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动了一下键盘，从梅的电脑上便开始播放一段视频。苏抬起头，向屏幕上看去。屏幕里显示着的，是一个类似于心理咨询室的场景。坐在画面一端的，是戴着逐火之蛾徽章的工作人员，而坐在他们对面的，则是一个浑身被黑布裹得严严实实，乃至于分辨不出性别，容貌等大部分身份信息的人。kXhdc
苏低下头，困惑地问了一声，但梅没有回答，她只是叹了一口气，示意苏继续看下去。kXhdc
对面没有回答逐火之蛾工作人员的问题。双方在互相僵持了一会儿后，其中一位工作人员，拿出了一张照片放到了桌上，大概是想要确认对方的身份。kXhdc
苏仔细看了一眼工作人员找来的那张照片。照片里，确实是有一位女性对着镜头肆意舒展着身体。可苏实在是难以将照片里的人与屏幕里的人产生联系。在照片里的女性，张扬，放肆，她手中捏着一根锡纸管，身上只穿着最少的衣物，裸露出的大片肌肤上被用大红大绿的颜色施以了纹身。在她的身后，是一个正在沸腾着的鼻烟壶，而她，则正对着拍照的人，吐出大大的烟圈。被浓烈的口红涂成朱红色的嘴唇，卷成了一个圆形。kXhdc
虽然并没有与对方真正的接触过，可苏光是从这张照片上的装扮，就已经能在心中构建出一个典型的画像了。这是这个时代典型的，“爱玩”的那类年轻人。kXhdc
但是，照片里的人，和屏幕中，坐在桌子对面，用黑布把自己全身都裹起来的人，会是同一个么？kXhdc
苏再度转移了视线，他看到，坐在工作人员对面的人，不仅男女莫辨，当工作人员，这位生理男性，站起身，想要将桌上的照片推到对方面前时，对方的身体，立马就不自然地颤抖了起来。kXhdc
当性别为生理男性的工作人员每前进一步，对方就越发的想要后退一点。到最后，这位全身被罩在黑袍中的人，终于出声了。从声音来看，这确实是一位女性，她脆弱而又惊慌地说道，kXhdc
除此之外，她就再也不愿于两位陌生男性有任何的交流了。kXhdc
视频被暂时停止了播放，苏又一次看向了梅，到此时，身为精神系融合战士的他，已经大概能猜到，这是发生什么了。而在他的耳旁，梅的解释，也更是验证他的猜想。kXhdc
转过身，梅从文件堆中找出了一叠纸，伸手递给了苏，然后向后把身体陷在了椅子里。抬起头，梅看向天花板，她一边让苏看着由文字形式展现的报告，一边说道，kXhdc
“那位露西女士，是北川镇的居民。在医疗档案里，她有长久的药物滥用史，在医院有多次的堕胎记录。但在那晚之后，如你所见，她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保守派。”kXhdc
“虽然，目前对北川镇居民的后续走访与调查还在进行中，但逐火之蛾的调查组已经发现了，所有的，十岁以上的北川镇市民，都换上了某种程度的，‘精神偏执症’。”kXhdc
梅的表情相当古怪，毕竟，偏执，是杨凌的特征。言至于此，梅所给予苏的暗示已经足够多了。kXhdc
松了一口气后，梅看了看已经听过了一次的爱莉希雅等人，对苏接着说道，kXhdc
“具体的表现不一而足。像露西，她从极度的开放，转化成了极度的保守。在还有些例子中，有素食主义者，成了无肉不欢的人。更惨的，是一位鼓吹只要喝白开水就能治病，不用再去医院的养生大师，现在整天怀疑，水是有剧毒的。”kXhdc1
跟随着梅的引导，苏快速浏览了一番报告里的案例，并同时扫略了一下末尾的结论。在报告的最后，调查组认定了一个事实，整个北川镇的秩序都乱套了，北川镇的居民，在那一晚之后，都在某种程度上，成为了自己的反面。kXhdc1
仿佛，是有某个人，在他们的意识之上，增添了一个小小的正负号。kXhdc
苏打了个寒颤，将文件重新按回到了桌面上，追问着梅。kXhdc
在杨凌出事之后，这几天里，苏是追踪、查阅了逐火之蛾内，几乎所有相似的案例。在杨凌之前，逐火之蛾内部，最严重的精神系融合战士的犯罪，也就是阿波尼亚。那时，她遵照着一位女孩的意愿，将对方的意志强行转化成了爱莉希雅的模样，最后，那个有着爱莉希雅的思维模式，却没有她力量的女孩，在一次街头暴力中，不幸殒命。kXhdc
在当时，逐火之蛾高层就想着要处死阿波尼亚了，而杨凌这次，可是足足有十万人啊！kXhdc
梅的回答让苏如堕冰窟。独立调查组，在这个时刻，其实也就意味着，梅没能将自己的人插入其中，也就没能让维尔薇的欺诈能力发挥作用。而既然是昨天就已经发布的报告，那到苏看到的这一刻时，只怕，该看到的，不该看到的人的桌上，早已被呈上了这份报告。kXhdc
苏明白了梅为什么一直在叹气了，而他，则是连叹气都叹不出来了。kXhdc
但噩耗远不止于此，虽然能看得出来，苏的精神承受力已经到达了极限，然而在思来想去之后，梅决定，还是将其一并对苏进行了袒露。kXhdc
在电脑上操作了一番，梅更换了另一段视频。这次，苏能够很清楚的看到，这是一次，对杨凌的审问。kXhdc
在桌子的一边，是咄咄逼人的逐火之蛾宪兵，他敲着桌子，冷冰冰地质问着杨凌，kXhdc
“凌小姐，你是否承认，是你，修改了北川镇市民的意识。”kXhdc
虽然坐在宪兵的对面，但杨凌的魂魄就像是全然不在此处，连声音都带着强烈的缥缈感。她虽然对宪兵的问题作出了反应，可她的意识却并没有聚焦在这场问话之上。她仿佛是没有意识到自己此刻的回答将会决定自己的生死，相当轻易地就做出了答复。kXhdc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这是对市民们隐私权以及思想自由的侵犯！”kXhdc
宪兵的质问义正言辞，正义凛然，但杨凌像是全然没有将其听进去，她轻描淡写的说道，kXhdc
“如果不那么做，就没法消灭巴克贡。它根植于市民的意识之中，只有彻底改变意识，才能让它没有生存的土壤。”kXhdc
“那不是借口！”kXhdc2
宪兵把手砸向桌子的时候，让梅也回过头，看向了众人，哑然失笑，仿佛是她也被呵斥到了一般。在当时，她和梅比乌斯，可是想过，要把这十万人，给全部杀掉的。kXhdc
杨凌没有再做反驳，既像是无话可说，也像是不屑于反驳。毕竟，说着“总会有办法的”，“你为什么拿不出更好方案”的人，并不需要真的站在位置上，做出决定。kXhdc
双方的思维并没有处于同一个次元，这让这一次的审讯，很快就走到了终点。在记录完杨凌所有的证词之后，宪兵假惺惺地说道，“你还有什么罪过，最好一并说出来，争取坦白从宽。若是最后被查到了，那结果可就不一定了。”kXhdc
站在屏幕前的苏，和梅等人，当然知道这不过是一个托词，逐火之蛾的高层，早已下定了决心，而他们也相信，杨凌也并非全然不知情。可让苏瞠目结舌，让梅，以及先前已经看过一遍的众人沉默的是，杨凌，竟然真的主动开口了，kXhdc
“有的。我杀了两个人，在意识空间里。”kXhdc1
对面的宪兵马上升起了兴趣，这可是能给杨凌的罪责又添上一条的好机会。kXhdc
转过头，杨凌看向了在桌面上，轻微晃动的水杯，以及它颤动的水面，平静地说道，kXhdc
“在那时，他们试图抢走我的项链和耳环。所以，我杀了他们。”kXhdc
抬起头，杨凌看了宪兵一眼，而这一眼，让他皱起了眉头，仿佛是陷入了某种焦躁之中。拿起玻璃杯，杨凌小小的抿了一口，她低下头，看着与喝之前几乎没有变化的水面，肯定地回答道，kXhd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