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黑暗袭击

　　城市的天空一如既往，不因谁的想法或经历而改变。只是……这片天空又是虚假的，虚假得那么真实。431IL

　　菲娜蕾的状况有些狼狈，右臂在第二十四次招架的时候中了一击血流不止，黑色的长袍和贴身的裙子被割裂出数道裂口，女孩白皙柔嫩的皮肤若隐若现，若是被人看见，理应会浮想联翩。431IL

　　不过现在没有人在意这个。431IL

　　虽然通过短暂排除感官中干扰信息的方式成功招架下了大部分的攻击，但这也不是长久的办法。对手是上个世代最强战力的融合战士曾面对过的强大敌人……甚至可能是融合战士本人，如果有任何的疏忽，她身上的伤口就是代价的体现。431IL

　　‘十点半方向……目标是心脏，这么下死手的吗。’431IL

　　长剑自下而上对着敌方武器的稍微往后一点挑去，目标是可能的手腕。431IL

　　劲风骤然停止，而她的长剑也挑了个空。431IL

　　一次的招架并不意味着胜利，如果是那么简单，第一击被命中的时候那次招架就应该判定通过了。431IL

　　这样僵持只会慢性死亡……但她一时也想不到办法。431IL

　　此时此刻，她突然想起了乐土的那个奇怪禁制。明明试炼者已经在面临危机了，却还没有半点发动的迹象，难道它的判定机制只是瞬时输出功率这么死板吗？431IL

　　必须打破这个局面……431IL

　　通过试炼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生存下去。431IL

　　“要使用你冷静的头脑，而不是愤怒。”431IL

　　她轻轻地喃喃道，同时原地跃起，避开了贴地蛇行而来的一击，左手迅速下压，阻止了对方追击的可能。431IL

　　虽然一直在交手，但她仍未能知道对方的样貌。偶尔睁眼，试图从镜子的反光中捕捉到袭击者的蛛丝马迹，但除了恶意的白光之外，她什么也没能看到。431IL

　　无法捕捉到对方的形体，甚至连武器都不清楚……431IL

　　挥剑格住了从正面袭来的一击，左手反手将剑向前送出，指向攻击的来处，不出意外的话，这一击又会打到空处。但这次，手感不一样了，有种确实命中了什么的感觉。431IL

　　她睁开眼，周边依然是密密麻麻的镜子，只是面前的一面在刚才的攻击中被打碎了。碎片依然镶嵌在镜框中，只是其中的每一片碎片又都各自反射着不同的内容，原本完整的景象支离破碎。431IL

　　‘对了，如果是这样……’431IL

　　尘封的记忆中，老师说过的一句话浮现在脑海。431IL

　　‘所谓敌人，只不过是一个幻影，而真正的敌人就藏于其身后，如果能够消灭幻影，即是能够消灭敌人的真身。’431IL

　　“所以无论是什么样的幻象……”431IL

　　“先打过去！”431IL

　　“哐！”431IL

　　飞起一脚，左侧的镜子应声而碎。虽然命中的位置（受限于身高）不高，但力道还是传遍了整面镜子，蛛网状的裂纹将完整的镜面撕裂，混沌的镜像已经无法辨别。431IL

　　“这种时候，用这个可就更快了。”431IL

　　右手在剑柄一摸，将其拆分为两段，各自变形成为手枪形状。431IL

　　一枪，两枪，三枪，双手按住扳机，向着两个不同的方向开火，子弹的方向随着手臂的移动迁移，每一面镜子一发，不多，也不少。431IL

　　枪舞。431IL

　　说是技能，不如说是技巧。虽然在艾里奥斯出任务的时间很短，但得益于她的努力和坚持，在武侦高（被迫）学习的枪斗术基础，以及武器的适配度，很快就掌握了其中要诀。431IL

　　如果可以正常使用魔力，将“结星”的几个术式打入魔弹中一次性引爆，她有信心一套摧毁整个迷宫。不过，就现在的输出也够用了。431IL

　　枪声停时，视野中已经没有一片完好的镜子，城市的景象也变得支离破碎，只剩下唯一的通道。431IL

　　“来吧，这一次还可以从什么地方攻击呢？”431IL

　　菲娜蕾再次将双枪拼合为单手剑，警觉地盯着四周。431IL

　　话音刚落，整个迷宫的视野骤然暗淡了下来。431IL

　　“……我是不是不该立flag？”431IL

　　说好的英桀试炼不会出事呢？怎么她感觉这都是奔着杀死她来的？431IL

　　这次甚至不需要闭上眼，整体环境就为她断绝了视觉这一感官。431IL

　　“在瞎子的世界里，独眼龙就是神……”431IL

　　菲娜蕾再次把注意力集中到了触觉上，但这一次，运气似乎没有眷顾她。431IL

　　“什……”431IL

　　直到冰冷的感觉搭上皮肤，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敌人的攻击已接近身前，此时哪怕回防的动作再快也来不及了。431IL

　　撕裂般的疼痛传来，她无暇顾及伤口，连忙将刚刚格挡住的敌方武器向外推去。431IL

　　剑上的压力消失，她摸向了后背，温热而有些黏腻的触感无情地表明她的受伤情况很重。431IL

　　“呜……”431IL

　　她紧咬着双唇，强忍着痛苦，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声音。431IL

　　但是，还是好痛啊。431IL

　　细密的冷汗层层渗出，脸色因为失血有些苍白，嘴角不住地抽动着，姣好的五官扭曲在一起。431IL

　　会死在这里吗？431IL

　　她久违地有了恐惧的感觉。431IL

　　明明英桀的试炼不应该是杀死人的目的……431IL

　　只是怎么抱怨都没有用，现在没有人可以帮到她，除了她自己。431IL

　　勉力睁开眼睛，只能看见无尽的黑暗。431IL

　　但是，为什么？431IL

　　为什么对方总是可以精准地指向她？431IL

　　为什么她总是发现不了袭击者的样貌，只能看见武器的轨迹？431IL

　　对方的能力，环境的限制究竟是什么？431IL

　　是什么？431IL

　　视线投向前方，回答她的只有一片漆黑。431IL

　　出现突然，难以捕捉，无影无踪……431IL

　　头脑飞速运转着，她从未感觉如此清醒。431IL

　　影子？431IL

　　对了，影子。431IL

　　只要有光的地方，就有影子。431IL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每次攻击都看不见敌人了，因为敌人可以利用所有的影子发起攻击，这个结论令她汗毛倒竖。431IL

　　如果是这样……那要如何通过？431IL

　　不，不应该是这样的，英桀的试炼不会无解，试炼的目标不是杀死试炼者而是锻炼试炼者，其中肯定存在着什么规则，只是她还没有发现而已。431IL

　　该怎么办？431IL

　　短短一瞬间，她的脑海中闪过了四五种可能的破解方式，但无论哪一种，都无法保证必定成功。431IL

　　下一次袭击随时可能到来，她只能先选定一种可能，在这之前做好完备的准备。431IL

　　“……”431IL

　　她沉默地站立在原地。随后，黑暗再次袭来。431IL

　　“Entre chien et loup（狗与狼的时间）。”431IL

　　明确感到身体被冰冷的杀意席卷，她轻轻念道。431IL

　　这不是她主动学习的技能，而是那个认可的印记自带的。最开始，她一度以为所谓的“领导者伊贝伦的认可”只是个华而不实的东西，作为她的战力抵达某个阶段的体现，实际输出还是看她自己。431IL

　　可以，这很认可。431IL

　　直到来到水土不服的崩坏世界，她才发现了这个印记的另一个功能——在实力不足，其他技能用不出来的时候，提供一个保底的技能组，而狗与狼的时间就是其中之一。431IL

　　杀意的传导骤然中断， 鼻尖传来冰凉的触感。菲娜蕾没有去拨动下一刻就会夺走她生命的武器，而是举起了剑。431IL

　　模拟世界中的崩坏能向着clamor聚集而去，两个能量转化装置高速运转，颜色由原黑色变为黑中微微泛红，那是超载的信号。431IL

　　她没有收手。431IL

　　时间停止的效果只能维持大约3秒，在捕捉到对方的短暂时间内，所有的部署都必须完成。431IL

　　1秒。431IL

　　剑神泛起了隐隐红光。431IL

　　2秒。431IL

　　转轮发出了不堪重负的悲鸣。431IL

　　2.5秒。431IL

　　红光骤然增强，色泽也开始转变，由红变黄，又变白，最后变为幽幽的蓝色，而亮度也早已提升到了人眼无法承受的水平。431IL

　　2.8秒。431IL

　　“月光之刃！”431IL

　　她的攻击没有瞄准任何方向，只是原地聚集能量，并通过魔导器转化为强烈的光照。431IL

　　但只是光，是不够的。有光的地方必然存在阴影，所以需要用到技能。431IL

　　浓厚到化不开的黑暗在这束光的照耀下如潮水般褪去，而袭击她的匕首也失去了支撑的力量，停留在了空中。431IL

　　3秒。431IL

　　匕首落地，发出“呛锒”一声，而在这之前，菲娜蕾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城市中。431IL

　　没有试炼者的城市再次陷入了寂静，似乎只有不解人意地飘动着的层云才能证明，这里的时间仍在流逝中。431IL

　　这样过了不知道多久，从城市的另一端，隐隐约约的声音传来。431IL

　　待到声音接近，才能分清那是脚步声，而也直到脚步声变得清晰，它的主人的身影才渐渐显现出来。431IL

　　少女俯下身，拾起了那把用于刺杀菲娜蕾的匕首，轻轻抚摸着刀刃。随后，她拿起一根头发，轻轻碰了碰刀刃，仅仅是这样，头发就从触碰点断为两段。431IL

　　她撅了噘嘴，秀眉微蹙，转头对着街角有些不悦地说道：“下手可真重呢，明明是你为乐土设下的禁制，就是为了不要让后继者出意外，这么久了，也没有别的试炼者因为试炼死掉的，结果你这么凶，也不怕吓到她，万一没有接住，不就死了嘛。”431IL

　　回应她的，是一个明显并非本音的声音。431IL

　　“我们会存在这里，就是最好的答案。”431IL

　　“不是吗，Ellie？这一点你明明最清楚了。”431I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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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狗与狼的时间：原是一句法国的熟语“heure entre chien et loup”。

　　它的含义是太阳西沉，从屋檐投下忧郁的影子的那片刻，万物的轮廓变得朦胧恍惚。人无法分辨，从远处朝自己走来的那个身影，到底是自己抚养的忠实爱犬，还是一头来捕杀猎物的狼。在这个时间里，善与恶的界线变得模糊。

　　2007年，韩国播出同名电视剧，剧情大意为父母被犯罪组织杀害的主角为报仇舍弃一切潜伏，却意外失忆成为犯罪组织的一员。当现实和臆想之间界限变得如此模糊不清时候，人就会开始焦虑，不断地对自己生命产生疑问。“从那时起，那位少年度过了漫长的旅行，从一个愿望到另一个愿望，直到他找到真正的自己。”

　　在瞎子的国度里，独眼龙就是王：拉丁谚语。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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