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堡里一片肃杀的氛围，看起来公主被截杀的消息已经传遍了这里，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世界末日般的表情。413x9
因此，当莉蕾姆骑着陆行鸟和一队骑兵回到城堡的时候，门口的士兵们不约而同的发出一阵欢呼声。可这欢呼声只持续了一瞬间就戛然而止，因为所有人都注意到了公主脸上的表情。413x9
“所有人保持岗位！”莉蕾姆一拉缰绳，从鸟上跳下，旁边的士兵忙不迭的拉住缰绳把鸟儿牵走。虽然怀里抱着个男人，但她脸上的冰冷却营造出了另一种氛围“从现状开始，谁也不准从城里出去！这是命令！”413x9
“让你的人守住楼梯，”她转头对赫特说道“赫特，你跟我来。拿着你的斧枪，还有把刃爪给我一个。”413x9
赫特还没理解发生了什么，这一路过来，她也想了很多——那个‘医生’看起来很奇怪，还有他当时到底和公主说了什么让公主态度突然变了呢？难道是这其中还有什么问题？赫特是纯粹的武人，比起动脑子她更擅长砍脑子，能够意识到这里头有问题已经是极限。有什么公主大人注意到了但是自己没注意到的事情，这让公主将目标从侍童格尔达身上，转移到了芬恩·贝丝。413x92
她让自己带着斧枪肯定是要砍谁的脑袋，而且那脑袋还不是很好砍——那就只能是芬恩·贝丝了，总不能是被审了一晚上的格尔达吧？可是芬恩那家伙有可能会背叛吗？她可是尤古多拉希尔家的重臣，虽然不怎么讨人喜欢，但是也受到了老领主的诸多恩惠……赫特着实想不明白。但是这个为尤古多拉希尔家奋战了超过十五年的老将对莉蕾姆有着绝对的忠诚，公主说什么那照做便是。她解下右边腰侧象征贵族身份，有着华丽铭文的刃爪呈给莉蕾姆。413x93
赫特身材高大，肌肉结实，她使用的刃爪比莉蕾姆自己常用的要大一号，也更重，但短时间使用不成问题。莉蕾姆试了两下，将刃爪挂到腰上的挂具上，看了一眼两手空空的杨文熙，问道：413x9
生活在和平年代的少年接触过能称得上武器的东西，除了作为兴趣的弓之外，也只有菜刀了，当然你要说鱼竿也算——毕竟《名侦探○南》里面用钓鱼线杀人的频率高的让人觉得只要在米花钓鱼店蹲点就能抓到至少三分之一的凶手，其中最夸张的一次是钓鱼佬杀人犯站在楼顶打路亚抡爆对面楼的受害者脑壳，这手法属实让人觉得犯人仿佛是替身使者（注①）。413x93
（注：在第55集）413x94
让自己拿着用不惯的武器也不可能挡得住从小开始进行战斗训练也有实战经验的贵族，那还不如空手——空手起码不影响连滚带爬的跑路。杨文熙一向对自己有着清晰的认知，做不到的事情就是做不到。413x9
“那你之后就躲在我后面，我们按路上商量的来。”413x91
他们在路上商量了什么？赫特觉得有些好奇，但她没有多嘴去问，只是拿着斧枪跟在后面。413x9
几个人在城堡的中庭里上了楼梯，立刻闻到一股难闻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里。这气味闻起来有汗臭味，有恶心的异味，还有生锈的铁的味道。413x9
这味道唤起了杨文熙脑海中一些不好的回忆——小时候，他曾经在老家见过一起交通事故，有一辆车在翻倒在了山路上，撞上了山体，整个车头都被撞瘪了。村里的大人们都赶去帮忙，还不懂事的自己也跟了过去，才到边上就被一个大人拉了回来。413x9
“小孩子别看！快回家去！”413x91
那时候，杨文熙只看到了支离破碎的车体，以及正从扭曲变形的钢铁中慢慢渗出来的鲜血，和黑色的机油混在一起涂在地上。当时周围就飘着这股气味，闻起来……413x9
就像死亡。413x92
“之前是在地下的牢房，但是要告诉大家发生了什么事情也要问话，所以就搬到二楼了。”413x9
在房门打开之后，里面的气味就更加浓烈了。杨文熙一进去，就觉得自己呼吸一滞。413x9
三个猫耳少年坐在椅子上。他们的双手被绑在椅子的扶手上，两腿则固定在椅脚上。三个人的双手都被砸碎，碎骨已经刺穿手指皮肤，外露在外面，腿也被长钉钉穿，脸上满是淤青，肿的看不出原本的模样。其中两个人已经没了气息，第三个人还在微微喘着气，喉咙里发出吹泡泡一样的声音。413x94
这模样比战场上的尸体给杨文熙的冲击更加强烈。在酷刑中被折磨致死的人看上去如此凄惨，用自己的眼睛直接去看的冲击远超隔着传播媒介，这让杨文熙浑身发抖，脚也不听使唤了。413x9
【别发抖！振作一点！】濑户灿的声音唤回了他的理智【剩下一个人还有救，集中精力完成你该做的事情！】413x9
杨文熙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气味仍然让他一阵阵发晕。不过几秒钟后，自己就闻不到任何气味了——413x9
【影响一下神经传导而已，如果你之后有需要，我还能让你在登dua郎的时候五个小时金枪不倒。】413x97
【……那种时候你也还要待在我身体里吗？这比离职之后还不退工作群还失礼吧！】413x93
虽然心里出现了新的不安，但多亏了咸鱼，杨文熙这会儿是冷静下来了。他望向房间里，发现这里除了三个被拷打的人之外还有不少人——几个在房间尽头的人，看上去是家族的重臣，在看到莉蕾姆进门之后，她们脸上都露出了安心的表情站起来行礼，还有人摆出了祈祷的手势，开始留起泪来。413x9
而立在房间中央，身上沾了不少血的是一个栗发的猫娘，身材没有到赫特那种程度，却也能称得上是高挑，咸鱼对这个世界的‘人类’体型上的分析一点也没错。从杨文熙的角度来看，这一路过来看到的猫娘基本上都是美女，但是如果因为对方是美女而放松戒备，那下场一定会很惨。413x9
比如眼前这一个。从她们身上的血迹来看，对侍童们上刑的就是这三个人。这是毫无疑问的危险分子，落到她们手上，下场不会比落到波士手上的白次男更好。413x94
在路上，杨文熙从莉蕾姆那里听了关于这人——芬恩·贝丝的事情。她是尤古多拉希尔家的执事，虽然叫执事，但这可不是穿着燕尾服和女仆对应的那种家伙，而是负责管理家族产业的人。她算得上有能力，也广受他人信任。现在她也和其他人，将右手放在胸口，朝莉蕾姆鞠躬，声音中带着喜悦：413x9
“公主。你能平安归来真是太好了。我之前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413x9
杨文熙在一本科幻小说里看过这么一个说法——宇宙就是一片黑暗森林，每个文明都是带枪的猎人，像幽灵般潜行于林间，轻轻拨开挡路的树枝，竭力不让脚步发出一点儿声音，连呼吸都小心翼翼，只要发现别的家伙，就要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干掉对方。不过，这只是那本小说的剧中人根据观察到的现象推论出的结果，而在大部分情况下……技术力存在显著差别的时候，藏是没意义的。413x98
你穿着迷彩服拿着98K；他穿着吉利服举着热成像M1A；她是昨天晚上降落的铁血战士，开着光学隐形溜达；铁血战士后面跟着个隐刀，隐刀头上还有架起来的OB——藏？你藏得住？413x99
而自己正在体会这件事。表面上看她没有任何问题。但是……413x9
【心跳速度上升了，肾上腺素开始分泌，背后开始出汗，她在紧张。】生命之神的使者就像一个性能优秀的探测器【眼睛还不自觉地往你这儿瞟呢。】413x9
果然，和自己所推测的一样……芬恩·贝丝知道自己。没有耳朵也没有尾巴的少年在这个世界上只会被认为是被割掉耳朵和尾巴的奴隶，就像赫特的反应一样，看到遇袭的公主带了个奴隶回来只会觉得奇怪，但芬恩·贝丝却在紧张，她忌惮着自己。413x9
但如果这个奴隶特喵的会喷火，而自己好像还在射程内呢？如果这个奴隶能让明明已经重伤濒临死亡的公主，一夜之间就恢复到面色红润容光焕发呢？413x9
“抬起头来，芬恩。赫特告诉我，你好像搞明白了这个阴谋的来龙去脉。”莉蕾姆的语气充满了上位者的威严“和我说说，你发现了什么。”413x9
“是！昨天晚上，我的护卫发现侍童格尔达鬼鬼祟祟的从城外回来。我觉得不正常，于是上前盘查，结果在他身上发现了书信。我正要查看，可他却趁人不备，咬伤护卫的手指挣脱，把信吞下肚去。”413x9
“这可不是正常情况，于是我命令护卫逮捕了他，严加讯问，直到早上他才供出了同伙，还有伙同领主泰塔莎截杀您的计划！当时我们都很焦急，幸好没有酿成大祸……”413x9
格尔达从昏迷中醒了过来，听到了芬恩的声音。在强烈的耳鸣中，他勉强分辨出来那是对自己的指控。413x9
格尔达想要开口，可喉咙却发不出声音。他的眼睛已经无法顺利地对焦物件了，眼前的事物若隐若现的。他能看见芬恩，不过一会儿变的红色而模糊，一会儿又变得很清晰。过去几个小时是他算不上长的人生中最可怕的几个小时，她们砸碎了自己的手脚，当着自己的面杀死了其他两个孩子——自己甚至都不认识他们。自己说了什么？她们要自己说了什么？自己说了吗？413x9
他不知道，也记不清，漫长而沉重的痛苦几乎击碎了一切理智。但格尔达却清晰的记得，芬恩说了一个可怕的事实，那就是有人向西边的领主泰塔莎泄露了公主的情报，这把她害死了。有型的刀割开了自己的皮肤，而这个消息就像无形的刀一样种种刺在了格尔达的心里，莉蕾姆公主就像自己的姐姐一样，她会把好吃的分给侍童侍女们，还会给大家讲港口和船，巫师和王子的故事。413x9
她也是尤古多拉希尔最后的希望，但她却这样……死了？而自己变成了把她害死的人？413x91
他艰难的抬起头，能够感觉到血混着口水从唇边流下。但在这时候，他望见了银发的公主就站在房里。413x9
可是，莉蕾姆公主都没有看格尔达一眼，她只是凝视着芬恩的眼睛：413x9
听到这里，杨文熙不由得皱眉。中世纪可没什么禁止严刑拷打之类的规矩，不如说这才是那个时代的主流。但在自己的时代里，大家都知道严刑拷打审讯屁用没有，因为只要你让我随便来我能让你承认王恭厂是你炸的，炸完转身又去劫机撞了世贸大楼。严刑拷打得到的不是真相，而是用刑者希望听到的东西。413x98
听到这里，格尔达已经绝望了，他低下头，连眼泪都已经流不出来了。413x9
自从前任蒙蒂·尤古多拉希尔在与东边的战争领主哈麦拉·索德拉丝的战争中落败之后，玛格尼斯便风雨飘摇。任谁都知道，尤古多拉希尔会在莉蕾姆这一代终结，视情况而定或许数年间就会结束。虽然蒙蒂对自己有给予赏识和重用，但是看着越来越差的局面，芬恩也意识到需要为自己找一条出路了。而就在这个时候，领主哈麦拉派了人过来与芬恩接触。413x9
“虽然派兵踏平玛格尼斯容易得就像把杯子从桌边推下去。但是哈麦拉大人觉得这很浪费。士兵的生命也好，修好的码头，开辟的田地，还有工坊或者别的什么东西也好，都不应该在这种无意义的战争中浪费掉。”413x93
使者的话表达的意思很清楚，她直截了当，根本没想过委婉——双方的实力差距就有这么大，哈麦拉没有直接打过来真的就是不想消耗部队，也懒得战后重建，她想直接拿过来就能用。413x9
“蒙蒂已经完了，现在尤古多拉希尔的主心骨是她的独生女莉蕾姆。如果莉蕾姆一死，想必家臣和军队都会朽木一样崩溃在尘土中。你也是有才干的人，不该和尤古多拉希尔陪葬。”使者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哈麦拉大人说，如果你能处理掉莉蕾姆，她会让你管理纳岛港。这是她给你的礼物。”413x9
芬恩接过来那份皮革卷轴，打开一看大喜过望——那是哈麦拉的委任状，签字和印章全部齐全，有了这个东西，自己就能成为纳岛港的领主，附庸于哈麦拉·索德拉丝之下。纳岛港是昔日尤古多拉希尔的重要贸易港口（也是唯一的），原本一直是尤古多拉希尔家直接管理，而现在……想到自己能将这个原本领主专属的瑰宝收入囊中，心里涌起了一种带着背德感的喜悦。413x91
这么些年，自己辛勤工作，早已不亏欠蒙蒂什么，已经没有必要继续呆在火场里等着房倒屋塌。413x9
当和佣兵对接的密探来报告说任务失败，并详细描述了当时的情况之后，芬恩第一反应是自己被骗了——你说突然出现会喷火的巫师什么的，别人第一反应肯定是你在发什么疯。但是密探的态度异常坚定，她坚称那是巫师，截杀公主的人里面有四个都被严重烧伤只能撤退，并详细描述了巫师那极具特色的长相和释放咒术的动作和咒语，同时声称，当整个部队因为恐惧而逃离那个巫师的时候，公主虽然受了重伤，但她还能站着。413x92
她还活着，那肯定会意识到有问题，被一整只部队埋伏这没问题才有鬼了。如果她回来了，那肯定要调查，看是谁走漏了她的行踪。为什么公主会收到西部边境地区有邪教团伙活动的情报？为什么一直在西边活动的邪教团伙会跑到东边去？因为西边林地里压根就没有什么邪教团伙，偷小孩子剖了丢树林里的也根本不是什么邪教。一小支盗匪和佣兵组成的部队既能假装自己是邪教，也能趁着公主去解决邪教团伙的时候将其截杀，只要金子到位，她们啥事都能干。413x9
莉蕾姆是一个擅长战斗，且全副武装的战士。的确她因为误判了风险，而且抱着训练部队的心态只带了新建立的卫队，但她自己可绝对不是好惹的家伙。佣兵头子一样误判了形式，结果在战斗中被莉蕾姆斩杀，一起被杀、重伤的还有好几人，而这些人……全部都没有被好好处理。密探是这么解释的，佣兵报告突如其来的巫师喷射出蓝色的火焰烧伤数人，这带来了极大的恐慌。413x9
这的确很可怕，被大火烧伤的人会浑身浮肿，流出脓液，只要受伤范围过大那就无药可救必必然痛苦不堪地死去。又因为首领被杀，整支部队不受控制的溃逃，所有伤员和尸体都留在了原地。413x910
这下好了，‘会讲话的’和‘不会讲话的’都留给她了。自己的名字不至于被说出来，但是万一她搜到什么证据呢？因此，芬恩必须在莉蕾姆回来之前找个人背锅把这案子办成。413x9
诚然，芬恩知道自己这活儿办的不漂亮，到处都是破绽。时间方面卡得太紧了，口供的时间线也不对。大家听到的是公主遭到截杀，时间上来判断这应该是回来报告的（实际上本来也是这样），所以侍童应该知道公主有没有死，但是最后侍童说出的内容和事实不符且含糊不清，而这时候周围都是家臣你没办法继续拷打，让侍童说出【公主没死】这俩词，因为那会显得更加刻意，仿佛知道结果的是自己而不是侍童似的。413x9
这就导致赫特直接带人冲出去，这会儿天知道她遇到莉蕾姆之后说了什么，也不知道莉蕾姆有没有起疑。巧合，理应知晓却对不上的口供，还有比平时更加急躁的执事芬恩·贝丝……没一个破绽都让她觉得背后发凉。413x91
但是自己也只能这么做——运气好能彻底骗过去，运气不好也能让莉蕾姆因悲伤而犹豫，因为知道身边有人背叛而束手束脚，同时让背锅的侍童在几个家臣面前做出自己希望的口供来增加人证。这一切都能为自己增加主动性，以及更重要的……时间。413x9
而现在来看，至少自己第一关是过了。只要能够争取一点时间，自己就能安排下一步的计划……413x9
但是猛然间，芬恩发现那个巫师，那个能放出火焰灼烧敌人，也是导致整个计划破坏的巫师正看着自己。巫师是童话中的东西，咒术理应同样如此，但是密探恐惧的表情却根本不像虚假，而这个巫师浑身萦绕的神秘氛围似乎在证明这一点，和他对视，犹如在对视一潭腐败的泥沼，令人忍不住想要远离。413x92
然后，少年的嘴唇动了动，以虽然不大但房间里所有人都能听到的音量吐出一个音节：413x9
不对！！这是那个咒语！难道他想在室内喷出火焰吗！芬恩浑身一抖，恐惧感抓住了她的内心——一瞬间就有四个人被火焰包围，即使是雨水也无法将火焰熄灭，虽然不知道原因，但他的目标肯定是自己！413x9
“IA——”巫师举起了双臂，他深深吸气，望着芬恩露出不带任何感情的笑容“Cthugha！！”413x94
芬恩的身体动的比脑子更快，她猛地向旁边跳去，就地一滚，四肢并用的往前窜去，这动作相当狼狈，但只要能保全性命……413x91
但是，预料之中的热浪没有出现。恐怖的火焰更没有在房间里燃起，芬恩回过头去，只见那个巫师手里正燃着一束蓝色的火苗，戏谑地看着自己。那模样绝对称得上艳丽，但此时的芬恩却只感到惊悚。413x96
“芬恩·贝丝。”公主那冰冷的声音更加可怕“告诉我，你为什么这么狼狈？你在干什么？你在害怕什么？”413x9
糟了！413x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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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2：明天继续喵0w0413x9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