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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神”的视界

  【所以...这是过去的事?】kXXGw

  ...kXXGw

  坍塌后漆黑的世界逐渐重新出现颜色,眼前的世界逐渐重构,一只巨大的扁平生物躺在沙滩上一动不动,似乎刚刚被冲到海岸上不久的它全身都还是湿漉漉的,只有身体的某些部位是突起的,其他地方看起来都仿佛只是一层皮而已。kXXGw

  皮下突起的部位缓缓蠕动到边缘,一只苍白枯槁的手从边缘伸出,扣住湿润的沙子,用力,整具干瘪的身体就那么一点点从其下爬出,站在一旁的博士忍不住想走上前去伸出手拉他一把,却随之停在原地。kXXGw

  他站起,他足有三米左右高,却和常人一般粗细让他看起来格外纤瘦,右手握着某个如同血色石块的巨大物体连接在他身体上,他就那么站在海边,望着海洋。kXXGw1

  【...为什么感觉他如此眼熟?】kXXGw

  【...啊,是了。】kXXGw

  【之前的梦...梦到的似乎就是这个东西啊。】kXXGw

  “Gaaaa!!!”kXXGw

  悲愤的嘶吼声如同野兽一样从那个“人”的口中传出,博士的视线下意识看向了他背后那如同一条巨大的死鱼一样的生物,在它的周围,有着一个个黑色的小人影漂浮在周围,这一切都和当初博士梦到的画面如出一辙。kXXGw

  只不过,这次博士是作为旁观者的视角看去。kXXGw

  *嘎吱~嘎吱~嘎吱*kXXGw

  皮靴踩在沙滩上的声音传来,没有被海水浸透的沙子听起来让人感到舒适,博士看向了远处,在满是礁石堆积起来的这处空间,有着一个小小的山洞连接着外围。kXXGw

  此刻,十几名伊比利亚人从那山洞中走出,无一例外,每个人都是猎人的装束,甚至还有些更接近伊比利亚审判庭,但是仔细看去,会发现这是介于审判庭到猎人之间的装束,似乎两者合一,又仿佛其中一边向另一边过渡。kXXGw

  而在这些人之中,站在最后的那个家伙博士却觉得相当眼熟,他虽然不认识埃克纳瓦尔主教的名字,但却认识他的相貌,看到他出现在这种地方时,博士立刻意识到了什么,深吸了一口气。kXXGw

  这个怪物,与博士刚刚看到的那个在主教面前,被在头部挖了个大洞的尸骸——就是同一个“人”,这就是埃克纳瓦尔主教找到的神血的来源。kXXGw

  圣子的神血——指一个飘落至海面上的,形骸可怖的怪物的血。kXXGw

  【...可笑。】kXXGw

  看着那偌大的人形怪物,那站在最后的主教立刻冲着为首的猎人说了什么,后者也缓缓抬起了头,他抬起了手中的手铳对准了那还在狰狞嘶吼的怪物,声音苍老又阴森。kXXGw

  “...无论他是否是异变的源头,我们也不能放任这种生物在这里肆虐,各位——该开始猎杀了。”kXXGw

  “Gaaa!Gaa!!!”kXXGw

  似乎是听到了为首的猎人的话语,那只怪物猛地扭过身体看向身后,对着那些冲过来的猎人嘶吼着,手中那似乎是某种凝固的肉块的东西被当成了武器,狠狠地挥向了那些猎人。kXXGw

  在一把猎人的镰刀与这只怪物手中的肉块砸在一起时,博士眼前的世界再次坍缩,再次只剩下月光与博士。kXXGw

  周围再次变得一片黑暗,但是有了之前的前车之鉴,博士这次并没有慌张,而是静静地等待下一个世界重构,甚至,他还扭过头冷冷地看了一眼天上高悬的明月,心里满是疑惑。kXXGw

  【为什么给我看这些?】kXXGw

  ...kXXGw

  ...kXXGw

  ...kXXGw

  【这应该就是现在了吧。】kXXGw

  ...kXXGw

  甚至有闲心重新扣上兜帽撩一撩额前散乱的发丝,当周围的世界再次出现其他颜色时,博士才将双手重新插在口袋里淡淡地望着面前再次出现的画面。kXXGw

  【...歌蕾蒂娅?】kXXGw

  一条很长的桥梁,左右燃烧着两排火炬,在一张白色的病床旁,呆滞地修女鸭子坐在桥边低着头不知道是否清醒,而在病床前,高挑的深海猎人二队长跪在地上痛苦地捂住头挣扎着。kXXGw

  眉头猛地蹙起的博士立刻下意识想要冲向前去扶起她,当博士想要迈动双脚时却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不动还好,一动仿佛撞在了一层没有粘性的胶水之中一样,越是向前挤,一股强烈的力量就在把自己向后反弹。kXXGw

  【——(咬牙)】kXXGw

  用力地双臂被弹了回来,博士咬着牙关泄了口气,望着那些围向歌蕾蒂娅的猎人,只能在心里着急却什么都做不到的感觉...博士从未忘记过。kXXGw

  无论是在刚刚离开石棺时几乎只有几面之缘事后才知道是老相识的ACE和Scout,还是那在切尔诺伯格行动后那张阵亡人员名单上那一个个博士或熟悉或陌生的代号,甚至是让博士至今仍会不时陷入压抑的卡特斯的逝去...无能为力的感觉,曾经无数次让博士在一个人的时候灌醉自己。kXXGw

  【醒醒,劳伦缇娜!】kXXGw

  “唔...?博士...?”kXXGw

  【?!】kXXGw

  狰狞的双眼瞬间瞪大,博士的表情也突然变得茫然,紧握的双拳也突然卸力。kXXGw

  ——幽灵鲨...听到了?kXXGw

  ——不...不知如此...kXXGw

  ——我,我听到了,她的声音?kXXGw

  眼前的世界似乎突然减缓了好几倍,眼前的那座桥梁突然向两边扩展,那座巨大的城堡和另一侧的光场,几乎包括整个内城的区域,都出现在了博士的眼中,而这个时候博士才颤抖地眨了眨眼,看了看自己的周围。kXXGw

  这个时候博士才注意到自己一直站在天上——或者说是,站在某个血红色的光芒的圆圈之中,被牢牢地绑住一样。kXXGw

  博士并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已经身在月亮之中。kXXGw

  【劳伦缇娜,能听到吗,能动吗?】kXXGw

  “呜...哈啊,能听到的~博士,我们这是,这是在...?”kXXGw

  【好...既然,你能听到的话...】kXXGw

  【咝——呼...】kXXGw

  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焦躁的内心迅速冷静了下来,博士再次缓缓睁开双眼,眼前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了一条条信息汇入到博士的脑海之中,只要信息足够完善变数够少,战场上所有的动向和可能性都不可能超过博士的考虑。kXXGw

  这并非是什么神血的缘故,这只是某个无名的指挥官微不足道的计算能力。kXXGw

  ——...城堡的出口有十处...城内的守备力量偏多在东侧...地势差...桥梁下面的蓄水池直通海洋...kXXGw

  ——那是斯卡蒂...和...凯尔希?kXXGw

  ——...(皱眉)kXXGw

  如同在下棋时望着棋盘一样,博士如同站在世界之外的神一样看到了整个内城的一切,包括每个在他眼中变得越发渺小的人影,城堡之内的一本本比蚂蚁还要小的书本上的文字,还有那正缓缓走上天台的白色菲林,和那在城堡隧道中向着桥梁狂奔的虎鲸少女。kXXGw

  谨慎的视线快速落在了凯尔希的身上,博士下意识抬起手伸向耳边想要按耳机,手举到一半也迅速放下,他就那么复杂地望着那无比缓慢地迈着脚步走上台阶的身影,望着那总是会一边冷漠地呵斥着自己,一边把自己没有做到的不足之处全部补全的白色菲林。kXXGw

  ——唉...kXXGw

  ——可能到时候少不了要被凯尔希好好训斥一番检查一番了...kXXGw

  微闭双眼,轻叹一声的博士缓缓张口。kXXGw

  【能听到吗,凯尔希?】kXXGw

  走在台阶上的脚步微微一顿,凯尔希立刻抬起手按了按耳机,那和博士刚刚如出一辙的动作忍不住让博士苦笑一声,也难怪每次通讯接入时博士和凯尔希默契到几乎同步抬手按耳机的动作时,阿米娅都会在一旁露出一种意味深长的微笑。kXXGw

  “你现在在哪,安全吗。”kXXGw

  【如果不出意外我现在就在桥上那个病床上。】kXXGw

  “...(皱眉)”kXXGw

  【不是我不想告诉你,而是我现在真的不知道。】kXXGw

  本来只是脚步一顿的凯尔希彻底停住了脚步,她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隔着墙壁都抬头望向天空。kXXGw

  她什么都看不到,但是博士却刚好能够看到她那双总是那么淡然却又动人的翠绿双眸,那双眼眸之中少见的出现了一丝慌张,更多的却是惊怒,而那充满惊诧的视线搭配上那微微耷拉下去的眉毛却有一种...委屈?kXXGw

  凯尔希突然迅速地将耳机一把摘下,银牙轻咬,喉咙也上下动了动,那微微沙哑还带着颤抖地声音让博士甚至有些心疼。kXXGw

  “你现在...最好听不见我说话,我也最好听不见你说话。否则,那证明你。”kXXGw

  【证明我什么。】kXXGw

  “...(沉默)”kXXGw

  【...(沉默)】kXXGw

  “证明总有一天我会为了这片大地亲手杀了你——你这背着我沾染上了不净之物的混蛋。”kXXGw1

  这是博士和凯尔希两人交流的最后一句话。kXXGw

  在那之后,博士能听到凯尔希让斯卡蒂直接将武器丢向自己的病床这个命令,幽灵鲨也在自己的命令下抓住武器,虽然放在一分钟前博士都觉得凯尔希让斯卡蒂直接冲着病床上的自己投掷旋齿锯是对自己和幽灵鲨的信任,但是放在现在,放在刚刚凯尔希那句甚至颤抖地带着一丝绝望的语句之后,博士甚至怀疑她是不是真的想让斯卡蒂直接趁机杀了自己。kXXGw

  ...kXXGw

  “呼,睡了好久呢~~”kXXGw

  【“带着歌蕾蒂娅跳下去,只要进了水里,多余的事就不必我继续指挥你了,对吧?”】kXXGw

  “呜呼~看来美救英雄的戏码轮不到我了呢~?博士?不过~队长,这次轮到我带你逃走了哦~?”kXXGw

  ...kXXGw

  脑海之中,博士已经规划出幽灵鲨带着痛苦到毫无反抗能力的歌蕾蒂娅从水下逃出生天的画面,看着斯卡蒂带着自己逃进了城堡之中的画面也清晰可见,甚至包括之后那让博士无比厌恶的主教化为一名圣职者野兽后跳到桥上,如同食欲爆发一样屠杀着那些围了过来的猎人的画面,博士都看的一清二楚。kXXGw

  当斯卡蒂跑到城堡足够深处,那道博士一直没怎么注意到的集束月光突然扩散开来后,博士眼前的画面突然再次变得模糊,仿佛信号中断了一样,他忍不住再次瞪大双眼向前扑在了那层胶质一样的隔层上,双手死死地扣住了那层障壁。kXXGw

  博士拼命地瞪大双眼想要看清眼前的一切,但是越是努力想看清,眼前的画面就越是模糊,直到那些颜色再次湮灭只剩下漆黑,博士才缓缓地跪坐在地上,双手不甘地扣在障壁上。kXXGw

  获得了整个世界之后,又被世界抛弃,整个世界再次变得一片漆黑,只剩下博士自己。kXXGw

  与那不知何时再次与博士剥离,高悬于天空之上的明月。kXXGw

  “...至少让我看着她们全都逃出去...再——!”kXXGw

  【欲望。】kXXGw

  “...(咬牙)”kXXGw

  【人类,渴求,欲望,我不讨厌。】kXXGw

  紧抓着障壁的双手逐渐放松,跪坐的博士缓缓向后仰去直到躺在了这片漆黑的虚空之中,望着空中那轮逐渐从苍白变得血红的明月。kXXGw

  眼神阴冷,心中的冷酷和厌恶溢于言表。kXXGw

  “呵,看来你就是那所谓的‘不洁之物’。”kXXGw

  【神,不洁之物,无所谓,人类的称谓。】kXXGw

  声音从世界的每个角落响起,无孔不入地钻进博士的体内,甚至好像从博士的体内传出,肉体与灵魂都在被那声音带到某种奇特的共鸣之中,让博士几乎难以维持自己的意识和思考。kXXGw

  声音变化时,那空中的血月也会忽明忽暗,对视觉的刺激让博士勉强还能够意识到“自我”的存在,但是博士却开始怀疑自己“看”到的究竟是自己真的“看”到的,还是它想让自己看到的。kXXGw

  “拜你所赐,我家里那只总是那么喜欢闹脾气的小猞猁可是生了我的气啊,你这不知所谓的怪物。”kXXGw

  【...情绪,无意义,我不需要。】kXXGw

  “你——呜?!”kXXGw

  一股微弱的触感从手腕上传来,冷笑的博士下意识挣扎起来但是却根本抵抗不了那股力量,那是一条漆黑的从虚无之中诞生的触手,用力卷住了博士的手腕。kXXGw

  不分先后,许多触手从周围卷住了博士的四肢和身体,不同于海嗣那种粘滑顺溜的触手,这触手干瘪又没有任何吸盘,如同树枝一样显得僵硬,但仍然不是博士能够挣脱的。kXXGw

  身下本来结实无比的虚空突然变成了如同沼泽地一样的触感,那触手用力之下居然是一点点将博士生生拉进了如同烂泥一样的触感之中,仿佛在被拉进深渊一样让人作呕。kXXGw

  “该死——”kXXGw

  【人类的情感,多余,可笑,我不需要】kXXGw

  “——你不需要跟我有什么...你?!”kXXGw

  拼命地挣扎着的博士突然微微一顿,那双狰狞的双眼瞬间变得无比惊怒,挣扎的动作紧接着变得更加疯狂。kXXGw

  越是疯狂地挣扎,就越会陷入更深的泥沼,那些触手越来越用力地卷住了博士的四肢,想要将博士拉入无尽的黑暗之中。kXXGw

  博士回想起来那个主教在自己昏迷前所说的那句话。kXXGw

  ——成为媒介——kXXGw

  “离我——远点——管你是什么,从我的意识里滚出去!!”kXXGw

  【奇怪,他仅仅只是获得部分力量就感激涕零,我将要将全部的力量赐予你,你却如此抗拒】kXXGw

  “我不需要这种力量,还有人在等我——回去——呜!”kXXGw

  【人类,能被吾选中已是你的荣幸,不要妄想能够抗拒上位者的力量】kXXGw

  缠在喉咙上的触手突然用力勒紧夺走了博士呼吸和开口说话的权利,被半埋住的头部被直接拉进了粘稠的黑暗之中,明明没有任何味道的黑暗却让博士感到了一阵灼热,甚至是恶臭。kXXGw

  如同失控的精神病人一样,此刻的博士从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如此疯狂地挣扎,手腕脚腕因为挣扎已经被勒的发红甚至发紫。kXXGw

  挣扎逐渐微弱,博士的四肢也逐渐停止了挣扎,直到整个身体被黑暗完全吞没,直到这片漆黑的空间之中,连博士都不复存在,只有那血色的明月高悬逐渐放大,意欲完全取代这片代表着博士意识的黑暗世界。kXXGw

  甚至连“博士”的概念都不复存在。kXXGw

  *噗通——*kXXGw

  【哦?】kXXGw

  已经恢复平静的黑暗突然再次出现波澜,被拉进黑暗中完全吞噬的博士突然如同从水下浮出来一样弹了出来。kXXGw

  虽然博士已经再次失去了意识躺在这黑暗之中一动不动,但是那轮高悬的血月却也同样没办法再次扩张。kXXGw

  短暂地沉默之后,一个略显嘈杂和混乱的声音,却多了一点困扰。kXXGw

  ...kXXGw

  【区区人类,如何抵抗的我的力量...?仅凭那少许的来自海洋深处的,那些劣等眷属的血液?】kXXGw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