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借着识之律者的力量，杨凌无法改变北川镇的市民们，杨凌甚至可以肯定，哪怕自己成为终焉之律者，也一样，无法改变他们。lqItx
杨凌曾经寄希望于梅比乌斯，寄希望于维尔薇这样的天才，可现在，杨凌意识到，再强大的武器，也需要人去操纵，在坚固的堡垒，也需要人去守卫。当人们不再想要抵抗，不再尝试认清现实，只想着从现实逃离到幻想之中时，再高的科技，也派不上任何的用场，有再多的融合战士，也只能失败。lqItx
当一条鱼，在没有肺的时候，使劲地游向陆地，并拒绝一切的帮助。那就算有人能够帮它扔回海里，这种帮助，固然可以一次，两次地救它，可它还会三次，四次地，主动将自己置之死地，更遑论，它还会对主动帮助的人，竖起满身的毒刺呢。lqItx
识之律者的预言固然还没有全部应验，然而，杨凌对最终的结局，却已深信不疑。这或许，是识之律者核心中，识之律者情感的影响，但当杨凌睁开眼时，她确乎，再也看不到一点的光。lqItx
结局，已然是如此的鲜血淋漓，那么，我还有必要去亲眼见证它么。我有勇气，去看着它，就在我的面前发生，我却无力阻止么。lqItx
杨凌的手指颤抖着，她数次想要用力，都又软弱地不敢真的将扳机直接扣到底。lqItx
从前方的人群中，一声声口号在相互传递，增强着北川镇市民的信心。仿佛有了这些它们护体，就是走夜路，也不怕被锁魂的厉鬼缠身，更能心安理得地自居正义的高位。lqItx
穿透了风声，雨声，口号声，杨凌瞪大了眼睛，她好像听到了，苏焦急的声音。lqItx
抬起头，杨凌看向了巴克贡，而通过识之律者的权能，她马上意识到，在现实世界中，发生了什么。lqItx
由于她的软弱，她的无能，虽然她自己一个人连接上了北川镇的十万居民，但此刻，北川镇居民的情绪还是穿透了她的屏蔽，操控着巴克贡，又开始了活动。lqItx
杨凌低下头，她抓住了自己额前还在滴水的头发。不只是苏，被困在北川镇内的凯文和爱莉希雅，在自然公园里的苏，樱和阿波尼亚，乃至在边缘接应的科斯魔，因为她的无能，都陷入了危险之中。lqItx
最初，她之所以选择冒险使用识之律者核心，那便是因为，她想要寻找一个，可以不用处决十万人，便可以消灭崩坏的，两全其美的方法。lqItx
可现在，她既无法改变北川镇的市民，难道说，还要再无法拯救自己的同伴们么？lqItx
雨没有停歇，而隔着厚重的水幕，杨凌缓缓地，站起身，并且又一次举起了枪，而这次，她对准了，市民们的后背。lqItx
许是巴克贡的提醒，许是市民们天生对暴力机器的敏感，当杨凌举起枪时，他们纷纷有所觉察地回过了头。而一看到杨凌的姿势，他们就像是看到红布的公牛，条件反射似的，兴奋了起来。lqItx
虽然，是在意识空间之中，但他们当中很多人，像是捡到宝了似的，纷纷掏出手机拍摄起了这一宝贵的，“逐火之蛾用暴力威胁弱势群众”的画面。lqItx
第一枪，杨凌朝天扣动了扳机，然后再度指向了人群，她低沉地说道，lqItx
然而，根本没有人在乎杨凌说些什么，在杨凌朝天开枪的那一刻，在人群中的一个人，直接应声倒地，口吐白沫。周围的人高高地将他抬起，作为了英雄，也作为了杨凌的罪证。lqItx
从雨声之中，隐约传来了识之律者无奈的声音。在今晚，杨凌已经听过太多次她的声音了，但杨凌还是相当的惊讶，因为，这是第一次，“识之律者”对她说出了，并非是她记忆里，对方曾经说过的话语。lqItx
识之律者的声音，黯然而又失落，同时也平复着杨凌躁动的内心，让道德上的不安，被绝望的漆黑给彻底抚平。lqItx
杨凌能够理解，这个声音的意思。显而易见她现在，已经是律者了，并非是人类。而律者消灭人类，实属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但让杨凌心情愈发沉重的是，这层意思甚至可能，只是最浅表的含义。毕竟，识之律者，向来喜欢可以多层解读的话语。lqItx
当智人的祖先，走出非洲之时，欧洲还被尼安德特人所占据着。尼安德特人有着更强壮的身躯，更高的脑容量，但他们最终，被智人所灭绝。那是因为，在个体上趋于劣势的智人，会团结成一个集体，他们能组建远大于尼安德特人的共同体，并以此抵御来自自然的风险。lqItx
而舍弃责任，放弃义务，只张扬着个人欲望，从共同体裂解成原子的生物，和他们的智人祖先，真的，还是同一种生物么？lqItx
杨凌不知道，她也无法从正面回答，但让她感到些许恐惧的是，她的内心，似乎已经有了答案。lqItx
将枪口指着人群，杨凌将其对准了那个被众人抬起来，装成受了重伤的家伙。在对方的胸口，杨凌还看到了，刚刚从自己脖子上，被扯下来的戒指。lqItx
人群继续前进，有了上次的经验，他们认定这又会是一次成功的“反威权”，“反规训”的“自由行动”。lqItx
后坐力没有让杨凌的身体移动分毫，脑浆四溅，只剩下半拉张脸的惨剧也没有让她的眼神有半点变化。lqItx
鲜血、脑浆、血肉飞溅到周围人的脸上。整个前进的队伍为之一滞，而当人们终于反应过来之后，他们立马便开始了四散奔逃。他们摔倒，拉扯周围的其他人，引发了更多的骚乱。就像是蟹笼中，互相扯对方后腿的螃蟹。lqItx
想要改造一个人，很难，但想要消灭一个人，却实在是无比的简单。暴力，是这个星球，乃至这个宇宙中，跨越任何种族，任何语言，都能让对方“听懂”的东西。而北川镇的市民，显然比杨凌，还要了解这种力量。lqItx1
当杨凌表现出软弱可欺之时，他们比任何人都要善于使用暴力，而当杨凌表现出使用暴力的意志，乃至真正的武力远超他们时，就算是有十万人，但他们每个人都顾虑到自己的性命，就顿作鸟兽散了。lqItx
他们的口号，他们的肆意妄为，可从不敢在真正的暴力面前施展。lqItx
扔掉了手中的枪，杨凌跌倒在了地上。但市民们还是继续豁出一切地逃跑着，哪怕，这要踩过同类的躯体。lqItx
微微抬起头，杨凌疲惫地朝人群投以了视线，而还在逃跑的人们紧跟着，便是身形一歪，抱着脑袋，统统摔倒在了地上。lqItx
躺在地上的人们层层叠叠，拥挤得像是蚁巢。而这些涌动的蠕虫们，他们痛苦地抱着自己的脑袋，疼得龇牙咧嘴，凄惨地大声喊道，lqItx
“啊，啊，啊，有什么，有什么东西进到我的脑子里来了！啊，啊，不要，不要动我的脑子！”lqItx1
惨叫声此起彼伏，无数的市民们拿着头，就向墙壁撞去，可人类的大脑本身，是没有感觉的。这样的自戕，无法缓解分毫，他们的痛苦。lqIt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