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当我睡到自然醒，迷迷糊糊睁开眼晴时，发现正躺在床上。lrmE9
不是酒店，而是家里。lrmE9
大脑没能及时反应过来，我差点以为自己在做梦。lrmE9
下意识伸手抹去眼角的眼屎，这才发现室内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lrmE9
窗户半开，微风从外面徐徐吹拂进来。lrmE9
天空闪烁着几颗星星，暗淡月华洒进房间，顺着那微不可察的光线，我看见了床边的优香。lrmE9
她就这么脸朝右趴着，坐在地上，头发散乱下来。lrmE9
从我这个角度看不清她的脸，只有伴随呼吸不断起伏的肩膀，和略显褶皱的外衣。lrmE9
忽然，大脑泛起一阵剧痛，昏迷前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lrmE9
我忍不住呻吟出声，又害怕吵醒优香，于是强行压抑住。lrmE9
（优香，当时想要说什么呢？）lrmE9
有些好奇，但不敢去问。lrmE9
我很害怕那是对我告白的否定、甚至对我整个人的否定。lrmE9
蹑手蹑脚地从床尾慢慢爬下床，尽量不发出声音。lrmE9
我从电脑桌上拿起手机，按亮屏幕，显示的时间为凌晨5:27。lrmE9
也就是说，我昏迷了12个小时？lrmE9
卧槽，猪都没有我能睡。lrmE9
这也意味着，优香照顾了我一晚上？lrmE9
难怪她的脸那么憔悴，即便是睡梦中，表情也很痛苦。lrmE9
我忍不住扇了自己一巴掌，没用的家伙，又害优香受罪！lrmE9
“啪！”lrmE9
静谧黑暗中，这巴掌声很有些响亮，倒把我自己吓了一跳。lrmE9
好在并没有吵醒优香，她虽然眉头紧皱，但依然睡得很熟。lrmE9
我微微松口气，拿起薄被轻轻披在优香身上。lrmE9
随后转身向卫生间走去，打算上厕所。lrmE9
然而，黑暗中，我完全没注意到脚边放着东西。lrmE9
只能感觉到被一个纸箱绊住，不受控制地向前摔倒。lrmE9
“咚！”lrmE9
幸好我反应还算及时，没有磕到脑袋。lrmE9
但四肢就没能防护，小腿骨位置，一股难以忍受的剧痛，沿着神经钻进大脑。lrmE9
“嘶——啊！”lrmE9
幸好右手肘没有磕碰到，不然伤口肯定会再次崩开。lrmE9
“老师？！”lrmE9
明明想着不能发出声响，但还是把优香吵醒了，真是抱歉。lrmE9
她按亮手机，借着微弱光线来到我身边。lrmE9
“老师！你没事吧？”lrmE9
我强忍疼痛摇摇头，随即才想起这么暗的环境她看不见。lrmE9
“没事……”lrmE9
优香起身去门口位置，按下天花板的顶灯开关。lrmE9
“啪。”lrmE9
顿时，房间亮如白昼。lrmE9
幸好我背对光源，不然眼睛肯定要被刺痛。lrmE9
优香走回我身边蹲下，声音惶急地问：“老师，你撞到哪了？”lrmE9
我以左手肘为支撑，将身体翻过来，改为半躺在地上。lrmE9
小腿磕碰到的地方变得乌青，能看到里面有淤血。lrmE9
虽然还是疼痛难耐，但比起刚刚已经轻松一些。lrmE9
相同位置受过伤的人应该深有体会，那份痛觉其实来得快，去得也快。lrmE9
“呼——！”lrmE9
“没事，我稍微休息会儿就好。”lrmE9
擦擦额头上的汗，我勉强挤出一个微笑。lrmE9
优香还是很担心，她直接搬过我的脚查看伤势。lrmE9
柔润手指在小腿上不停游走，甚至，偶尔会因为动作碰到胸部。lrmE9
我感受到身体某个部位有抬头向上的趋势，惊慌地收回双脚，挣扎着站起来。lrmE9
“好了好了，我真没事。”lrmE9
随后生硬的转移话题，看向将我绊倒的纸箱：“优香，这是什么？”lrmE9
刚刚没注意，我这才发现箱子一共有两个。lrmE9
其中大的有我膝盖那么高，整体和电脑主机差不多。lrmE9
小的和键盘相近，只是更厚实一些，估计两块砖头左右。lrmE9
“这是昨天下午，老师昏迷后没多久，快递送来的。”lrmE9
优香还是很担心，她跑到门口位置，在收纳箱里不停翻找。lrmE9
自从上次受伤后，在优香的强烈要求下，家中就常备了一些基础伤药。lrmE9
比如云南白药和酒精，还有创可贴、棉签之类的。lrmE9
“真是的！老师你好歹也是大人了，怎么这么不小心！”lrmE9
优香一边抱怨，一边让我重新躺下，在小腿处喷洒云南白药。lrmE9
药水独特的味道钻进鼻腔，虽然还有些疼，但看到她鼓着脸的娇嗔模样，我就遏制不住的心跳加速。lrmE9
当我沉浸在这份美好中时，优香却突然伸出食指，狠狠戳了戳受伤部位。lrmE9
“啊！”lrmE9
骤然而起的剧痛让我忍不住叫出声，差点跳起来。lrmE9
“嘻嘻~”lrmE9
“看你下次长不长记性~”lrmE9
优香恶作剧得逞，笑得像个孩子。lrmE9
但紧接着，她又将我的脚抱在怀里，嘴里不断吹气，手指轻轻揉搓伤口附近。lrmE9
我不好意思地挠头，痛和快乐交织着冲击内心，讷讷着说不出话来。lrmE9
等到药水起效，周围一圈变热后，优香就放下我的脚，去卫生间洗手。lrmE9
我则是站起身来回走几步，感觉没什么问题后，就掏出钥匙，划开纸箱上的胶带，将它们打开。lrmE9
大箱子里是几根长短不一的中空铝棍，可以将它们拼接起来，以及附赠的十张衣架。lrmE9
此外还有叠成四四方方的一大块帆布，把它拿出来抖开，就是简易衣柜外面的罩子。lrmE9
小箱子里是摄像头和收音设备，看见它们我的心就在滴血。lrmE9
这时，优香从卫生间回来。lrmE9
相比摄像头，她对于衣柜反倒更加好奇，其实我也一样，虽然并不算多么新鲜的玩意儿，但从没用过。lrmE9
将零件取出来，纸箱扔到门外，我看优香的精神状态不太好，提议让她继续睡觉休息。lrmE9
优香摇摇头拒绝，这时才发现，昏迷前她眉间那抹淡淡的愁绪依然还在。lrmE9
我拗不过她，索性开始组装衣柜。lrmE9
有说明书当做参考，倒不是特别困难。lrmE9
但有两根本来应该可以对接的棍子，却只能插进去一点点，很不牢靠。lrmE9
优香在旁边伸手夺过，握住两端使劲一顶。lrmE9
“嗤！”，直接顶进去一大截……光环真是好东西啊。lrmE9
架子搭好，将帆布罩上去，大约一人高、三人宽的简易衣柜就组装完成。lrmE9
优香看起来很高兴，她从沙发上的购物袋里取出衣服，用衣架挂好放进去。lrmE9
然后小跑向生活阳台，把晒在那里的衣服也拿过来，同样挂进衣柜。lrmE9
现在里面有我的衣服两套，优香的衣服三套（包括千禧年制服）。lrmE9
这种两个人一起生活，互相融入对方的感觉，总让我内心又甜又酸。lrmE9
但其实，心中升腾的情绪，更多的反而是害怕。lrmE9
对于优香住在家中这件事，我已经越来越习惯、甚至认为理所当然。lrmE9
这也意味着，我越来越依赖优香。lrmE9
倘若有一天她独立出去，我又回到从前的生活。lrmE9
那如同被卷入流沙、无法挣扎，令人窒息的绝望，就野蛮地把我撕成碎片。lrmE9
将衣柜紧挨着厨房门放好，我又开始研究摄像头和收音设备。lrmE9
说明书里说，电脑要下载驱动，还得调试参数。lrmE9
比较麻烦，最关键的是我从没学过计算机，很多地方两眼一抹黑。lrmE9
优香在旁边看了几眼，索性自己动手。lrmE9
……早该这样，你说我没事逞什么能？lrmE9
然后十分钟左右，设备就全部连接好。lrmE9
我从卫生间洗漱出来，眼角瞥见窗外泛起鱼肚白，日出的第一缕阳光照进房间。lrmE9
天亮了。lrmE9
就连高三学习最紧张的时刻，我也从没有这么早起床。lrmE9
精神很好，可能是睡了12个小时的原因，就是肚子有些饿。lrmE9
优香因为照顾我，昨晚也没来得及吃东西。lrmE9
我们一起出门吃早餐，接着去书店买数学教材，又去文具店买了中性笔和计算器。lrmE9
回到家后，优香有些迫不及待地就要开始录制视频。lrmE9
却被我阻止，提议先换上千禧年制服再说。lrmE9
“为什么？”lrmE9
优香非常疑惑，原本穿什么衣服确实不用讲究，但……lrmE9
“这是死宅的梦想。”lrmE9
别人不知道，反正我无法拒绝，一定会三连加关注的。lrmE9
“什么意思？”lrmE9
“……可以赚更多钱的意思。”lrmE9
听见我这么解释，优香终于半信半疑地换衣服去了。lrmE9
等到她从厨房出来的时候，我不由眼前一亮。lrmE9
除去头两天以外，优香一直穿着宽松的居家休闲服。lrmE9
虽然同样漂亮，但始终差了一丝韵味。lrmE9
直到现在换上千禧年制服，才终于明白差距。lrmE9
优香虽然是能够成为我母亲的存在，但少女终究是少女。lrmE9
即便具有母性光辉，但最能衬托出自身气质的打扮，还得是这种彰显青春活力的制服。lrmE9
恰到好处的绝对领域，宽松外套将诱人身躯包裹其中，却又隐隐露出玲珑曲线。lrmE9
总而言之：好有感觉！lrmE9
接下来，视频的拍摄过程也比想象中顺利，优香坐在电脑桌前，认真讲解一元二次方程的内容。lrmE9
虽然是早已了然于胸的知识，但我还是听得津津有味。lrmE9
课程结束后，得到大概20分钟的素材，我认为完全不需要剪辑，可以直接扔上去。lrmE9
因为优香讲课非常简洁，基本没有废话。lrmE9
不过缺点是趣味性不太够，有点严肃的公事公办感。lrmE9
按照优香本人的说法，就是上课要认真听讲，不能嘻嘻哈哈的。lrmE9
嗯，确实很有说服力。lrmE9
思来想去，我还是决定加上比较舒缓的背景音乐。lrmE9
可能是受近几年网络文化熏陶太深，我总觉得这种毫无爆点的视频会扑街。lrmE9
但转念想想，优香本人上课不就是最大的爆点吗？lrmE9
等待视频压制的过程中，我趁机开始工作。lrmE9
事到如今，依然称呼手游代肝为工作，实在令人汗颜。lrmE9
但还是老问题，我纯纯废物一个，不会做其他事。lrmE9
并且，除了有些不好意思以外，我对承认这件事也没有更多想法。lrmE9
属于是摆烂到极限，要不是优香，我肯定会比现在更垃圾。lrmE9
说到优香，她录完视频以后，就躺在床上睡着了。lrmE9
鼻子里发出轻微鼾声，双腿收缩侧躺着，如同婴儿般的睡眠。lrmE9
实在可爱极了，我不受控制地拿起手机，将这美好画面直接拍下来。lrmE9
相片定格的瞬间，我发现，优香还是那副眉头紧皱的模样。lrmE9
一缕愁绪蕴藏其中，淡淡的、无法抹去。lrmE9
我开始烦躁不安。lrmE9
优香在伤心、在痛苦，而我却无法解决，甚至连原因也不知道。lrmE9
这样的废物，到底能为她做些什么？lrmE9
从优香来到现实的第一天起，就一直是她在照顾我。lrmE9
没有惊天动地，让全世界都知道的轰轰烈烈。lrmE9
只有默默关心，将生活打点好的润物细无声。lrmE9
因此，自卑心始终折磨着我，我一边贪婪的渴求更多，一边理智的提醒自己不配。lrmE9
距离罹患精神分裂症已然不远。lrmE9
我走向床边，轻轻拉过被子，盖在优香身上。lrmE9
她像只猫儿一样蜷缩着，单薄的身子让人心疼。lrmE9
“老……师……”lrmE9
梦呓一般，优香轻声呢喃出心中最牵挂的人。lrmE9
“我好害怕……”lrmE9
鼻头发酸，尽管我想要相信优香嘴里的“老师”是我。lrmE9
但“我好害怕”这四个字，将幻想彻底打破。lrmE9
我不知道优香为什么会害怕，但结合实际联系，只有两种可能。lrmE9
一：优香害怕这陌生的世界，寻求“老师”安慰。lrmE9
二：优香的害怕，源于再也见不到“老师”。lrmE9
无论哪个，对我都是不小的打击。lrmE9
常人在面对困境，且无法解决、无法逆转时，会干什么？lrmE9
除开自我沉沦的颓废以外，还有一个选项就是做傻事。lrmE9
优香的情况更加复杂，她甚至没有任何可以倾诉的对象、没有任何值得信赖的人。lrmE9
因此，我也同样害怕。lrmE9
如果说，优香害怕的是充满荆棘的未知前路。lrmE9
那么我害怕的，则是她无法对过去释怀，选择“离开”。lrmE9
然而——即便再难以接受的结局，也注定要经历。lrmE9
等到优香反应过来，我只是个废物，并不足以和“老师”相提并论之后，应该就会离开我，向往更好的生活吧？lrmE9
前文也说过，我所追求的，只是作为“新手村老爷爷”这样的角色。lrmE9
因此，还是从现在开始，预先做好心理准备吧。lrmE9
这样的话，一旦那个时刻来临，我也不会特别难受了。lrmE9
“啪嗒。”lrmE9
水滴落在地板上的声音，突然响起。lrmE9
（奇怪？哪来的水？）lrmE9
我抬起头，想要找出漏水的地方，却发现视线一片模糊，什么也看不清。lrmE9
（楼上水龙头忘关了吗？）lrmE9
心脏莫名其妙加速跳动，鼻子也渐渐发堵，无法顺畅呼吸。lrmE9
“啪嗒、啪嗒、啪嗒。”lrmE9
声音接连不断响起，我左顾右盼，却始终不曾找到来源。lrmE9
“奇怪……哪来的水？”lrmE9
声音有些哽咽，肩膀的抽动也对自言自语产生影响。lrmE9
“哈哈……真的好奇怪啊。”lrmE9
“哪来的水呢？”lrmE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