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推开办公室的门，苏站在门口，对着朝自己投来灼灼目光的杨凌，愣了一下。他先是怀疑了一下，是不是自己身上的血迹，还没有擦干净，亦或者，自己的身上是不是带上了一些受术者的肢体。lpI1y
拍了拍白大褂的衣摆，从衣摆下方挤出了一溜空气，又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在确认了自己身上并没有什么奇怪之处后，苏心中怀着古怪，脱下了身上的白大褂。lpI1y
背对着杨凌，面对着办公室内的衣架，苏刚把白大褂挂到了衣钩上，就猛然意识到了，自己，被杨凌给盯着看的原因。脸上浮现出了一丝微笑，苏缓缓地回过头，看向了坐在座位上的杨凌。lpI1y
仿佛是为了应证苏的猜想似的，只和苏对视了一会儿，杨凌就脸颊发红，心虚地偏过了头。lpI1y
“格蕾修小姐，还没有来么？看起来，最近她总是迟到的样子。”lpI1y
“谁，谁管她呀，她不来，我还清闲许多呢。反正，过几天，痕就回来了。到时候，就可以把这个小麻烦精扔回给痕去带了。”lpI1y
说着，杨凌像是为了增强自己的说服力，还不耐烦地撇了撇嘴，好似是对格蕾修有很大的意见。lpI1y
苏的语气不置可否，他只是狠狠地拖长了语调，脸上带着笑意，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lpI1y
苏像是毫不介意地开始了自己的工作，他打开了电脑，等待着系统启动，但杨凌，却全然不像是如自己所说的那般不在意，在苏的对面，隔着电脑屏幕，她隔几秒就稍稍偏过头，看看苏的反应，在桌子底下，她的小腿也晃来晃去，时不时地踢到办公桌的隔板之上。lpI1y
“要是这么担心的话，就不要总是对她说重话呀。对小孩子，怎么能这么严格呢？”lpI1y
把手放到了键盘之上，苏一心二用，他虽然把头埋在了屏幕后方，双手也敲动着键盘，回复着来自患者们的问题，可嘴上和心里的注意力，却都放到了杨凌身上。lpI1y
听到苏似乎是漫不经心的话语，杨凌做出了极其激烈的反应。不过，她的方向，却并非是矢口否认和抵赖。似乎是意识到，自己在苏面前，根本就没有隐瞒的余地，她干脆伸展开四肢，彻底泄了气，将整个上半身都倒在了办公桌上，用半张脸和桌面紧密接触，重重地叹了一口气。lpI1y
相当用力地合上眼，杨凌的眉头都挤在一起，她大声说道，lpI1y
“我有什么办法嘛。她这也不会，那也不会。还整天觉得，只要她认为自己是个男孩子，就能让错的变成对的。开什么玩笑，1+1可不会因为她是什么人而有不同的答案。别说她是小男孩了，她是武装直升机，是宇宙飞船都不行！”lpI1y
苏知道，杨凌说得没错，可问题在于，杨凌的原则性实在太强，对于正确和错误，容不得半点妥协。这在数学上，自然不会有任何问题，但对于格蕾修，就是截然不同的感受了。lpI1y
在学校里，老师，同学，会因为她“觉醒者”的身份，而给予她很多的便利，在逐火之蛾中，梅比乌斯和阿波尼亚，会因为她只是个“孩子”，而迁就着她。唯独在杨凌这儿，她总是碰壁。lpI1y
每一天，她都在出错，每一天，她都要被杨凌“刺耳”地指出自己的不足。在杨凌这儿，可不存在什么，因为她是“救命恩人的女儿”，她还只是个孩子，就对她高抬贵手，甚至，还会采用更严格的要求。lpI1y
当痕还在的时候，格蕾修尚且能在痕的强力约束之下，一脸不情愿地按照约定的时间，前来杨凌的办公室。可随着痕一投入登月的准备工作，以及相应的训练之后，格蕾修的“出勤率”就开始打折扣了。lpI1y
一开始，只是从梅比乌斯那儿，带着几块小蛋糕，来到办公室，专门抓着上课刚开始的时间吃，以此消耗掉十几分钟，然后就发展成，上一次课，要去好几次厕所。最近，干脆变成，阿波尼亚经常在约定的上课时间，开始大半个小时后，相当歉意地找苏，用心灵感应，说格蕾修精神不好，就不来了。lpI1y
毫无疑问，在格蕾修那儿，杨凌的补课，并没有什么“吸引力”，而这，就是这孩子的“软抵抗”。lpI1y
毕竟，她也是从孩子长大的呀。格蕾修现在的做法，这完全，就是当年自己对抗琪亚娜，不想上学的把戏。甚至，她还能猜到，格蕾修是怎么对阿波尼亚撒娇的。以阿波尼亚的性格，格蕾修只要不说话，一到临近上课的时间点，就抱着玩偶落泪。阿波尼亚就会不忍心让格蕾修来自己这儿“受苦”了。等再抻一抻时间，阿波尼亚，就会妥协，准许格蕾修可以不来上课了。lpI1y
只是，让杨凌唏嘘不已的是，不知不觉，她的身份，也已经从那个闹别扭的小孩子，变成了看着别人闹别扭的大人了。而她的心态，也与曾经含恨上学的自己，截然不同。lpI1y
要问是否后悔对格蕾修如此严格。说实话，杨凌，是有些后悔的。她也不想，被格蕾修讨厌呀。她又不是什么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人，她怎能不理解，格蕾修内心的抵触。谁又喜欢，整天板着一张脸，说些不中听的话。lpI1y
是她不会顺着格蕾修的心意，不懂格蕾修想要听什么么？lpI1y
只是，既然痕拜托了她，哪怕，这只是痕前往月球的一小段时间，杨凌也不想要辜负这份承诺。她想要格蕾修学会一点什么，而不是高高兴兴的来，开开心心的走，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lpI1y
趴在桌子上，杨凌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而苏，也只能跟着无奈地抬了抬眉毛。看起来，这个问题，至少在杨凌这儿，着实是一个无解的难题。杨凌固然后悔，固然会在人后，露出如此惆怅的神色，为自己被格蕾修所讨厌而失落，可她，又决然不会因为自己的感触，就改变，自己对待格蕾修的方式。lpI1y
对于杨凌来说，情感和行事方式，处在两条并行不悖，互不干扰的轨道之上。lpI1y
看着杨凌，苏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了。因为他知道，杨凌并非是不知晓那些道理，相反，她是知道了所有的前因后果，并仍然坚持，按照自己的方式来处理。对此，苏也只能感慨，“一个人的命运，就是她的性格”。lpI1y
在电脑前等待了一会儿，苏坐直了身体，他像是听到了什么。注意到了苏的变化，杨凌等着他重新拿起水杯时，慵懒地翻了个身，换了一侧脸颊贴着桌面，含混不清地说道，lpI1y
“嗯。凌，格蕾修小姐说今天肚子不是很舒服，似乎是昨天晚上冰激凌吃多了，有些闹肚子，所以，今天可能是没法来了。”lpI1y
掰着手指头，数了一下，这是格蕾修目前找到的第几种借口，杨凌叹了一口气，从桌面上挺起身。晃了晃脑袋，她似乎是要将昨晚熬夜准备的备课内容全部变成垃圾，从脑袋中摇出去。lpI1y
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保持着平静，她抬了抬眼皮，仿佛是催眠着自己一般，反复念叨着，lpI1y
“好了好了，她不来，我也该工作了。她可以翘课，生病。但逐火之蛾给我发钱，可是要看到成果的。”lpI1y
PS：杨凌是这么对格蕾修的。而放大一些，她对旧人类也是这个态度（）lpI1y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