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费城夏日祭典-其二
等候和换装花费了不少时间。等到三人离开衣装店铺时，日沉月升，天色已经渐暗。lr9lS
她们一同穿过安塔瓦铁桥，进入路易斯河另一端的祭典场地里。lr9lS
在这里，有着许多都莉珂从未见过的游戏摊：用投掷圆环来圈中奖品，以小网兜来舀水槽里的金鱼，用猜谜或抽签来赢取丰厚奖品。lr9lS
至于饮食小吃则更是种类丰富：披上糖衣的鲜红山楂，白色云朵似的棉花糖，烤糯年糕和章鱼丸子，芋圆冰糖和鲜奶冰棍，还有刺啦作响，散发诱人香气的炒面。lr9lS
游人的嬉笑欢闹与摊主们的吆喝声交织在一起，让祭典现场的每一位都沉浸在热闹欢喜的氛围里。lr9lS
逛着逛着，不知不觉三位小姐手中已经拿满了食物，没法收获更多小吃了。lr9lS
M一边咬着棉花糖，一边调笑说：“小丽，你悠着点。待会吃太多，脱不下衣服可就尴尬了。”lr9lS
“多操心自己吧。看你脸上都长胡子咧。”丽洛特反唇相讥。lr9lS
她们就这样徜徉在轻松嬉闹中。穿着华服的都莉珂心情愉悦，步伐轻快。lr9lS
三位小姐都是容姿出众，在今日绚丽华服的衬托下更显得美丽动人，惹得周边的路人游客频频回顾。lr9lS
火炬、烛光、煤气灯和广场舞台上的电灯各自发光，将原本已经被浓黑夜色熏染的路易斯河畔重新点亮。lr9lS
由此，都莉珂目视着敞亮的祭典现场：“早先没有电灯的时候，夏日祭典的场地没有那么亮吧？”lr9lS
“也有可能用火把，不过终究没法像现在这样亮。”丽洛特补充道。lr9lS
想来，电灯的发明竟然还影响到了东方人的传统祭典，也挺奇妙的。lr9lS
远处的人群渐渐响起嘈杂声，都莉珂沿着声音方向看去，发现夏日祭典的正戏——庆典游行已经开始。lr9lS
只见身穿华服的舞者们，挥舞着飘逸的长袖和裙摆，于行进中纵情歌舞，远远看去就像金红色的祥云翩翩而至。lr9lS
后方跟随的吹奏队伍演奏着各式民族乐器，沿着街道行进着。lr9lS
道路两侧的观众们同样唱着祖部语歌谣，不会祖部语的西伦斯游客则发出喝彩跟欢呼。lr9lS
都莉珂听得懂祖部语，能够依稀听得清楚他们歌谣的内容。只不过那歌里的遣词有些奇特，和都莉珂所了解的祖部语句有些差别：lr9lS1
那土地必花开繁盛，乐上加乐，为人间的荣耀华美欢呼；lr9lS
游行队伍越走越近，三人也能够近距离地观赏他们的华服与舞姿。lr9lS
舞者、奏者和随从们的面孔上洋溢着欢欣鼓舞的笑容，和两侧的观众们对视，招手，献上亲吻。lr9lS
就像一支缓缓前进的巨大船队，游行队伍沿着航道，将狂欢的极乐持续往前传播。lr9lS
待最热烈的游行队伍渐渐远离，走向东方商业街的彼端。大多数的游客跟随着游行队伍朝西行进。lr9lS
没有跟随游行队伍，而选择留在路易斯河畔的东方族居民们，纷纷走向河岸边缘。lr9lS
他们俯下身子，将一只只点着蜡烛的纸花灯推入路易斯河，口中用祖部语吟诵着一段话语：lr9lS
人们的面孔上，有的平静，有的哀愁。每人的心中都带着对逝者的悠悠怀念。lr9lS
按照传统，涂过桐油的红色纸张被叠成曼珠沙华的花朵形状，制作成纸花灯。lr9lS
东方人相信，河流会将这些纸花灯送到曼珠沙华生长的彼岸。而烛光则承载着在世亲人的思念，伴随着逝者一同返程，为他们护航。lr9lS
放纸花灯，是与祭典游行、引渡神乐并列，夏日祭典最重要的仪式活动。通常东方族妇女会在中元到来之前，亲手折制祭典中用到的纸花灯。lr9lS
等到夏日祭典当晚，则会在现场周边的江河溪流处点亮、放纸花灯，寄托思念。lr9lS
祭典广场中央的舞台上，有位身着东方巫女装束的少女款款步入。lr9lS
少女上着纯洁如雪的白衣，下穿绯红的裙袴。浓黑似泼墨的长发上戴着一只金色紫藤花冠形状的华丽发饰。lr9lS
她的右手握着一根祭祀器具，纤足穿着白袜，缓步走向舞台前侧。lr9lS
舞台周围的人们默契地停止了喧哗，环境立刻安静下来。lr9lS
她手中的祭具，握柄木杆的顶部装饰着金色的流穗和铃铛。lr9lS
少女在舞态婆娑中挥动祭具，流穗便发出簌簌的清响，与铃铛声、神乐歌的乐声共奏和鸣。lr9lS
与先前游行队伍的舞者不同，巫女画着净白的妆容，面部表情平静肃穆，眼神沉郁庄严，在灯光和火光映照下竟显出一丝超然的神性。lr9lS
她的动作也更加厚重有力，时而接连跳跃，令白衣红裙和墨发随时摇曳飞扬；时而回转身躯，将手中的祭具挥舞摆晃。lr9lS
台下的人群静得出奇，聚精会神地注视着巫女的舞蹈。就连都莉珂她们三人，同样被那名少女的表演深深吸引，凝神屏息不作言语。lr9lS
忽然有夜风自东面吹拂而来，自东向西扫过整条东方街区。荡漾在路易斯河里的纸花灯，被夜风推向河道深处。lr9lS
一时间，视野里的路易斯河中亮起点点烛火，就如夜空里星光璀璨的天河一样。lr9lS
夜风同样穿过广场舞台，穿梭在巫女与观众们之间。风势不弱，周围不少游客都下意识地闭上了眼。lr9lS
就连M都用手掌去压住头发，以免自己的发绪被风吹乱。lr9lS
台上的巫女动作优美如常，甚至在夜风中如鱼得水，愈发流畅。她徐步踏前，举起右臂将祭具竖直，指向夜空。lr9lS
接着，她开始将祭器用力挥扬，就像挥动着一支旗帜。流穗与铃铛随着夜风，伴着巫女的晃动发出更加密集的清脆声响。lr9lS
巫女以古祖部语，发出与她清净容貌反差强烈的响亮呼喊。lr9lS
随后，她在接连不断的舞姿中继续扬起祭具，持续朝着天空发出那句呼喊，方位词分别由“东”变换为“南”、“西”和“北”。lr9lS
那声音具有深沉的穿透力和感染力。渐渐的，人群里有东方人，用着古老的语言发出相同的呼唤：“魂兮，归去！”lr9lS
尽管没有开启青魂魔眼，灰发少女仿佛依旧能看得见：东方族逝者的灵魂化为千风，在巫女的指引接渡下，跟着流穗和铃铛的响动，踏上归途。lr9lS1
受巫女舞蹈的感动，对故乡亲人的思念，还有旅途间经历的种种一齐涌上心头。欣喜、期待、悲伤和忧愁，混杂在少女的胸口。lr9lS
隐隐察觉到搭档的情绪，丽洛特悄悄地握住身侧少女的手。lr9lS
随后，巫女转而踏起急促快速的步伐，手持祭具绕着舞台边缘环行一周，用一段最后的悠扬神乐舞结束了今天的表演。lr9lS
纵使舞蹈已经完结，都莉珂的精神却还沉浸在方才的表演中，无法自拔。lr9lS
回过神来时，周边的人群已经变得稀稀拉拉，多数游客已经离开了现场。而都莉珂的两位同伴则等待着少女做出决定。lr9lS
稍作思考后，都莉珂做出提议：“我们就这样，沿着路易斯河岸慢慢往回走吧。”lr9lS
正当她们打算返程的时候，路易斯河的彼端，忽然传来一声窸窣的长啸。lr9lS
随即，黑暗的夜空里一束亮芒冲上高处，继而绽开璀璨夺目的金色焰光。lr9lS
接下来，一束又一束的焰火冲上夜空，在黑暗中呈出绚丽的七彩花朵。lr9lS
一时间，原本幽深的穹空竟然比遥远彼端的北部“不夜城”更加明亮。lr9lS
焰火倒映在路易斯的河面上，和那纸花灯的烛光相互映衬，使得悠悠的路易斯河变得绚丽。只有河流的流淌依然静润无声。lr9lS
焰光同样照亮了地上的事物与游人。lr9lS1
忽明忽暗之间，三人身着的华服、和服与首饰上，那些晶片也在焰光的映照下闪闪发光。lr9lS
而丽洛特发觉身边的都莉珂、M，还有其他的游人们，全都仰头凝望着天空。lr9lS
灰发少女从未见识过如此美丽的夜空。她觉得此番风景似乎只在童话与梦境里见到过。lr9lS
望着绚烂的夜空，少女喃喃道：“为什么东方人可以在送别逝去的亲友时，表现得那么平静呢？”lr9lS
少女继续说：“要跟逝去的亲人道别，是一件很悲伤的事情吧。而他们的歌咏和舞蹈，好像体会不出悲伤，这是怎么做到的？”lr9lS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