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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节 野草

  每天早晨我都会比平日更早醒来,我满怀期待的观察着昙花叶片的变化。虽然它今天的样子与昨天相比并没有太大的变化,但我总觉得它的叶子更绿了,似乎明天就能发育成完整的植株。在随意吃完早餐后,我迫不及待的前往学校。lpYfi

  来到学校,我激动的和夺季讨论着叶片的变化,好像它真的已经生长出根系。今天的夺季有些奇怪,不同于往日,虽然这天她依旧和我正常交谈着,却没有主动提出过任何一个话题。就连叶片的变化她也好像完全不在乎一样,只是附和着我,用没有感情的话语填充着我们之间脆弱的空气。她望着窗外,机械的应付着我的话,玻璃上反射出她闷闷不乐的脸,她的目光呆滞,不知看向窗外的何处。我有些生气,最开始想要我汇报成果的不就是你吗?如今我牺牲了睡眠时间,兢兢业业的完成了这份任务。你却又表现出一副完全不在乎的模样。lpYfi

  “如果你不感兴趣的话,那明天我就不向你汇报了。”我失望的留下了这句话语,回到了自己的座位。lpYfi

  夺季这才像是幡然醒悟一般,重新将目光聚焦在我的身上。lpYfi

  “等一下。”lpYfi

  可我已经启程,如果没有特别的理由,我无法再回到她的身边。lpYfi

  回到座位后,我又十分后悔。夺季只是暂时心情不好而已,并不是真的对我置之不理。我看向夺季,她又是一脸愁容的望着窗外。我决定,明天依旧会向她汇报叶片的情况。lpYfi

  第二天,叶片依旧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但是好像有些发黄了。一定是我的错觉。lpYfi

  我兴致勃勃的前往学校,想要告诉夺季叶片正欣欣向荣。lpYfi

  当我走到教室时,却没有见到平时一向很早来到学校的夺季的身影。lpYfi

  是睡过头了吗?我没太在意,打算课间再向她汇报这件事。lpYfi

  可是第二节课,第三节课……我始终没有见到夺季的身影。我望向教室的左后方,夺季的座位一直空荡荡的。lpYfi

  在中午,我终于按耐不住.我前往办公室,询问班主任为什么夺季没来?她说她已经给夺季家打电话了,但是夺季家的电话打不通。我有些焦躁,想着能做些什么。lpYfi

  我提出为夺季送去讲义,向班主任索要了夺季家的住址,没有过多思考,她欣然接受了。可能是因为我是她的前同桌的身份得到了信任吧。lpYfi

  在我们平日里分别的那个路口再向前穿过4条街道,就来到了夺季所在的小区。我寻找着2号楼,爬上2楼,就到了夺季的家。我握紧了手里的笔记本,犹豫着要不要敲门。lpYfi

  这次我决定不再逃避,我想要为夺季做点什么。lpYfi

  我敲响了门,一次,两次,三次,一直没有人答应,空洞沉闷的响声回荡在楼道内。每隔半分钟,我都会重新敲一次门。她会不会是睡着了,但是已经快到夜晚了。五分钟后,依然没有人回应。我心灰意冷,转身打算离开。我将笔记本留在了夺季家的信箱里,将它当作我来过的痕迹。如果夺季发现了我的留下的线索的话,我希望她能够立刻联系我。她接连的消失,让我十分担忧会永远见不到她。lpYfi

  回去的路上,街灯是昏暗的。在陌生的道路上,它根本照不清前行的路。好几次我都迷茫于陌生的路口。lpYfi

  第二天,第三天……此后的每一天我都会背着书包来到夺季家门口,随后尝试着敲她家的门。最开始时我身后背着斜阳,后来我迎着清晨的太阳。周末时,我头顶烈日。下雨时,我手撑雨伞。一个星期的时间,邮箱多出了五色的笔记本,还有水电的缴费通知单。lpYfi

  夺季他们家一直没有回来过。lpYfi

  一直重复着同样的事情让我的热情逐渐消散,脑中的自己开始一遍又一遍地反问着,这么做有价值吗?lpYfi

  夺季在学校留下的座机号码无法打通,这个已经证明了她不在家中。我守株待兔的策略实在算不上高明,然而,反思过自己此前的行为后,我又对自己的秉性感到深深的绝望。lpYfi

  这一次,我又是在心中幻想,明天她一定会回家的吧。只要她回到这里,查看缴费单时,她就一定会发现我留给她的笔记本。这样的话,哪怕夺季不去学校,我和她都能能交换着存在的痕迹。但是倘若永远这般被动,我一定会陷入无法挽回的深渊。lpYfi

  我必须更主动的行动,竭尽我所能,找到夺季离开的真相。lpYfi

  我想起了花店,那天夜晚,我和夺季一起整理过后,我没有它重新开门的印象。我回忆起在那天夜晚发生的事情,但是好像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细节。我又回忆起最初在暑假时,和夺季的第一次见面。雨夜中的花店很美,花女在匆忙搬运着花朵。对了,我突然回忆起花店内的招牌。手绘的看板上有留下电话号码,只要有了那个号码,我就能重新联系到夺季了。lpYfi

  但是,自从我和夺季清扫过后,我就没看见过它开过门。她不是说妈妈回来了吗?难道那一晚的准备不是为了开业,而是纯粹的只为母亲一人。我不知道答案,但是在花店关门的状态下,我自然也无法前去确认电话号码。也许能在网络上找到它的信息。在搜索引擎输入花店的名字《初念》,搜索结果种出现了地点满足要求的店铺。点开页面,评论中留下了几条好评,他们夸赞着店主服务热情,插花技术高超。在最近的评价中,我发现了希望。有位曾经光顾过的客人抱怨着最近一直没开门,如果是老客人的话,留有电话号码也说不定。我向她发送消息,寻求她的帮助,想要知道她是否还留着店铺的号码。lpYfi

  事情好像正在往好的方向发展。第二天,那位客人把夺季母亲的电话号码给了我。我拨打起电话,里面传来了关机的提示音。lpYfi

  接二连三的挫折无情地折磨着我的意志,我又开始想要委身于惰性。我放弃了思考,就让这次事件也顺其自然。lpYfi

  明天,夺季又会若无其事的回到我的身边吧。名为幻想的甜蜜毒药一点点地侵蚀着我的神经,不久之后它们就会杀死我最后的清醒。lpYfi

  我将书包放回房间,昙花叶片依旧躺在无尽夏的身边。lpYfi

  我是如此无能,快让这一切结束吧。lpYfi

  我主动喝下了最后的毒药,我累了,就让一切毁灭吧。lpYfi

  再见了,夺季。我倒在床上,天花板的灯光十分刺眼,锐利的冷光像是在训斥我。我看向桌上的无尽夏,它还是夏天时的模样,永远不会改变初心。我充满内疚却又无可奈何。lpYfi

  几天后,无尽夏旁边的昙花叶片永远失去了生命的活力。它最终迎来凋亡,我最终将它埋葬。它早在上个星期就呈现出发黄的趋势,我抱着极大的幻想与愿望,一直把它留到了现在。明天,它会不会奇迹般的复活,重新长出蜿蜒有力的根系呢?明天,夺季会不会奇迹般的回归,重新告诉我神秘有趣的故事呢?那时我就能笑着告诉夺季这个好消息,想必她也会为此高兴吧。lpYfi

  我挖出了昙花的叶片,它因失水而干瘪。叶片由绿色变为了黄色,失去了原本的光泽。它已经病入膏肓,即使是奇迹也无法救活它。lpYfi

  在楼下的草坪上,我举行着小小的仪式。我用石头挖开了浅浅的洞穴,把叶片轻轻放在里面。合上土,最后把小小的花盆盖在泥土的上头。叶片永远无法像母体那般美丽了,这便是它的归途。秋风拂过,草地沙沙作响,周围充满了声浪。每一根草都在挣扎,竭尽全力扭动着身体,不被狂风连根拔起。风止息后,每一颗草都安然无恙,他们都长出了蜿蜒有力的根系。我拍下手掌上的泥土,手掌上还残留着被连根拔起的野草的芳香。lpYfi

  不久后,班主任宣布夺季转学了。lpYfi

  我们的关系好像就此结束了。lpYfi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