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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 无尽夏

  那是初三毕业的暑假。X6ODJ

  八月的傍晚,我们一家散步前往附近的电影院。今天是母亲的生日,父亲早早地下班准备。X6ODJ

  那天,我和夺季看到的是同一片天空。天空的颜色是紫色,是昏黄或是海洋一般的淡蓝。这些不同色彩下蕴藏的秘密,我无法解开,它们的神秘,牵动我的思绪。这刹那之间的紫色天空转瞬即逝,云彩的轮廓点缀着几抹绯红,像是哭红的眼角。不安的灵魂随风飘荡,在高楼之间若隐若现。X6ODJ

  电影是人畜无害的喜剧,正如那些毫无意义的人生,却能赚得盆满钵满。我多少是有些仇富了,即便我生活在衣食无忧的中产家庭。等我们一家从电影院出来,黄昏之时已经过去,那梦幻般的美好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斜阳已经落下,天空落下了幕布,是极为深邃的紫色,它像黑洞一般吞噬了所有的云彩。城市的天空没有半颗星星。此时我们不知道的是,黑色的幕布下的不安灵魂已然黑化。先是试探性的,雨水零星落下,只有恰好落在人类的皮肤上时,他们才略有所觉。”啊,好像下了小雨。”昏黄的街灯下,三三两两的行人依旧若无其事。而后雨水彻底疯狂,倾盆而下。没有风,雨就这么一直下了一个晚上。X6ODJ

  为了躲雨,我们跑向了前方的店铺,这是一家花店。X6ODJ

  花女正在忙碌地将花朵搬运到室内,父母就趁势进入花店,慢慢挑选起来,店主热情地向他们推销着当季的花朵。我站在门口,看着屋外的大雨,还有花女冒雨搬运的身影。来回了好多趟,她的头发已经被打湿了,发型变得乱糟糟的,鬓发的发丝粘在了脸上。每次往返,她的胳膊都会擦过转角处的紫色花朵。它被插在藤编篮中,蓬松的花朵伸到了过道。雨水砸在它的花瓣上,顺着枝条流到了篮子中。枝条没有被压弯,随着韧性上下摇曳,就好像在呼喊我一般。但是外面的花还有很多,我总算决定去帮忙了。奔跑到花店的过程已经让我衣服的含水量达到了50%。我想就体感而言,50%和100%也差不了多少。我径直跑向紫色的花朵,用手抓住篮子的把手。而在手的另一端,伸来了另一只手。我抬头看去,另一侧是花女。她的刘海紧贴着额头,发丝上有水滴下。她诧异地望着我,大眼睛里闪烁着店内的灯光。我刚想放手,她就已经松开了手,利落地转过身去搬运其他的花。我看着沾满水珠的紫色花瓣,想到却是她的指甲好长。我继续搬运店外的花,她加快了自己的脚步。在我的协力下,她应该是更快地搬完了。我想,我应该是帮上忙了。X6ODJ

  “谢谢你,害你衣服全湿了。”她对我说。明明自己的制服早就湿透了,围裙笨重地粘在身上。X6ODJ

  “没有,雨这么大,在跑来的路上早就湿完了。”X6ODJ

  她冲我微微一笑,随后回到店内。父母选好了鲜花,结账时向店主借了雨伞,并说我们家住在附近,约定一会前来归还。X6ODJ

  还伞的任务就交给了我。我走在路上,先前寥寥无几的路人已经完全消失了,偶尔天空还会劈下寒气逼人的闪电。闪电照亮头顶密布的乌云,街灯显得更加昏暗了。花店还开着门,花女在门口张望。X6ODJ

  见我来了,她微笑着朝我招手。她已经换上了干净的衣服,但是没有吹干头发,鬓发还是粘在两侧的脸颊上。而我还是维持着落汤鸡的外貌没有改变,我并不在意这些,等回去洗个澡就好。X6ODJ

  我把雨伞还给店主,正准备出去。X6ODJ

  “这个给你。”是花女的声音。X6ODJ

  我回过头,花女的手上拿着一束花,是淡紫色的花瓣。灯光下,可以明显地看出它渐变的淡蓝色。丰富的色彩就像夜空。X6ODJ

  “它是绣球花的一种,因为盛开在整个夏天,所以叫作无尽夏。”X6ODJ

  “谢谢。”我收下了那束花。X6ODJ

  她又对我笑了,”这是刚才的谢礼。”X6ODJ

  我看着手中的花朵,浮现脑海中的是她修长的手指,指甲很干净,没有涂抹指甲油。她的年纪和我相仿,没有任何妆容,给人自然纯洁的印象,就像百合一样。看着她工作的身影,毫不矫情,又像无尽夏的枝条一般的柔韧坚强。我第一次对女性产生好感,心跳加速让我的心躁动不已。这是否就是一见钟情?X6ODJ

  “快回去吧。”她慢慢收起笑容,关切道。X6ODJ

  “嗯。”我拖着湿漉漉的衣服走出店门,左手撑着伞,右手小心地保护着无尽夏。回到家中,我把它插进花瓶里。X6ODJ

  洗过澡,我查阅着这种鲜花。它的花语是团聚,正如它簇拥的花朵。它离开土壤好像只能存活几天,但我不想要这第一次的感情这么快地逝去,于是我决定将它制成干花。X6ODJ

  现在,它是真正的无尽夏。X6ODJ

  只有死亡时,它才能实现它生命的寓意,这真是疯狂。但是从今以后,它的生命会成为我永恒的记忆。我的生命不是永恒,但是对于花短暂的一生,那已经是永恒的维度。X6ODJ

  我好像有点喜欢她,虽然不知道名字。无尽夏记录了这份懵懂的感情,永远在我的记忆中留下痕迹。X6ODJ

  这就是我第一次见到夺季,是花女,像花朵一般的女孩。X6ODJ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