“你口中不作为的良善如果是指杜林，那么我已经牟获到了它的力量……廉价到轻浮的温柔，让我轻而易举的让蒙德城的所有人对我放松了警惕，让我得以随心所欲地藏落我应藏的印记作为后手。”lp0Na
“还有莫须有的、与那些无关死活之徒的纠葛，既让我夺走了蒙德风神的神之心……拔起了七天神像并将其下方作为主脉的地脉能量灌溉给深渊，还让所有认识我的人不把错误撇在我身上。”lp0Na
他露出了莫名其妙的笑容，更像是在看笑话般看着眼前的若陀。lp0Na
“我守护不了任何东西……但我可以就这么变本加厉地做到得到更多无所谓失去的东西，我无所谓自己的损耗几何……这更不在你的关心范围之内，你更无权对我的成长与否说三道四。”lp0Na
“也许我陶醉其中，沉溺其中……但我更不过是想要遏制自己那些曾把荧逼到了这一步的事物重新出现在我身上，这便是你要听的真相，你才该去到你该待的地方，若陀。”lp0Na
被那双森然无比的深紫色眼眸牢牢盯着，若陀只感觉没由来地有些难以喘息。lp0Na
“我从未真正答应过要成为你们的王……而是在以宣告的形式告诉你们我要作为深渊的神明，仅此而已。”lp0Na
说完这些后，祸斗缓缓闭上了眼睛想将这些暴戾的思绪压抑。lp0Na
只是那心底却还是因为少了些什么，那双深紫色的眼瞳在几度挣扎后还是没有浮现出半分钴蓝的色泽。lp0Na
他的一切都好像在被黑暗笼罩，有另外的其他事物在填充他的心脏。lp0Na
若陀被气得小脸有些烫红，但却也只是颤抖着不知从何处开始辩驳。lp0Na
她缓缓地攥紧了拳头，不知为何却是回想起了那时在清泉镇郊外萦绕漫天的灯火海洋。lp0Na
那时坐在她身旁告诉她可以许愿的人，绝绝对对不是眼前的这一个。lp0Na
“那……你和摩拉克斯那家伙……还有哈艮图斯之间的称呼，又算什么？”lp0Na
一种怅然若失的情绪，让她原本躁动不安的气息也还是渐渐低迷了下来。lp0Na
“你就当我只是在和他们玩过家家这样的游戏吧，我很尽力地饰演了我的角色……不是么？”lp0Na
他忽然发现，自己在说出这样的话的时候也不会感到心疼与愧疚。lp0Na
那些曾经的负担和底线就好像荡然无存一样，他无论怎么撒谎都不可能再有破绽可言。lp0Na
这样的轻松让他没由来地抿起了唇，也悄然无声地捂住了自己的心口。lp0Na
“……就在今晚，蒙德城里的所有人都会做上一场好梦……我将它们毫无保留地收集了起来，这样的话，我就可以为荧编织一场很长很长的梦，她梦中的蒙德城里的每个人都会无比接近于现实的模样。”lp0Na
“梦里说不定还会有她的哥哥，以及派蒙……她将可以无忧无虑地在那里重新开始她的旅行。”lp0Na
祸斗缓缓低垂下了眼睫，散落的蓝紫色长发浅浅地遮盖住了他的神色。lp0Na
“不过你说得对，这没有意义……因为她比我更熟悉蒙德的一景一物，所以她可能从看到蒙德城的第一眼起就知道了那只是我编织的梦境，就像在她刚刚睡着之前，我说过了要予她的一份礼物。”lp0Na
“我之前并不理解，为何我在璃月第一次触碰到入梦这种仙术时会印象那么深刻，唯独也是将其一直推演到了现在这种程度……也许到现在也还不完全明白，但我知道……那不会是为了我自己而学会的。”lp0Na
他只是听着荧那平缓的呼吸，看着她那恬静安宁的睡颜将她轻轻拥着。lp0Na
“至少……她不用睡得担惊受怕，哪怕这无法替代……深渊与我都给不了她的光明。”lp0Na
却没有办法感受到温暖，像是在远方独自眺望着她的一座海屿。lp0Na
若陀忽然开口打断了他的话，让祸斗亦是微微抬起了头。lp0Na
“……我……爱着她的，但是……这份感觉好像越来越浅淡了。”lp0Na
祸斗似乎在这瞬间忽然意识到自己少了什么，他似乎无法再感觉到爱这样的事物。lp0Na
“我不想欺骗您，但我说不出来我现在真正想要的是她能够好起来、醒过来……还是单纯地想要占有她，想要她永远留在我的身旁，我渴望她的一切，也愿意把一切都牺牲给她。”lp0Na
“我在慢慢地变回一个人偶，也许在不久之后就会变成她向你提到过的那个国崩、那个叫斯卡拉姆齐的存在，我也是这阵子才想起来我曾有过这样一个名称，我想……这就是我应该追逐的，你也希望看见的，理想的我。”lp0Na
“我并不是活在谁的影子里，而是我意识到……我必须拾起我的完整。”lp0Na
“……比起那些好似只要有来生就能完善的人而言，我只有这样，才能不再饱含缺陷。”lp0Na
他感受不到自己在慢慢改变的恐惧，只是下意识地为荧盖好了被子。lp0Na
“……我将实现，你在那天夜里向海灯许下的愿望，不管那有多贪婪。”lp0Na
“当然我不知道那个愿望是什么……但在那之后，你可以将它告诉我。”lp0Na
这几乎就相当于变相的，要去实现她提出的哪怕一个无理取闹的愿望。lp0Na
“那如果我的那个愿望，是要让你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呢？”lp0Na1
“……如果那真的是你所愿的，要把愿望花在我身上的话。”lp0Na
若陀的目光像是就要这样直勾勾地把祸斗从头到尾看穿一般，何其不善。lp0Na
“你可以放心，我绝对不会像摩拉克斯一样……背弃哪怕一分承诺。”lp0Na
她身后的尾巴轻轻晃动着，像是在压抑着她怎样躁动的心绪。lp0Na
而听了这话祸斗只是微微动了动唇，却最终思索着还是摇了摇头。lp0Na
“……交易的内容是，忘记我刚刚乃至之前和你说的那些话吧。”lp0Na
他只是默默地将荧扶好到了床上，只是在松开怀抱的时候，荧似乎在那甜梦里抹地皱起了眉。lp0Na
只是很快他为她盖好了被子，又继而打开了床头的小夜灯。lp0Na
循着那一抹浅淡的钴蓝颜色，才让荧的呼吸再度恬静平缓下来。lp0Na
继而祸斗就这么撑起身子一路向着门外走去，若陀只是默不作声地跟着他。lp0Na
一直就这样两人来到了牢房的位置，布利啾似乎也早就已经被渊上等人转移到了其他位置保护。lp0Na
空阔无声的这一处位置，似乎是他也应诺要回来的地方。lp0Na
这里已然整理好了床铺被褥，还有一系列理应有之物，尽管它还是牢笼。lp0Na
“…收拾好你的东西，再多点去为荧姐姐搜集梦境……”lp0Na
她再无拖沓地转身离去，只是很显然神色并不是很自然，至少谈不上如之前那么愤懑了。lp0Na
他那双深紫色的眼眸里只是倒映着一枚虚幻浅淡又翻转倒置的神之心。lp0Na
就这么被一道道粗大的锁链缠绕在半空中央，萦绕在周遭的浓郁黑雾甚至都凝出了紫光。lp0Na
朦胧地浮现出了一块巨大晶石的影迹，在那晶石中尘封的是一口熟悉的棺椁。lp0Na
——那是国崩为自己准备的棺椁，却是成了它凝结出的那枚神之心的精神本质。lp0Na
哪怕其实质已经被天理维系者所毁去，如今称不上的完全。lp0Na
如今其中到底藏着什么，已经失去了系统面板的他也没能够解析出来。lp0Na
只是有一把紫色的长刀却是深深地钉在了晶石中央，让其没有再发出任何声响。lp0Na
祸斗将那一把紫色长刀轻轻地拔出，却又如此地向着那口尘封在晶石里的棺椁低语。lp0Na
周遭本是要将他吞没的黑雾蓦然间就停滞在了半空，随即无声息地散去。lp0Na
那晶石只是浅浅地倒映着他的脸庞，一头蓝紫色长发、一双熟悉的丹凤眼眸与那宿命般的泪痣。lp0Na
他自己向着自己商量着、解和着、承诺着，轻抚着空空如也的心扉。lp0Na
一枚本应该早就埋葬在雪山里的邪眼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他的手中，他孑然一身。lp0Na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