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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一纸锦书来,八方云动,杀敌或美酒

  「呦,晓晓姑娘刚才是来找过你了?看来我来得还算巧嘛,总算没有耽误你们小情人的好事。」lrphF

  午间,行人稀疏,更不用说这间没什么名气的偏僻药铺更是门可雀罗。lrphF

  林觉远正准备关上门小憩一会,却不料一只手抢先一步伸了进来,而后探出一张满是麻子的大脸,用自来熟的语气调侃道。lrphF

  「滚蛋。」lrphF

  对于来人,林觉远没什么好气地骂道,只觉得头疼起来,觉是睡不成了。lrphF

  「诶,怎么说话的呢你小子。要不是我告诉晓晓姑娘你隐居在这里,等她自个儿找到你都不知道得到什么时候。」lrphF

  张庆嘴上骂骂咧咧道,一双手已经不老实的在小小药铺货架上的各类药材左摸摸右捏捏了。lrphF

  毫无疑问,这是个偷儿。lrphF

  还是在京城创下偌大名头,被好事者称为“妙手神偷”的偷儿界一把手。lrphF

  虽说长相平平无奇,属于往人堆一钻谁都不会特别留意的类型,却也因此在这门见不得光的行当里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lrphF

  而这张庆又是个脾气古怪的主,有着“三偷三不偷”的原则。lrphF

  一好偷酒。京城大小几十上百家酒肆青楼,不管是达官显贵家中珍藏的佳酿,又或者花酒药酒,就没有没被这位梁上君子祸祸过的。lrphF

  二好偷神兵利器。若是城中有消息哪家得了柄宝刀宝剑,这位偷儿总会想办法弄到自己手中。他也不使刀剑,没人知道他将偷来的兵器都给藏到了什么地方。lrphF

  三好偷香窃玉。不过这位偷儿还是个有原则的,不去祸害良家女子。他惯爱夜间出行,蛰伏在丽春院偎翠楼等青楼的楼道角落里。待有客豪掷千金别了老鸨欲要进入厢房偕美云雨之时,他便抢先一步弄晕那豪客,换上对方的衣物堂而皇之进入厢房内白嫖,临了再顺手牵羊摸干净这些人剩下没用完的嫖资。lrphF

  至于三不偷,便是不偷老人,不偷下九流的贱籍,不偷无有功名的寒门读书人。lrphF

  就是这么个偷儿,很多人恨得他牙痒痒,却偏偏奈何不了他分毫。lrphF

  无他,盖因这厮单论轻功已经练到了一种登峰造极的地步。有传言便是当今五绝也不一定能单在轻功一项上胜过他多少。不管提前布下多少人马严防死守,却总是追之不及被对方得手后大摇大摆地几个纵跃便飞掠过人群走脱。lrphF

  这位偷儿出道数载还不曾失手过,心思越发膨胀。lrphF

  某日张庆夜游之时,忽然嗅到小药馆内散发着丝丝混合着药材味的酒香,知其间主人在酿药酒,当即动了馋虫。见四下无人,此间主人又在里屋熟睡,悄无声息地扛起半人高的酿酒大瓮便施展一身上乘轻功,要去数十里外的土地庙外好好犒赏下五脏庙。路上还在大户院内顺了些腊肉和一只烧鸡。lrphF

  不过盏茶功夫,当张庆赶到土地庙准备美餐一顿之时,却发现其间已有一人好整以暇地坐在那儿似笑非笑地打量着他。lrphF

  张庆觉得有些眼熟,再一想可不是方才小药馆内已然入睡的主人家么。lrphF

  「你……」lrphF

  「这九转朱果酒,性温然入口绵密,最是适合大病初愈之人饮之滋补自身,客人怕是忘了付钱了,我也只好跟了过来,承惠三百两纹银。」lrphF

  林觉远也不恼对面的小贼偷了他酿的药酒,懒洋洋地竖起三根手指报了个价。lrphF

  虽说大晚上登门的客人扰了他休息确实有点火大,但是只有肯付钱的话一切都好说,毕竟他现在营造的身份可是街坊邻居公认好脾气的小大夫嘛。lrphF

  张庆自然是不肯的。lrphF

  不是因为他没钱,恰恰相反,今天刚从几个身宽体胖一看就小日子过的非常滋润的狗大户手里顺了几单,别的不说,银票那是绝对不缺的。可这是他张庆有没有钱的问题嘛,这可是关乎一代神偷尊严的大事啊。lrphF

  所以张庆很不开心,并不想乖乖给钱。lrphF

  按说贼见了正主,总该有些心虚。可偏偏张庆自忖一身本事高妙,也不虚这手段莫测的药铺主人,当即无言道。lrphF

  「我是贼,贼你知道么?不告而取的那种,我怎么可能给你钱啊。」lrphF

  「明白了,你现在手头不太宽裕么。没事,可以先赊账上,过段时间手头宽裕了再来补了账也不迟。」lrphF

  林觉远点点头一副了然的样子,语气温和,很是善解人意地为张庆考虑道。lrphF

  明白,你明白个鬼啊。张庆暗骂道。lrphF

  不过张庆一时之间也没有什么好办法。毕竟是他偷了对面东西理亏在先,总不能被发现了还把对方打一顿吧,他又不是那帮子脑子里练得都是肌肉的剪径强盗。说起来这个世道,偷儿和强盗一直都是互相看不顺眼的。偷儿觉得强盗粗俗不堪只会用蛮力,所作所为毫无艺术性可言,平白玷污了这么一门不劳而获的行当中的美学。强盗则觉得偷儿藏头露尾算不得好汉,就是个怂货。lrphF

  「不是,你这人脑子怎么这么轴啊。我是贼,再说一次我是贼!我偷了你东西被你抓个现行就算了,还要花银子从你这买,这要传出去会被干我们这行的耻笑的!」lrphF

  张庆扶额道,感觉今天诸事不顺,遇到个脑瓜子不太灵光的傻子,果断再次拒绝。虽然说江湖规矩被抓现行归还赃物什么的也算正常,但他毕竟是从未失手的神偷啊。那么多新入行的年轻人视他为偶像,他怎么也得为他们做出一番表率吧。lrphF

  在这种地方失手给银子传出去的话,偶像生涯就到此结束了罢。lrphF

  张庆苦恼的想着。lrphF

  「行了,钱货两清。这酒归你了,你慢慢喝你的吧,我要回去睡觉便失陪了。」lrphF

  林觉远看着对面的偷儿一脸纠结的样子叹息一声,他有些想念自己那温暖柔软的被窝了。lrphF

  张庆一愣,不知道林觉远说这话是何意,却猛然看见对面林觉远的手上不多不少恰好多出三张一百两的银票,一时间惊疑不定。张庆连忙掏出腰间下午从钱庄的路上顺来的一个商人钱袋,果见其间本来十张的百两银票此刻便只剩下七张。lrphF

  神乎其神。lrphF

  张庆自己便是神偷,心性自然骄傲的紧。虽说此刻自己扛着酒瓮拎着烧鸡空门大露还被遮蔽了一半视线,但被别人从自己身上偷走东西终究还是激起了这位偷儿的好胜心。lrphF

  「慢着。方才是我没留神,你敢不敢让我把东西放下跟我好好比划比划。」lrphF

  张庆连忙唤住正要离开的林觉远,有些不忿道。他承认自己小觑了这个高手,但也不服气自己一介神偷今个被人给偷了的事实。lrphF

  「怎么个比法?」lrphF

  自从大隐于京城,除了几个好友外,林觉远也是许久不曾与别的高手交手过。而今见到个身手不俗的主,又是个见不得光的偷儿身份不用担心比试会暴露,林觉远也是见猎心喜。lrphF

  「我不擅缠斗,便不比拳脚。你不是行内人,我也不欺负你与你比偷术,这样,咱们便比比脚力还有眼力如何。」lrphF

  张庆自然不是不会拳脚功夫,只是暗观林觉远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不知深浅生怕阴沟里翻船,思忖了一番便要与其比脚力。lrphF

  「好说,不知怎么个比法。」lrphF

  「城东的白马寺有座七层宝塔,每层悬挂有七只铃铛,唯有一只是当年打造了金身佛像后剩下的边角料以纯金所铸。你我二人便以一个时辰为限,谁先摘下金铃回到这土地庙,就算谁赢如何?」lrphF

  「好。」lrphF

  林觉远一口应下,神色似笑非笑。lrphF

  张庆虽是神偷,一身本事却有九成来自于一身神鬼莫测的轻功与一双熟能生巧的空空妙手,本身内力修为虽是不俗,却也勉强跻身江湖一流高手的行当。他未入先天,自是不知道先天高手的种种神妙。lrphF

  先天高手,精气神高度凝练合一,若按佛门说法便是类似于“无漏金身”的果位修为。凡是修成此无漏境者,心念一动,遮掩自身气机不过是信手而为的事情,更别提自成场域,风雨不沾,尘土自离,种种妙用,自在随心。若是林觉远愿意,便是此刻前往狄楚边境,对狄人高层单人轻骑行斩首之举来个七进七出都能全身而退,更不用说只是从面前偷儿的钱袋里拿几张银票了。lrphF

  这一场神偷与药师的较量虽然最后以林觉远的胜出而落幕,但林觉远偶尔回想起来还是有些后怕。明明更早几分钟来到白马寺前,却为了耍帅加上有意亲身体会下神偷的轻功特意等张庆这夯货一起,差点翻了车。只可惜这一场较量没有观众,再没第三人得见这场古来少有的毫无烟火气的较量。在那一轮满月下,两人几乎一齐来到寺外,踏月登塔,悄无声息。在七层浮屠之上,各施奇招截穴挪移闪躲,二人的肢体却从始至终未有一丝触碰,精妙的算到了对手每一招每一式的落点做出规避。两人多番试探纠缠无果,终是被林觉远兵行险招取胜。林觉远假装躲闪不及被张庆的招式推搡跌落下塔,趁着那一刹的愣神功夫,以先天境足以短时间凌空飞渡的神通力压张庆反应过来所施展燕子三抄水一头,率先将那唯一一枚金铃纳入手中。lrphF

  张庆见识到了神乎其神的轻功,大感满足,很是开心。lrphF

  林觉远和神偷还算畅快地尽情切磋了一番,狠狠地发泄了一番起床气,也很是开心。lrphF

  乃同归于庙,共饮畅谈天下之事,不知东方之既白,遂拜别而去。lrphF

  只是第二日白马寺的撞钟沙弥例行每日的功课发觉宝塔上铃铛少了一只,哭着鼻子告到方丈那里,闹得一阵鸡飞狗跳。lrphF

  本应该是双份的快乐,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lrphF

  待到白马寺反应过来告到官府,两个罪魁祸首早就跑得没影了。几个还算尽忠职守的捕快前后跑了几个月已是一无所获,自成一桩悬案。lrphF

  倒是一来二去因为查案子常常在寺庙里混斋饭,几个捕快倒是爱上了白马寺的素斋。也不知哪个嘴巴大的首先往外说的,白马寺素斋的名头反倒是越来越响,很多香客慕名而来想要品尝,白马寺无奈在山下建了座素斋饭庄,倒是经营的红红火火。也算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了。lrphF

  官府靠不住,白马寺只能另想办法了。lrphF

  白马寺无奈贴出告示,凡手持金铃归还于白马寺者,将举寺之力答应其一个要求。这也是无奈之举,金铃乃是白马寺建寺之时就代代相传的珍宝,单论珍奇足以比得上高僧舍利。对于白马寺这一脉来说算是镇寺之宝,意义非凡。张出告示,这是寄望于那该死的蟊贼哪日失了手被人拿下搜得赃款可以将那金铃还到白马寺了。lrphF

  不过白马寺的老和尚们注定要失望了。lrphF

  林觉远对这金铃倒是没什么觊觎之心。当日为了同张庆比试脚力眼里虽是摘了金铃,但到手后只觉得是个烫手山芋。偏偏这厮又是个惫懒性子,是在懒得再专程跑一趟把金铃送回去,索性便把这苦差事交给了张庆。lrphF

  便道「先前也是忘了说了。不过咱们既然是比试,那自然也得有个彩头。我现在只想回去补上一觉,左右便麻烦你将这金铃挂会白马寺,就当是输了的彩头吧。」lrphF

  张庆挠挠头惊为天人,真行啊,拜托个神偷把赃物物归原主。lrphF

  之前也说了,张庆这厮是个极有个性的偷儿。这些年他也经手了不少宝贝,倒也不至于对一只金铃有这么大的贪欲。只是该怎么说呢,刚输完,就听对手的话帮他跑腿去换件赃物,这让京城偷儿界一把手的张庆大人觉得自己很没有面子。lrphF

  于是张庆口头答应,心里却想着过个一阵子再还回去。这样自己心里既好受点,也不至于背信弃义。反正小林老板只说还回去就行了,也没规定个期限不是么。这样想着,张庆当即拍着胸脯一副包在自己身上的样子,当晚回去却是接着喝酒。lrphF

  男人嘛,几杯马尿下肚,醉得不省人事,还能记得啥事那就有鬼了。lrphF

  理所当然的是,一年半载过去了,张庆早就忘了还有这么一档子事。lrphF

  白马寺的老和尚们对于失窃的金铃也渐渐不抱复得的期望,虽寺庙院门外还贴着告示,却也不再遣沙弥化缘时四处打探消息。这风波也就渐渐平息下来。lrphF

  不过嘛,从那以后,林觉远这间无甚客人的清冷小药铺却是多了个常客。lrphF

  林觉远倒是宁愿自己没招惹过这混蛋玩意,左右不过亏坛药酒。lrphF

  就比如现在,张庆就像只苍蝇一样在他耳朵旁叽叽喳喳旁敲侧击着他和汤晓晓的关系,便已经让他升起一股拔剑砍了这损友的冲动。lrphF

  「不是吧,你别告诉我你还没拿下那女娃娃。人为了寻你连着在酒肆茶坊奔波了数日,就我这个局外人都看得出那姑娘对你情根深重,那姑娘长得又水灵,你小子可别不识好歹啊。」lrphF

  「我和晓晓从小一起长大,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lrphF

  「啧,装糊涂可就没意思啊,觉远老弟。你就说我吧,看上丽春院哪个漂亮娘们,想尽办法勒紧裤腰带也要睡她一回。男女之间左右不就是那么点事嘛,你小子可别告诉我你就从来没有想过和你那晓晓姑娘同床共枕过?年少慕艾多正常的事啊,你又爹娘生了个好皮囊,保准那些女娃娃也迷你迷的神魂颠倒的。不是哥哥吹嘘,要是我有你小子这副相貌,早就夜夜笙歌寻些良家女换换口味,咱也做回风流才子。喂,你小子说得好好的怎么突然拔剑了,我警告你不要乱来啊!」lrphF

  用剑鞘稍事敲打了这个满嘴胡话的混账玩意,林觉远也有些恍惚。lrphF

  其实张庆话这家伙虽糙,说得却并非全然没有道理。他明白自己现在还不知道对于汤晓晓倒底抱有怎样的感情,是缘于总角之龄朝夕相处所累积的友人的深厚羁绊,还是一直以来当做邻家妹妹看待的宠溺,又或者真如那位偷儿所说年少慕艾,有着一丝不足为外人道深埋心中的小小憧憬。lrphF

  还来不及分辨清楚的年纪,本来时间是最好的答案他只需要顺着本心一路向前走便能知道答案,却一场科考血案打乱了他那之后所有的人生。无关那些情愫,他只是不想再拖累,再辜负汤家女了。lrphF

  此番有人借着他曾用过的兵器再次引发血案,只有他自己知道那意味着什么。lrphF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不只是说说而已。lrphF

  六年前也就是德兴三年,新帝继位刚改了国号三年,楚国百废俱兴却到处乌烟瘴气乱象频生。北人三度长江,进犯新都,逼得那年楚国新帝献上长女与金银珠宝无数遣去和亲自称“儿皇帝”,这才使得狄人撤兵,大楚君臣倚仗长江之险接着过歌舞升平醉生梦死的和平日子。lrphF

  又有南方数郡爆发了数股有农民贱籍集结的起义军,破了县衙郡府,朝廷虽数度派兵镇压,奈何起义军将不畏死悍勇无比,接连多次被数倍兵力围剿却死死守住两郡之地未失寸土。直到前年,起义军似乎与朝廷达成了默契。朝廷不再发兵围剿,起义军也不再对外扩张,而是收拢兵力于两郡之间,化剑为犁,将士无论等阶全被安排下地种田,默默积攒力量。lrphF

  又说朝堂之上,有当世大儒之称的张载慧眼如炬,一眼看出末路王朝的种种沉疴。大儒张载主张变法图存,实行新政,更是得到了宰相李鲤司空叶向翁等侍奉先帝的旧臣支持,却处处收到宫中阉党外戚以及文武之争,清浊党争的影响,纵有心却无时不受到掣肘难以推行新政,于是心灰意冷下挂了官印辞官不做了。lrphF

  那一年天灾人祸,内忧外患。lrphF

  那一天老臣辞官,公主出塞。lrphF

  也就是在那一天,林觉远依照师傅信中嘱托大闹科考众目睽睽之下刺杀朝廷命官。lrphF

  师傅虽然没有具体说过缘由,但林觉远毕竟也是当年本当甲榜一名的状元之才,虽生性惫懒,却也极为聪慧。哪怕不曾追问,也大抵明白以师傅的算计,自己所做的事怕是背地里与这些社稷大事间隐隐有些联系。lrphF

  若将现在的楚国比作一盘将要收官的棋,那么执子对弈的棋手也不止他师傅一人。lrphF

  此番有人借用他昔日所用的凶兵犯下血案,算是直接冒用他的名头。一来投石问路,逼着他主动入局。二来引起楚国朝廷对于自己这位大逆不道刺杀重臣的通缉犯的警觉,无论是给他带来麻烦又或者是分散大楚朝廷的力量用以暗中进行什么别的什么见不得光的活动,无疑都是对这个隐身藏在幕后的人极为有利的。lrphF

  林觉远叹息一声。lrphF

  不比诵经通史作锦绣文章,庙算家国社稷之事对于他来说还是太过于勉强。拼尽所能也不过堪堪勘破对面这一手的目的,至于对方是谁,在哪,从什么时候开始谋划这在这个时点起事,又或者之后有什么后手,他都一概不知。lrphF

  倘是师傅在这里就好了。师傅不在,他不擅长阴谋诡计,对于能否保护住身边的人并没有信心。lrphF

  所以即便再见到晓晓姑娘心下着实欢喜不禁,他也没办法好好地给个承诺。lrphF

  性格上不坦率,没玩够,不想过早成家担起责任固然是原因。但最重要的,要是晓晓姑娘这时候留在自己身边的话,一定会受到伤害的吧。lrphF

  哪怕是最卑劣的浪子,也不会坐视喜欢的姑娘因为在自己身边而受到伤害的。lrphF

  国之将乱,必生妖孽。这作为大楚南迁后新都的洛城便是棋盘最中心的位置,不知将要上演多少勾心斗角,生死厮杀。自己不必多说,既然早已入局,已然没了退路。只是晓晓姑娘不一样,她并非局中之人,现在急流勇退加上汤家的庇佑便必然不会有什么危险。在自己身边的话,真没多少信心能护她周全啊。lrphF

  人力毕竟有时穷。lrphF

  单论武艺,林觉远自忖去岁与师傅切磋时偶有所感得返先天后现在自己怕是已经还要超过师傅半筹了。纵然不是举世最强,怕也相差无几了。但谋国之举,怎么可能皆是堂堂正正的比武呢。暗杀,下毒,绑架,为了胜利各家都会无所不用其极,更不用说还有成建制的军队,专破武者内家罡气的强弩。纵然是他,若是上了战场在没有退路却有牵挂有软肋的情况下被百具破罡强弩一轮齐射下来也断然没有存活之理。lrphF

  晓晓姑娘,就是他林觉远的软肋。lrphF

  若是以晓晓姑娘为胁,他也只能义无反顾地一次次踩饵了。lrphF

  回头还得再见一面晓晓,得劝说这傻丫头尽快离开洛城回汤家才行。lrphF

  林觉远不是没有卑劣的想过,借着她的情感,占了她的身子,强行把她的立场捆绑在自己身边以冠冕堂皇的爱之名。毕竟无论如何,关内汤家也算得上是一股不小的助力。再者彼此的感情也并非虚假。或者说,这也是晓晓她乐见其成的事情吧。lrphF

  像老张说的一样,喜欢个姑娘,就大大方方承认,大不了和她睡呗。lrphF

  只需要放纵一次,承认一次,放纵对她的情感,承认一次那年少的喜欢。lrphF

  哪怕六年过去,他也不过二十二的年纪,风华正好。顺本心,不让她再等待,果断一点不做优柔之事,有那样多那样多正当的理由啊。lrphF

  只是他做不到。lrphF

  说他幼稚也好,说他任性也好。他不想那份和晓晓姑娘自小一起长大的纯粹美好的感情染上什么别的杂质。为此,他愿意表现地像是个懦夫一样任由时间推着他不去回应那份感情,而是默默地清扫着那些杂质。lrphF

  毋庸置疑,当下楚国的这盘棋,便是最大的一块杂质。lrphF

  看着以玩味目光打量着自己的张庆,林觉远摇摇头只说一声。lrphF

  「心猿易放,难收。」lrphF

  张庆切一声觉得无趣,本来还想请这兄弟去喝酒,现在这货乌龟王八蛋的性子反倒让他提不起一丝兴致。lrphF

  「我说觉远老弟啊,你小子什么都好。生得好看,又有才学,武功又那么高,还会行医治病酿酒做饭,我要是个女儿家家的保准也跟隔壁街坊那些大小姑娘一样喜欢你。可唯独你这性子啊,扭扭捏捏委实不像个男人。喜欢就睡呗,不喜欢就说清楚别耽误人姑娘。人跟你一般年纪,现在还有几个姑娘及笄这么多年都没成家的。你再不说,人可就成老姑娘了啊。」lrphF

  林觉远双手微颤。lrphF

  张庆所说的话确实有些刺痛了他。本是指腹为婚青梅竹马,自己一朝不辞而别这么些年过去,晓晓姑娘却一直云英未嫁之身,为了寻他练了一身武艺甚至入了锦衣卫。其间多少苦楚多少艰辛,教他如何又能忍心。lrphF

  一时间,林觉远心中住的那位浪子似乎终是长大了。lrphF

  只是乱世将至,尚还不是回头的时候。lrphF

  现在别的都不重要,只要她平安就好。lrphF

  届时,再让自己好好的道歉吧。lrphF

  看着林觉远脸上一阵阴晴不定,张庆挠挠头表示不理解这个阴郁的家伙又在自顾自瞎琢磨些什么,倒是自己,一会还赶着喝那几个新入行的偷儿孝敬上来的几碗酒,可没工夫陪林小哥在这边瞎耗。lrphF

  也就是这会没喝酒不至于误事,除了调笑一下林觉远看乐子以外,张庆还记得自己来这边的“正事”,毕竟是那位大人拜托他传的信。张庆当即袖口一挥,一纸糊起的信封便激射在林觉远身旁的桌上。lrphF

  「行了,今天找你,还有正事要做。那位红娘已经到京师了,你小子认识的美人还真是不少啊。奶奶的,昨儿手痒开工流年不利偷到她身上了被抓个现行,要不是我说我认识药师估计一准给我扭送到衙门了。这不让我来给你捎个信,顺便有事拜托你去做。」lrphF

  张庆骂骂咧咧几句,挥手推门而出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lrphF

  林觉远瞳孔一缩,莫名地安下心来。lrphF

  师傅她,终于要正式入局了么。lrphF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