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行了，别哭了。”3tsIX8
符华看着眼前双手捂脸坐在一边自闭的男人，感觉自己纯粹是在浪费时间——3tsIX
这家伙能在幻境中一口叫破羽渡尘的序号和力量性质，莫不是奥托专门安排来戏耍我的？符华莫名再次对奥托升起怒意。3tsIX
何况自己奉命行事，这笔账记到奥托头上没有任何问题。3tsIX
他快速左右张望了一下，眼前是熟悉的夕阳美景，正是每天晚饭后散步时都会走过的临河步道，而河流的尽头就是圣芙蕾雅。3tsIX
自己大概是在眺望圣芙蕾雅学园时中了羽渡尘的幻境，而现在已经结束了。3tsIX
林蔚从意识的混乱茫然中恢复过来，定睛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少女，一身蓝色武服，英姿挺拔，气质允男允女，容貌俊秀，神情严肃地看着自己，似乎在等自己的回答。3tsIX
林蔚看着少女木然发愣，不是因为什么“二次元老婆出现在眼前”这种喜闻乐见的桥段，而是林蔚被身体里如火山般喷涌而上的情感冲傻了。3tsIX16
林蔚愣愣地看着符华看了很久，然后突然抬起手指着她放声大笑，笑得肆意奔放，笑得前仰后合，笑得眼泪喷涌而出；3tsIX16
而后瘫软在地，放声大哭。哭得撕心裂肺，哭得肝肠寸断，哭得涕泪横流，哭得仿佛婴儿新生。3tsIX1
林蔚自己都感觉自己此刻根本就是在撒泼打滚，但他此刻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3tsIX
林蔚穿越至今已经三个月，起初一个半月随波逐流，他没觉得自己是英雄，也不想当英雄，因为怕死，只想找个地方安稳度日。3tsIX3
故事之所以故事，就是因为它明明与你无关，却可以任你欣赏。3tsIX
欣赏里边的英雄故事，和主角一起感受属于她们的悲欢离合。3tsIX
但当你亲身进入这个世界，成为画中人的那一刻，一切就不一样了。3tsIX
主角依然是主角，她们的人生轨迹依然如故，而作为穿越者，她们的身边从来都没有你的位置。3tsIX
林蔚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因此他早早就收起了妄想，只要能安稳活着就很好了。3tsIX12
他觉得自己要求不高。但事实证明就这么简单的要求他也得不到，3tsIX
名为崩坏侵蚀的恐怖，带来死亡的宣告，一天又一天地已经快要将他的灵魂压碎。3tsIX
但他太弱小了，根本没有力量把握自己的命运，他只能等。3tsIX4
等待的过程是煎熬的，名为死亡的煎熬，名为渺小无力的煎熬。3tsIX
这场赌局，只是林蔚自己单方面把仅有的筹码压上赌桌，就赌对面会有人坐下来玩这局游戏，而只要有人坐下，林蔚就赢了。3tsIX2
因此，当符华真的如预想般出现在眼前的时候，那种把握命运的力量感，战胜恐惧的成就感，冲破死亡的希望感，以及还有被自己长久以来死死压在心底的焦虑、彷徨、恐惧等等复杂情感交织在一起，如火山喷发，地动山摇，放肆地又哭又笑。3tsIX32
符华看着地上撒泼打滚的男人，头上青筋直冒。她并不理解林蔚的心绪，她只觉得这家伙怎么这么吵闹。3tsIX
远处的行人有人听到动静开始往这边张望，符华抓起躺在地上呆滞的林蔚瞬间消失。3tsIX
这附近认识自己的人可不少，要是被人看到这一幕，事情指不定要传成什么样，要是传进校园里……3tsIX3
想到这个可怕的后果，符华感觉血压都快压不住了。因为这种事导致任务失败，这种事怕是要被嘲笑到世界末日。3tsIX1
符华伸手从林蔚裤兜里摸出钥匙，按照林蔚的记忆打开他家房门，直接甩手扔到沙发上，自己坐到另一边开始怀疑人生。3tsIX4
瞪了不省人事的林蔚一眼，走过去拆开他手臂上的绷带看了看，眉头一皱，然后摸出一支试管取了几滴血液封好收入怀中。3tsIX
圣芙蕾雅学园附近理论上不可能有人会被崩坏侵蚀才对。3tsIX6
一直过了半个多小时，感觉幻境里的林蔚消停了，收起羽毛准备继续进行任务。3tsIX
有始有终是符华始终的坚持，任务还没结束。这家伙虽然能叫破羽渡尘和虚空万藏，但世界上知道它们的人虽然不多，但也不少，至少逆熵那些人都是清楚的。3tsIX
能抵抗羽渡尘的人不少，塞西莉亚和幽兰戴尔这些天命顶尖女武神都能做到，但无一不是长久针对性训练的结果。3tsIX
能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自行找到察觉异常的方法，这个小家伙确实不简单。3tsIX
回过神的林蔚羞愧难当，默不作声地翻身起来，摸出茶叶给符华倒了杯茶推到她的面前，自己缩到一遍双手扶面。3tsIX
“行了行了，别哭了。”符华忍不住挤兑了他一句，有完没完。3tsIX4
她已经在暗中观察了林蔚好几天了，这家伙每天宅在家里打游戏，晚饭后出来散步，时常眺望圣芙蕾雅，深居简出，又受到崩坏侵蚀，怎么看都像是一副等死的样子。这种人会与哪个神秘的组织有联系？3tsIX
林蔚深呼吸一口气，接下来的谈判将决定他的命运，不由得他不慎重。3tsIX
原本预想的对等谈判已经不可能了，但还是要想办法掌握主动权,于是他也开门见山。3tsIX
符华心头一震，这家伙总是出乎意料。她自己已经将过去遗忘得七七八八，而眼前这个男人明显知道得比她自己更多，这绝对不是一个好消息。3tsIX
已经没有必要谈下去了，符华准备自己寻找答案，哪怕这样会对自己身体造成非常严重的负担。3tsIX
“用羽渡尘翻阅别人的记忆的确是个简单有效的方法，但这样会对你的精神造成极大的负担，得不偿失。”林蔚虽然不觉得“穿越者”的身份有多么不可告人，但也不想这么廉价地暴露掉，因此抢先开口。3tsIX
“请放心，我没有恶意。你看，我这个样子即使有恶意，又能对你有什么威胁呢？我甚至连这个房门都逃不出去。”林蔚说着拆下绷带，将浸满紫色的手臂坦然展现在符华眼前，主动展露诚意，“无非是个濒死的可怜人想求条生路罢了。”3tsIX
“所以你想向天命求救？大可不必如此大费周章，打个车去圣芙蕾雅学园就可以，车费很便宜。”符华不为所动。3tsIX
“我不相信天命，但我相信你，符华小姐，或者说，华。”3tsIX7
这个称呼如一柄重锤狠狠地砸在符华心头，一种难言的情绪淹没她的全身，无数画面附上心头，又如浮光掠影消失无踪，让她手脚发麻。3tsIX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也不明白这个称呼到底代表了自己所遗忘的什么东西，但那一定很重要。3tsIX
符华摘下眼镜用力扔到一边，湛蓝的眼眸狠狠地盯着林蔚，这种受制于人的感受很令人讨厌。3tsIX4
林蔚也坦然抬头与符华对视，毫不斜视，专注而真诚。3tsIX2
这是一场谁眨眼谁就输的游戏，也是一场并不对等的较量，但双方的筹码注定了更有余地的那方会相对不会那么坚定。3tsIX2
符华冷哼一声，收回前倾的身体，抬手示意林蔚请开始你的表演。3tsIX
如果不能令我满意，大不了用羽渡尘自己寻找答案，反正都一样。3tsIX
“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哪怕知道得多一点，也只是普通人，光是活着就拼尽全力。你看，很轻微的一点崩坏能就能置我于死地。”林蔚自嘲，坦诚自己的心路历程。3tsIX
“我知道长空市会爆发崩坏，所以我从那里逃了；我知道在圣芙蕾雅学园能得到庇护，所以我来这里了。很可笑吧？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其实，甚至我如果不做多余的动作，甚至不会引起你们的注意。”3tsIX
这是实话，符华点头，林蔚会引起天命的恰恰是因为那些莫名其妙的网络谣言。示意他继续说下去。3tsIX
说是交易，其实是求救。林蔚知道自己从一开始就没有丝毫筹码，所以最好不要说假话。3tsIX
当然符华肯定不会不管他，但把他带去交给德丽莎，和直接交到奥托手上有什么区别？3tsIX
林蔚一直相信真诚是最好的武器，但最好不要把它当做武器，除非无路可走。3tsIX4
“其实我也犹豫过要不要干那些事，因为这肯定会给我带来麻烦，就像现在这样。但我最后还是做了，甚至还为此不惜借了一大笔债，因为我想活，也想让别人活。如果明知道灾难即将发生身在其中不去做点什么，那和谋杀犯有什么区别？哪怕为了自己灵魂安宁，我也想多少做点什么。很可笑，对吧？”林蔚继续自我剖析，说给符华听，也是说给自己听。3tsIX22
“善意总会带来回报，就像现在这样。原以为会给我带来麻烦，但也给我带来意想不到的生机，所以我一直在等待你的光临。”林蔚抬起头，再次直视符华的眼睛，双眼坚定，那是对生命的渴望，那是对命运的不甘，那是赌上一切的疯狂，以及毫不掩饰的坦诚。3tsIX
“我知道你在圣芙蕾雅学园的任务，也知道奥托在K423身上的计划。坦诚说，我不喜欢你们的计划，但我没资格提出意见。”3tsIX2
林蔚语出惊人，直接将自己的生命递到符华刀下，他还是在赌。3tsIX
符华双眼眯起，杀意弥漫。但依然保持安静，她想看看眼前这家伙到底要搞什么名堂。3tsIX
“奥托不会允许有超出掌控的变量，因此一定会调查我。而我没有组织，调查我的人际和经历不会有任何收获，所以只能调查我本人。而他为人刻薄，手中可用之人很少，幽兰戴尔分不开身，丽塔另有重任。数来数去，能前来调查我的人，也只有符华小姐你了。”3tsIX3
“当然，奥托主教也很可能亲自来，但我没有选择，只能赌这个概率，所幸，我赌赢了。”3tsIX2
“哦？”符华控制心绪，继续看他侃侃而谈，不予打断。3tsIX1
已经听了这么多了，也不在乎再把剩下的听完，然后再动手不迟。3tsIX
“我命不久矣，但我想活下去，所以，我需要一道圣痕……”3tsIX
符华忍不住嗤笑出声，大失所望，说了半天以为要说什么惊天秘密呢，结果就这？3tsIX7
“恕我直言，以林先生你这可怜的崩坏能抗性，天命的人工圣痕你怕是无福消受。”3tsIX17
听着这毫不掩饰的讽刺，林蔚十分平静，终于要图穷匕见了，是生是死，就看接下来这一番话了。3tsIX
“你误会了，符华小姐，我当然有自知之明，天命我可高攀不起。”林蔚终于直起腰，将视线彻底与符华平齐，“我说过，我不相信天命，但我相信你。因为我接下来要提出的交易条件，你一定不会拒绝。”3tsIX1
符华大感好笑，见世面了。上一个这么跟自己说话的，还是那个奥托.阿波卡利斯，眼前这个小家伙的狂妄真是让符华感到讨厌又感到有趣，也对他所提到的“自己根本不会拒绝的要求”感到一丝好奇。3tsIX
“和它纠缠在一起的，是一个律者，前文明的侵蚀之律者。”3tsIX10
“这个条件，能否让你感到满意？”3tsIX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