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至深之处”乃是一间地牢，但在维尔薇以及现代科技的加持之下，其跟地牢的刻板印象已经几乎没有任何的关联了。3tDuy
这里，既不阴冷，也不潮湿。没有奇怪的臭虫，也没有散发着臭烘烘气味的稻草。3tDuy
这里，有干燥的床铺，有称不上清新但也不污浊的空气。墙面和地砖坚韧而又有弹性，同时防止了挖地道逃生，以及利用砖石的自残行为。3tDuy
在建造的时候，这里号称，“连维尔薇都能关得住”，虽然，只要一看到施工方，是维尔薇自己，便可以明白，这只是一个宣传词，而并非实际功能描述。3tDuy
靠墙而坐，杨凌不像自己的左邻右舍，整天拖着锁链，不知道在干什么，哐哐哐的撞墙，又总是接连发出野兽的嘶吼。杨凌不知道自己的隔壁是谁，也没有了解他们的机会和能力，自从她被送到这里来之后，还不曾听对方说出过正常的，有条理的话语。3tDuy
虽然身上套着一样沉重的枷锁，身处于同一块禁地，但双方大概就不是同一路人。3tDuy
杨凌没有管一直如发疯野兽般的邻居，可她感觉到，不一会儿，一个强大的精神力，就“来到”了门外。3tDuy
对方的身体，大概率并没有移动，她只是转移了她的“注意力”罢了。朝着此处投以了目光，虽然隔着无数个房间，但杨凌清晰地听到了阿波尼亚的“安抚”或者说，“命令”，3tDuy
隔壁终于安静了下来，但杨凌并没有因此而得以放松。在制止了发狂的隔壁之后，杨凌能感觉到，阿波尼亚的注意力，紧跟着，便穿过了墙壁，来到了自己的身上。3tDuy
虽然是在黑暗之中，虽然双方并没有面对面地坐着，但杨凌还是仿佛看到了，阿波尼亚看向自己的目光。3tDuy
在这段时间里，像这样的事情已经发生太多次了。若是以前，杨凌会相当紧张地思索着她应该采取什么样的对策，怎样才能避免自己的记忆，被这位苏口中所说的，最强的精神系融合战士给看光。那个时候，杨凌还想过很多对策，什么把自己的思考分两层，表面上想一些无关的事情，内里才是真正的想法。3tDuy
但哪怕直到如今，杨凌都不知道这应该如何实现就是了，只不过，等到她真的，被迫直面了，这个她被苏千叮咛万嘱咐过，要尽量避免与之接触的融合战士时，她却根本没有那些有的没的，想要保密的想法了，也没有那样的力气，去隐藏自己的思维。3tDuy
自己的记忆，看或不看，全都取决于这位阿波尼亚的节操。3tDuy
阿波尼亚的声音传入自己的耳朵，杨凌虽然保持着闭眼的姿势，但在内心做出了应答，她知道，阿波尼亚能听得见。3tDuy
果不其然，在停顿了一会儿之后，杨凌听到了阿波尼亚的“安慰”，是真的安慰，没有带上她那招牌的“请”字，3tDuy
“凌小姐，苏，他让我转告你，他说，不要放弃希望，他正在努力。”3tDuy
杨凌的回答，和她的心情一样，毫无波澜。显然，她收到了由阿波尼亚转交的，苏的安慰，但她，也并不因此而感到任何的宽慰。3tDuy
氛围似乎有些陷入了尴尬，杨凌没有做出热切的回应，阿波尼亚像是也不知道还有需要说的。双方陷入了沉默。3tDuy
阿波尼亚在自己的房间中，注视着杨凌，更重要的是，注视着从她身上散发而出的丝线。3tDuy
杨凌的命运，并没有发生变化，她悲悯地看到，在不久之后，就在那场让大部分姆大陆居民都命丧黄泉的灾难之中，属于杨凌的丝线，也将一并断绝。3tDuy
阿波尼亚不敢将这样的结局告诉眼前的少女，也不敢告诉苏。她看得出来，杨凌和苏，梅，一样，是从不向命运低头的人。3tDuy
在被送到至深之处，并刚刚在其中恢复意识时，阿波尼亚还记得，杨凌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哭泣。但她的哭泣，却并非是为自己的悲惨命运而恸哭，她，是在为北川镇的市民，为人类而哭泣。3tDuy
和识之律者赌约，杨凌输了，输得彻头彻尾。杨凌接触识之律者核心，她所想的，便是避免北川镇十万人的死亡。她想要践行，自己所坚信的一切。她想要用爱，用自己的语言和行动，去改变人们的想法。3tDuy
然而，她所信赖的一切，最终，却不曾回应于她。爱，不及恨，言语，不及暴力。她苦心的劝告和说理，派不上任何用场，她最后所能依赖的，只有最终极，也是她最不想去使用的，源自识之律者的暴力。3tDuy
那场战斗，她赢了，她保下了北川镇市民的性命，也消灭了巴克贡。但这不是她杨凌的胜利，而是识之律者的胜利，若非是识之律者所给予她的，无上的暴力，只怕杨凌会当场死于十万人的暴虐之下。3tDuy
哪怕是在死了之后，识之律者，仍然用坚定的，不可改变的事实，证明了她的正确。3tDuy
在泪流干了之后，杨凌恢复了平静，只是这样的平静，让阿波尼亚下意识地感到了担忧。这倒不是杨凌萌生出了什么特殊的能力，得以对抗阿波尼亚的精神控制。在没有识之律者核心的保护之下，杨凌的思想，在阿波尼亚面前，与裸奔无异。3tDuy
而正是杨凌的所有想法都暴露在了阿波尼亚面前，她才感到了深深的忧虑。3tDuy
在被杨凌扭曲了精神之后，北川镇的居民，大多患上了某种偏执症。这段时间以来，由于自己的能力出众，以及北川镇居民相当多的人，都大有来头，她也被请出去过数次，为这些市民进行医治。因而，阿波尼亚相当清楚，杨凌当时，在篡改那些市民的精神时，是有多么的用力，就像是拿了一把小刀，刻在了市民们的大脑之中。3tDuy
然而，阿波尼亚见过的所有北川镇市民，乃至阿波尼亚自己，所使用的戒律，都远远比不上杨凌，她在她自己身上所施加的刻印。3tDuy
杨凌，她说，她拯救不了人类，她改变不了人类。而在这前方，人类对崩坏的战争，人类必败。3tDuy1
虽然，在战争进行到这般地步，如杨凌一般，坚信人类无法获得胜利的人，不在少数，甚至阿波尼亚自己，也是其中一员，但阿波尼亚，能够品出，杨凌与其他人，包括自己的不同。3tDuy
向来，阿波尼亚的态度，是“任由开拓者去开拓，而给予软弱者以温柔的摇篮”，但杨凌，显然并不像是想要寻求这一临终前的终极关怀或是终极狂欢。在她所有的想法中，她都透出，对这类人生信条的鄙夷，乃至痛恨。3tDuy
她不会就此放弃的，甚至，如果让她掌握了像自己这样的力量，她绝对会在第一时间，就使用它，对全人类使用它。3tDuy
在阿波尼亚看来，杨凌对人类的态度，已然带上了一种恨意。而这种恨，就像是爱莉希雅一样的纯粹。她在恨，恨人类为什么会软弱，为什么会自私，为什么会自欺欺人。3tDuy2
梅能够想到的事情，阿波尼亚也能想到。而在她的眼中，证据更多上了一条，这般偏激的想法，刻骨的恨意，已然有足够的理由和动力，去驱动一颗律者核心，在未来对人类施以报复。3tDuy
阿波尼亚并不是没有想过，就在这里，在此时，为人类除掉一个未来可能的祸患，可缠缚在杨凌身上的丝线，既让她生起了这般的杀心，可也同时，让她在最后选择了放弃。3tDuy
像这样的尝试，她不是没有进行过，可早在很久很久以前，她就已然知晓，这样的做法，无法改变分毫他人的结局。若是现在，她选择了动手，只怕其所导向的结果，只会比她什么都不做，还要恶劣上许多。她早就已经，吃足了这类苦头了。3tDuy
PS：通辽豪杰必备经历。确信。3tDuy1
PS1：所谓爱之深，责之切。爱之，则为之计深远。不是只有顺着你，包容你，才叫爱吧。（这下人民的慈父了）3tDuy3
PS2：在这场战争中，我坚信，人类必败——杨凌，确信。（老娘要跑路了）3tDuy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