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近骑士团总部的一处住所厨房内，香菱有些心不在焉地切着案板上的食材。436lz
一旁的锅巴娴熟地将灶火点燃，抬起头担忧地看了一眼身旁少女那藏不住的心事的恍惚眸光。436lz
事实上它也最为清楚不过的，看似永远都那么活泼的香菱只有独自在厨房料理的时候才会偶尔流露出心事。436lz
之所以说是偶尔，那是因为真的很少能有不开心事情会让她一直记在心底。436lz
眼看着对方手底的动作越来越慢，锅巴也只得轻叹着卢卢叫了几声又伸手扯了扯她的衣摆。436lz
“唔……锅巴，我没事的~不用担心我啦，我只是……”436lz
香菱低头伸手揉了揉锅巴那好摸的脑袋瓜，只是下一刻她的目光就又悄悄落到了厨房外的方向。436lz
在那儿，闻讯赶来的阿贝多等人正坐在祸斗的面前向他诊问着什么。436lz
只是面对着他接连的问题，祸斗要么是会显得不耐烦般皱着眉移开视线。436lz
要么是会忽然神色显得分外空洞，一双深紫色的眼睛无法做到挣扎回原本的钴蓝颜色而显得无神。436lz
简直如同失去了提线的木偶一样对于外界的一切声音都不再做出任何反应，一直到阿贝多摇晃他才会回过神。436lz
仿佛在应对某些需要他温柔的场面时，他就像是失去了对此的处理能力、像是丢了一半的魂一样。436lz
凯亚无声地倚靠着墙，静静地看着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对话着。436lz
即便阿贝多的神色始看似始终都是那么平静，他也能知道对方变得沉默的时间也还是在越来越长。436lz
那些记在笔记本里的字写了又划，内容似乎也越来越变得没那么乐观。436lz
她迅速地处理好了手头上的食材放进锅里闷煮，沉默了片刻后随后还是寻了个角落安静地坐了下去。436lz
就这么默不作声地蜷缩起了身子，抱住了膝腿把头埋进了臂弯里不住颤抖起了肩膀。436lz
锅巴亦是放下了手中的柴和，很快坐到了她的身旁卢卢卢地伸出小熊掌揉着她的脑袋瓜。436lz
“我只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从小到大我好像一直都没能帮上什么忙……要是阿秋阿云和阿堇小桃他们在就好了，我没有他们那么聪明，好多时候都只会拖后腿……”436lz
香菱眼眶有些发红地伸手搂抱住了锅巴，像是小时候一样把脸都埋到它的脑袋里呢喃着。436lz
她回想着之前在协会诊所的楼梯角时，祸斗先后露出的那些笑容。436lz
比如面对着那枚已经碎掉的神之眼时才会露出的有些苍白的笑，也比如在那之后因她的追问而把自己扇得伤口崩裂后挤出的那抹恍惚的笑容，这是她仅见到的在祸斗身上的还能流露出来的温暖。436lz
此刻的香菱真的很害怕，因为那份对她露出来的温柔，不知为何的就是让她觉得那是对方在压榨着他自己为数不多的温暖一样，让她觉得如果这样的笑容再多出现几次。436lz
那么这份仿佛不可再生的温柔就会耗尽，以后的祸斗在这时都会变得如同此刻一般恍惚呆愣或是不耐沉默。436lz
听着这隐约带着几分哭腔的呢喃，锅巴只是尽可能地安抚着对方。436lz
那时的它看似已经走到了楼下，但对于二人对峙那时的发生的事情是同样无比清楚的。436lz
对于现在的祸斗而言也许哪怕香菱是对他失望了、伤心得哭泣也罢，只要能对他更沉默点，少说些话就好。436lz
能够乖乖地受他保护尽早回到璃月港就好，这才是他现在愿意相信的、至少有力量的所谓“温柔”。436lz
没有人比祸斗更清楚此刻的他自己的情绪究竟有多不稳定，自毁的倾向有多么过乎以往。436lz
他对于“保护”的定义似乎也变得模糊，但毋庸置疑的是他至少认为要将香菱的手一直攥着，高度警戒着街上的一切，像是在防止对方会突然间就这么从他面前消失。436lz
一直到香菱小声地以肚子饿为理由让他来到这里休息一会，他才终于是停下了强撑的步伐。436lz
作为第三处真正意义上的落脚点，骑士团也是煞费心思地寻了这么一处相对僻静又便于监管的住所。436lz
毕竟连续两天夜里起火，祸斗还能被如此宽松对待实则也真的是骑士团一众高层在尽可能偏袒他了。436lz
锅巴轻轻晃悠着香菱，笑眯着眼在对方泪朦胧的目光中摊开了自己另一只小熊掌。436lz
那枚被祸斗丢下窗随即又被班尼特无意间放在柜台上的碎裂神之眼，被它悄悄地带了回来。436lz
每一块碎片都没有落下，大抵那时的班尼特为了将其收集起来也是花了不少功夫了。436lz
“这是锅巴你捡回来的吗，太好了……我本来还想着至少要将斗哥哥送到落脚处之后才偷偷溜去找的，这一次可要藏好才行……不可以让斗哥哥再把这么贵重的宝物给丢掉了。”436lz
香菱小心翼翼地将这枚神之眼接过，只是在她触碰到这枚明明已经没有光泽的神之眼时。436lz
她依稀就又好像看见了那远处坐在阿贝多面前的祸斗在饱含歉意地低头笑着，可再一晃眼分明对方脸上的神色一直都是那么无神呆板，还在微微皱着眉不知该做出什么反应。436lz
就像是那时在诊所廊道内，她攥着神之眼同样在某一瞬间看见祸斗向着凯瑟琳的病房奔跑去的错觉一样。436lz
她只是忽然知道了，这是原本的，她所认识的那个温柔的斗哥哥一定会做的事情。436lz
只是一瞬间的错觉，香菱就已然知道了这枚神之眼代表的意义。436lz
她站起身四处翻找着什么，最后将这枚神之眼小心翼翼地藏在了一个小丝囊里。436lz
这是香菱在昨晚的火场废墟里无意发现的，她记得祸斗同样曾将这个小丝囊珍惜得比什么都重。436lz
“决定了！锅巴，我们来想办法将斗哥哥的神之眼变回原来的样子。”436lz
“我们可以去找莫娜、找丽莎姐姐……可以让芭芭拉和诺艾尔也来帮忙，就赶在今天风花节结束之前把它修复好，然后当成礼物送给他，这样一来斗哥哥就能恢复过来！！我就是有这样的预感~！”436lz
闻言锅巴亦是笑眯起眼卢卢地回应了两声，铜铃般大的眼睛里只有由衷的欣慰。436lz
只是在下一刻，香菱就好像嗅到了什么一样吸了吸鼻子随后定睛望向了灶台上的大锅。436lz
香菱赶忙扑向了灶台，手里的锅巴随手一甩就哗地飞了出去。436lz
方才踏入厨房的阿贝多还没来得及开口，脸上先被啪地一声砸了一只少说六十斤重的小熊。436lz
好在那势头说不上太重，他也只是一连晃悠了两步撞到了凯亚身上就缓了过来。436lz
见着这一幕凯亚那原本凝重的脸庞也不禁一阵嘴角抽搐，只得庆幸好在自己没有第一个走进来。436lz
眼看着香菱还在抢救锅里的菜肴，阿贝多欲言又止着最终只得用复杂的目光看着怀里的锅巴。436lz
“卢卢卢~（小场面，当年万民堂的天花板我都给她打了几个大洞，这丫头她爹嚎啕得比天花板塌得还大声，不过后来他也就习惯了，总之你没事就好~）”436lz
锅巴摆了摆小熊掌，想了想还是替阿贝多简单梳理了一下松软的头发以表歉意。436lz
听着这话，凯亚想了想还是无声地原路折返回到了祸斗的身旁。436lz
他怕他自己会忍不住笑破坏掉酝酿好的沉重氛围，反正帮不上忙，还不如过来照看一下病人比较好。436lz
“……我还好，先前有过无意打扰到砂糖做实验吓到了她，被她下意识丢出来的烧瓶砸到过。”436lz
阿贝多轻叹着小声应着，继而将锅巴轻轻放下后还是拿着病历静候着香菱收拾完手头上的事情。436lz
只是一回头看着阿贝多那并不是很轻松的仪态，还是露出了担忧的模样。436lz
“……香菱小姐，关于祸斗的病情我有些需要向你交代清楚的。”436lz
阿贝多微微回头看了一眼祸斗，继而才郑重其事地开口。436lz
“首先关于他的身体，我虽然不知道他具体是经历了什么……但实际上他身上的那些伤口处理得实则太过乱来，在缠上绷带之前他根本未曾涂抹药物甚至没有细致清理过伤口。”436lz
“即便方才凯亚替他重新处理过，但如今他身上大部分的伤口位置仍是都发炎得很厉害……即便他拥有神之眼，伤势恢复得比常人要快……但非不得已的话千万不要让他过分运动。”436lz
他看着脸色发白的香菱，似乎也知道她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436lz
而祸斗除却走得有些蹒跚，也根本就没有流露出如何痛苦的神色，仿佛伤痛对他而言已经不再值得在意。436lz
甚至可能缠绕上绷带的原因单纯就是不希望香菱知道他伤得是否严重，刻意想要隐瞒。436lz
“其次……就是他的精神层面，他应该是因为某些打击而遗失了一部分记忆，而在提起那些记忆的时候他显得十分不耐与抗拒……但据我判断这并非是他厌恶那些过往，而单纯是他需要这样才能面对。”436lz
“……神之眼的作用我想你应该也清楚，除却其相较于普通人而言形同于多了一个与外界自然元素有所交换作用的外置器官外，它同样象征着使用者的一种精神面貌，是其一种意志或说愿望的呈现与彰显。”436lz
“骑士团内记载的有关于神之眼拥有者在遗失其神之眼后的记录中，这些受害者们多是失去了原本总惯会无比坚持的事物，有的是勇气、有的是信念……也有甚者是记忆与良知，涉及面很广。”436lz
他似乎同样注意到了那被香菱攥在手里的小丝囊，依稀能猜到那是什么。436lz
“我认为，那更多是失去了一个他本会永远执着的愿望，因这份愿望而诞生的品质也随其消失……后续在这些人找回自己的神之眼之后也全都恢复如初，只是……据我所知，神之眼被摧毁的条件无比苛刻。”436lz
“在其拥有者仍活在世上时，他是无法通过任何方式遗弃、破坏掉这枚属于他的神之眼的，而在这些使用者死去后尽管神之眼会熄灭颜色，但总归仍是几乎不可摧毁……甚至可以被继承的。”436lz
阿贝多沉默了片刻，他从香菱的目光里读出了对方很可能知道某些有关于此的事情。436lz
“当然，因为某些重大打击而放弃了愿望的拥有者，其神之眼即便是会熄灭……也同样不可摧毁，唯一一种我从老师那儿得出的销毁神之眼的方法，便是在没有继承者的前提下……待其使用者真正意义上死去。”436lz
“并非是生理意义上的死亡，而是他的存在渐渐不再为人得知……一直到最后一个与其相识的人将其忘记的那一刻，这枚不再拥有继承意义的神之眼也将化作尘土，而在那之前它会因时间很缓慢地碎裂。”436lz
“这也是这世界上的神之眼不会因为时间的累积越来越多，而是只能始终保持着一定数量的原因。”436lz
他其实能够感受到，放在在他与祸斗对话的时候对方仿佛一直在无形无声地抗拒着他。436lz
简直就像是在慢慢地变成另一个人，或说是在试图以另一种方式重新处理人际关系一样。436lz
“……而如今祸斗的情况大抵是从未有过记录的，仅凭他同时拥有两枚神之眼便已经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了，所以我也无法解释为何他的其中一枚神之眼会就这么破碎开来。”436lz
“但是我仍可以断言……倘若他在那之前曾经有过两个并驾齐驱的愿望，而如今少了一个……那么他那被分散开来的执着就会彻头彻尾地集中在这仅剩下的最后一个愿望上，这并非是一件好事。”436lz
那一双深紫色的眼眸里仿佛一直都藏着什么，阿贝多也知道光是掩藏就已然是对方尽其所能的挣扎了。436lz
他终将纯粹的、不顾一切、疯狂地一头扎进这仅剩下的，还在燃烧的什么事物之中。436lz
“甚至可以说……这是我眼下最为担心的事情了，当一个人的身上其中的一个器官开始衰竭，那么他的其他器官必然会尽可能地为其分摊一点而作用，甚至在少部分情况会承担起残缺部分的功能。”436lz
“但无论是收效还是负担可想而知，但于他而言能继续活下去……才是他的身体应该做到的。”436lz
阿贝多说完了这些之后沉默了许久，也还是给出了结论。436lz
“所以无论如何我都希望你能明白，现如今的祸斗实际上已经是失去了严格意义上的自理能力……他如今表现出来的易怒与多疑可能是他原本就有的，如今要用来尽可能取代他失去的那些了。”436lz
闻言香菱也只是抿唇不语地将做好的饭菜端起，目光很久都停在了那个小丝囊上。436lz
只是在两人走出厨房的那一刻，神色纷纷都变得有些怪异。436lz
沙发上的凯亚肆无忌惮地把玩着祸斗的脸庞，在注意到香菱二人时这才收起了贼手。436lz
他礼貌而又不失尴尬地笑了笑，拍了拍自己的手表示其实他最开始真的只是想尝试着戳一下而已的。436lz
而后者似乎还处于无神的呆愣状态，但似乎也到了恢复过来的时候了。436lz
祸斗微微晃了晃头，继而又皱着眉头看着自己有些不整的衣衫与凌乱的头发。436lz
那如瓷娃娃般白皙的脸庞上浮现出了些许不悦，却没有什么从沙发上爬起来的力气。436lz
那冷冷的目光很快就落在了凯亚的身上，直盯得后者有些发毛。436lz
“那什么……骑士团那边事情还比较多，我和阿贝多也是抽空过来的……事情都处理完了的话我们就先走了。”436lz
凯亚干笑了一声，继而便招呼着阿贝多赶忙先一步地向着外边逃跑。436lz
他只是心底忽然觉得现在的祸斗确实有点危险，这要万一哪天陷入呆愣的时候被别有用心的女孩子给胡作非为吃干抹净了也不奇怪，当然这也只是他开玩笑般这么觉得的。436lz
若非是祸斗潜意识里信任他的话，大概在他触碰到他的那一秒他就已经回过神来了。436lz
“……以后还是少点让可莉和他接触比较好，容易学坏。”436lz
“以及祸斗，我希望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事情你都先来找我。”436lz
阿贝多无比认真地向着祸斗说着，随即也缓步向着门外走去。436lz
只是忽然间，祸斗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直直地望向了阿贝多。436lz
“……阿贝多，你知道“原初”和“质料”是什么吗？”436lz
“我不知道。”436lz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