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我不做数码兽啦！
寂静的【塔尔塔罗斯】内，伴随着那一声声冷淡的话语，波及整个地底世界的轰鸣，随即席卷而至。lq11k
尽管完全没有听清前面的长篇大论，但最后这个还算是耳熟能详的词汇，终究是将埃癸奥的目光吸引向了远方。lq11k
下一刻，不曾得到跨越灭世洪水的箱船现身，闪烁着斑斓色彩的霓虹海流，就抢先一步闯入了埃癸奥的视线。lq11k
注视着那洪水汹涌的画面，难以接受这种东西居然会是“水”的埃癸奥，注意力悄然开始朦胧涣散，然而，当一道钟声骤然于耳畔敲响，那紧接着传来的低沉质问，就此将他的思绪重新收敛眼前：lq11k
低沉如丧钟的询问声中，眼眶几近熄灭的魂火内，倒映着怜悯与忏悔的山之翁，无声握紧了冰冷的剑柄。lq11k
他，实在是有些傲慢，以至于过分轻蔑于眼前神王的觉悟了。lq11k
令自己束手无策，非生亦非死的怨念潮汐，此时已然被对方以一种意料之外的方式跨越。lq11k
在此之前，鲁莽得出“对方无法应对这场危机”结论的他，已经凭借将冠位奉还于脚下的星之内海，从而召唤出了除去并不在座上的【魔术王】以外，凭借保有技能【光明篇的辉石】，拥有着“与人类太祖身份相称”的力量，故此，也是最有可能应对这场亡灵天灾的冠位Rider·诺亚。lq11k
毕竟，代表着主将世间净化与重启的洪水，再加上诺亚令生命得以延续的宝具，至少在片刻前的山之翁眼中，这已然是唯一能够将这无穷无尽怨念埋葬的手段。lq11k
然而现在，这场本该带来拯救与希望的洪水，却彻底沦为了纯粹的毁灭与灾厄。lq11k
偏偏，如今连灵基都开始消散的山之翁，没有丝毫能够挽回这一切的能力，更何况...lq11k
脑海中，尽管模糊不清，但的确有隐隐传来的讯息，传达了抑制力那大抵是在说着“不许再进行任何干预”的命令。lq11k2
对此，感受着体内残存的灵基，大概还能再支持挥动最后一剑的山之翁，只是沉默着看向了那道躯壳碎裂而不知、魂火熄灭而未觉，生命分明即将行至终点，却依旧在笑着的身影：lq11k
“...安息吧，希腊的神王，此乃吾最后所能奉上的歉意。”lq11k3
与其被星之内海的磅礴魔力延续片刻生机，以至将亲眼目睹希腊被这场无法阻拦的的大洪水毁灭的画面，带着这份击败敌人、拯救世界的欣喜而就此永眠...这，便是山之翁所能予以的，最后的补偿与怜悯：lq11k1
埃癸奥不清楚山之翁的心中想了什么，也不理解对方莫名其妙的话语代表了什么，因为实际上，早在先前不知道吞下第几个怨念时，在那令人难以忍受的痛楚折磨中，他的感知已然变得麻木而滞涩。lq11k
仿佛直抵灵魂的晚钟之声，猛然让埃癸奥的精神为之一振，而在他自己无法观测到的体内最深处，那不知何时碎裂的数码核，随着这声死亡的叹息而愈发分崩离析了。lq11k
只是就在那里裂痕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缓缓舒展了身形...lq11k
因此，如果说“埃癸奥”这个由数码核所赋予的名字，便是他身为数码兽的象征，那么，仅仅是被埃癸奥深埋于记忆，却绝不曾舍弃与遗忘的另一个名字，又是否就代表着他身为人类的过往？lq11k
而就像数码核之于数码兽那样，对于“苏泽”而言，承载着他属于人类那一部分的东西，又到底是...lq11k
被淹没于怨念的洪流，以至最终被埃癸奥一并吞下了的天马，在这一刻再度嘶鸣。lq11k
不同于直到晚钟声响，这才后知后觉察觉到了暗杀者存在的埃癸奥，被远远丢出了战场的美杜莎，早在山之翁的灵基衰弱到连【气息遮断】都无法运转之际，就注意到了对方的存在。lq11k
然后，随着那柄死亡的大剑高举，立刻意识到山之翁目标的女妖，毫不犹豫地将回归记录带上天马重新召来。lq11k
尽管变回原本模样的珀珈索斯，胸前再无“希望”的烙印，但那抹复归纯白的羽翼下，驾驭着天马的美杜莎，依旧将希望挥洒！lq11k
...锋芒，已先一步顺着那皲裂的血肉，深深贯入胸膛。lq11k
并不属于埃癸奥的声音，在那方寸之间响起，“晚钟，的确已将汝之名讳揭示。”lq11k
一剑斩出后，身体就仅仅剩下一半的山之翁，在连同这一半也即将消散殆尽之际，终于透过神王那如瓷器般破碎的外壳，看清了藏在那最深处的灵魂，旋即，也顿时明悟了这一剑未曾将死亡降下的理由：lq11k
“背负神王之名，却并未舍弃自我的人类么？这份觉悟，不错...无错...”lq11k
任务并非失败，但也算不上成功的山之翁，大抵可以预料到这个世界的未来，究竟将会踏上怎样未知的道路。lq11k
但，既然这是人类的选择，那么作为一介亡骸的他，或许偶尔也该学着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的样子了。lq11k
——须知，主，爱世人。lq11k2
身形消散的山之翁，就此带着一份久违的欣慰退场，而原地，胸膛几乎从中被整个撕裂的埃癸奥，直到这时，才终于清楚看到了自己现在的模样。lq11k
“啊~虽然是别人的台词，但...区区致命伤而已。”lq11k
将视线从那黢黑的空洞中收回，除去无关紧要的伤口之外，还从那里看到了更加重要东西的埃癸奥，平静地看向了那由星之内海所汇成的洪水，接着，忽地又对美杜莎开口道：lq11k
“时间不多了，无论是你的、我的、还是这个世界的。”lq11k
“伴随着泰坦兽的死亡，还有这片以残留的星之内海汇聚而成，试图将一切全部推倒重来的大洪水，抑制力就快要苏醒了。”lq11k
“你应该多少有意识到吧？这个世界最大的‘错误’，并不是堤丰，而是令抑制力不惜催生出那样的堤丰，也要抹除与修正的【宙斯】，也就是...我。”lq11k1
生命悄然进入了倒计时，但已经没有什么好惧怕的埃癸奥，内心却是从未有过的平静。lq11k
拼图的碎片，已经在不经意间被他全部抓住，而接下来，无非就是成功或失...不，不可能会失败的。lq11k
‘【荷马】储存的数据模型，足以充当应对任何情况的【基础】；【朱庇特兽】操控雷霆的能力，是能够消灭敌人的【力量】依托；【普路托兽】支配地狱的权柄，则将成为搭建这片【王国】的钥匙...’lq11k
‘这样一来，最为糟糕的情况，也不过就是无法保全整个希腊，甚至只能匆匆以如今所在的【塔尔塔罗斯】一角为原料，构建起一个过分狭小的【黑暗区域】。’lq11k
被撕开的胸膛最深处，那颗心脏，或者说“数码核”内，一道人形的灵魂渐渐挣脱了这道既是保护、亦是束缚的枷锁。lq11k
不管是朱庇特兽的亲身示范，还是自己过往的记忆，都有向埃癸奥反复强调着这一点，而紧接着，一道无法被归类于“数码兽”的身影，顿时无法抑制地浮现在他的脑海：lq11k
虽然外形同样是缝合怪的模样，但作为数码兽世界观下无法忽视的天花板存在，能够做到瞬息创造新宇宙的N.E.O，实力无需任何质疑。lq11k81
但这样的对方，诞生的条件简单总结起来其实无非一点，那就是“全”。lq11k
由所有数码记忆体融合而成的N.E.O，其本质即为“无限”的可能性，而正巧，拥有着【荷马】主机最终权限，甚至能够将其取而代之的埃癸奥，同样具备着这样的可能。lq11k
当脑海中属于【荷马】主机的提示音传来，计划再没有了完善余地的埃癸奥，看着身旁再次陷入沉默的美杜莎，再看看远方那艘终于现身于洪峰之间的方舟，力量悄无声息侵蚀着周围空间的他，自穿越以来，难得有了说些闲话的余暇：lq11k
“怎么，已经没有什么话能够对我这个‘罪魁祸首’说的了吗？”lq11k
脑海中，属于抑制力的呼唤接连传来，而随着附近的魔力被那愈发靠近的洪水抽离汲取，并不存在御主的美杜莎，在身形开始涣散的同时，忽而问出了这样一个问题。lq11k
“那么，这个世界...还会出现下一个‘美杜莎’吗？”lq11k
认真思考了一番后，很确定只要自己还有影响外界的能力，那么无论主观想法如何，都不可能会让这个世界走向与历史相同轨迹的埃癸奥，肯定地点了点头。lq11k
当点点洪浪溅起的水滴，已然洒落在眼前，身体已经无法控制地化作灵子消散的美杜莎，由衷羡慕地感慨道。lq11k
“像我这样的家伙，果然还是从来都没有诞生过比较好吧？”lq11k
苦恼地想要挠挠下巴，但早已蔓延了手臂与肩膀的狰狞裂痕，并不允许埃癸奥做出这样大幅度的动作，而在一番尝试无果后，只得气急败坏地愈发加快了对世界侵蚀速度的埃癸奥，趁着还能看清身旁少女的机会，扭过头恶劣地扯起了嘴角：lq11k
“咳~我并不是非常清楚你所经历的一切，但仅仅对我而言...美杜莎，你的诞生绝非错误，你的存在更无可取代，至少...”lq11k
提供天马作为试验对象、孜孜不倦脑补以支援情报、及时出现成为自己指明方向，还有，在这最后的时刻，陪在自己的身旁...lq11k
“那么，作为感谢，美杜莎，你有什么想要实现的愿望吗？”lq11k
脖颈以下部分全都化作灵子消散的美杜莎，双唇嚅嗫间，努力想要将什么传达：“...想要...改变，还希望...埃癸...”lq11k
就视力之后，听觉也终于丧失，世界就此彻底沉沦进一片寂静与黑暗的埃癸奥，在将不知道有没有说出口的回答低语后，下一刻，猛然震动了体内的数据，将那本就破破烂烂的数码核彻底粉碎。lq11k
“越是追求进化，就越会发现数码兽的能力是有极限的...”lq11k
彻彻底底的虚无中，【荷马】主机这一声直抵灵魂的提示音，让埃癸奥顿时忍不住想要高歌一曲。lq11k
关于在数码核完全粉碎之后，自己还能不能联系到【荷马】这一点...埃癸奥其实也并非那么确定，毕竟，他也只是在被撕开的胸膛中、在崩碎的数码核间，隐约看到了自己的模样。lq11k
外带着埃癸奥实在不认为，【被选召之子】的正确打开方式会是“变成数码兽”，而就现在看来，他并没有猜错：lq11k1
自己这个迟到了太久的【被选召之子】，从一开始就是以错误的方式、错误的姿态、来到了一个错误的地方。lq11k
尽管什么都感觉不到，但却无比确定自己抓住了什么的埃癸奥，在一声轻喃间，借由数据之间的共鸣，崩解成无数的数码核碎片，就此径直分作两股，而其中一股则流经他的右臂，凝聚成了崭新的【雷霆】。lq11k
“朱庇特兽的力量都在这里了啊，那么剩下的就是...”lq11k
以星之内海汇聚起的灭世洪水无可阻拦，但“灭世”之间亦有高下，至于是淹没整个希腊，还是仅仅将这座转变为【黑暗区域】的【塔尔塔罗斯】毁灭，则全部取决于埃癸奥究竟能够“吃”下多少。lq11k
而对于这一点，吞下了亿兆怨念的他，还算有那么一点信心。lq11k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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