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蔚的语气无比困惑，充满求知欲就像是真的在探究一个困惑自己很久的难题一般。lqlqF
“怎么，林蔚，你用你的花言巧语骗了华，骗了那个八重樱，难不成现在还想再骗到我头上来了？”lqlqF
律者嗤笑一声，觉得林蔚简直不可理喻，看着那副人畜无害的疑惑表情，内心忍不住蒸腾起灼灼的毒火，让她觉得自己下一秒就想要撕碎他那张虚伪可恶的脸！lqlqF
更可恶的是，她已经撕过一次了，事实证明没用。lqlqF3
“你读过我的记忆的，铃。你应该知道我说的都是真话。”林蔚的笑容越发真诚。lqlqF9
一肚子妈卖批窝在心里无处发泄，律者感觉自己被眼前这个可恶的家伙吃的死死的。lqlqF
她狠狠地瞪着林蔚，一脸的不甘——哪怕她现在那张乌漆嘛黑的脸根本什么都看不出来。lqlqF
八重樱和卡莲也就算了，算犹大的誓约厉害，封回去就封回去吧，好歹还有个八重樱可以让自己慢慢玩；lqlqF
五百年后再次醒来，遇到的那三个女孩，也算她们厉害，一个个看着娇滴滴的下手一个比一个狠。而且自己的确状态不佳，八重樱的肉体经过五百年岁月消磨已经只剩空壳了，不是她们三人的对手，也是理所当然的事。lqlqF1
但你林蔚算个什么东西？lqlqF2
不过是个借华的势狐假虎威的蝼蚁！竟然敢处心积虑地算计自己？lqlqF
谁给你的胆子？lqlqF7
在长空市的时候，要不是我被你嘴里那个信息砸得有些懵逼，然后被林蔚突如其来的一手以死相逼搞得根本来不及多做思考，我能那么容易被你得逞？lqlqF
律者越想越气，越气越咬牙切实，越咬牙切断就越想活撕了眼前这个混蛋。lqlqF1
但越想活撕了这个混蛋，她就越泄气……lqlqF2
现实世界也就算了，有华护着，我拿你没办法，算我倒霉，我认了！lqlqF
现在意识空间里，你已经脱离了华的庇护，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残忍，什么叫蝼蚁就是蝼蚁，我会手把手地教你该如何收起你那不切实际的妄想！lqlqF1
但是，谁知道这家伙明明都对自己敞开记忆供自己随意阅览了，居然还能藏了一手出其不意，狠狠地戏弄了自己一把？lqlqF
这也就算了，区区凡人的小把戏在律者面前根本不值一提，只要在他稍微松懈的时候，直接摧枯拉朽地用暴力轻松压垮他就行了。lqlqF
但千算万算，没想到这货是个彻彻底底的滚刀肉，直接恬不知耻地摆出一副躺平任嘲的样子，让自己那包含怨愤的一拳就像打在一坨答辩上一样恶心……lqlqF
“铃你也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是人类，你是律者；我是弱者，你是强者，你我之间本身就不公平，你自己不是也口口声声称我为蝼蚁？至少现在，你现在不得不与我平等对话了，不是吗？”lqlqF2
“你失败了，铃！”lqlqF2
林蔚看出律者的不甘心，索性给她补上最后一刀，直接点明现状。lqlqF
林蔚自从被崩坏能侵蚀开始，每天都活得无比压抑，那是死亡如影随形的诅咒，还有在命运面前无能为力的绝望和愤恨。lqlqF
自己终究弱小不堪，在崩坏面前无能为力，在女武神面前不堪一击；甚至孤身一人，连可以倾诉自己无边焦虑、恐慌、愤恨的地方都没有。lqlqF
因为在这个世界，甚至连记忆都是不可靠的，可以被读取，甚至被篡改。lqlqF1
巨大的不安全感，始终笼罩着林蔚，如同最深彻的噩梦，伴随着死亡的步步紧逼，一直蚕食着他的身心。lqlqF
就用自己仅有的一点微薄的智慧，还有那种无所不用其极的疯狂！lqlqF13
现在，自己终于取得了第一个重大胜利，别人甚至不可想象的，对律者的胜利。lqlqF
是，没错，我心机深沉，手段卑劣，赢得一点也不光彩，甚至荒唐的可笑。lqlqF2
但胜利就是胜利！lqlqF3
哪怕是律者，现在也不得不和我对等交谈，不能再肆意蔑称我为蝼蚁！lqlqF
一个渺小的人类，居然仅凭一己之力就取得了对律者的胜利，这是何等的不可思议！lqlqF
胜利的美酒是如此诱人，给人一种无法自抑的沉醉，让林蔚忍不住想要沉迷其中，卸下理智和武装，将内心深处被紧紧捆缚的恶魔释放出来。lqlqF8
但是不行，自己不是来羞辱对方的，林蔚很清楚地知道这一点。lqlqF
律者本身就是偏激的生物，心中满怀恶意和怨愤，容易钻牛角尖，铃更是如此，林蔚同样清楚这一点。lqlqF
眼下局面来之不易，不能因为自己突然的狂妄自满而毁于一旦。lqlqF
将自己的怨愤也好，狂妄也好，统统化作一股青烟随气吐出，摩挲着手中的长矛，努力平复自己的内心，然后向律者道了声歉，继续说道，lqlqF
“我也不是为了消灭你，或者羞辱你而来，铃。自始至终，我的目标都没有变过，我只是想为自己寻一条活路，仅此而已。”lqlqF
“你是律者，是五万年前毁灭文明的侵蚀之律者，你应该知道人类是不会让你继续存在下去的。你也不甘心就这么死去，所以才会隐藏在长空市废墟，隐藏在千羽学院周边等待机会。”lqlqF
“你是五万年前滞留到现在的律者，我是世界外流浪到这里无法离开的过客，我们都想为自己找一条出路，不是么？我们本来就不是敌人。”lqlqF
“……呵，林蔚，你以为你很了解我？”lqlqF10
律者继续冷笑。她不是傻子，知道林蔚在向她递橄榄枝，缓和气氛，但她并不想领情。lqlqF
他本身就是恶客登门，且刚刚狠狠落了对方的面子，严重地伤害了律者的自尊，会吃几个闭门羹再正常不过了。lqlqF
林蔚从自己的柜子里拿出一件新的干净衣服，去卫生间换下身上的血衣，抹消掉自己身上残留的“战斗痕迹”，一点一点地尝试缓和气氛，笑了笑继续说道。lqlqF3
“而且如果真的不了解的话，铃你也不会在我身上吃这么大的亏啦！”lqlqF
只要有一次妥协，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直到最后习以为常。lqlqF9
林蔚微微一笑，意思传达到了就好，他并不想让自己显得很咄咄逼人。lqlqF
虽然一个人类对律者咄咄逼人，这听起来多少显得有那么一点荒唐……lqlqF
“其实你说的也没错，我此前的确不了解你，铃。”林蔚随后自己否定了自己，然后在律者开口前自己继续解释，lqlqF
“毕竟，我们此前相隔的是那么遥远！跨越世界和次元的距离，只是通过一个遥远的故事，了解到你的人生片段罢了。你看，现在才是我们之间真正第一次面对面交谈。”lqlqF
“但我觉得这已经足够了，了解，无非共情。毕竟人生在世，喜怒哀乐，悲欢离合，爱也好，恨也罢，其实都不过是这些东西，即使跨越遥远的世界也是一样。因为我从你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所以我当初记住了你；也因此，才有了今天的机会。”lqlqF
说到这里，林蔚突然一笑，笑容单纯不含恶意，只是毫不掩饰地开心，lqlqF
“铃，如果不是你心中一直记挂着你的姐姐，又怎么会落到我这个卑鄙小人的陷阱中呢？”lqlqF1
“你看，有着这样充沛感情，能被人轻易抓到弱点的你，明明就是一个和我一样的人类呀！”lqlqF4
律者心中一突，猛然想起林蔚好像从来都是用“铃”而不是“律者”来称呼她，心中越发觉得这家伙面目可憎。lqlqF
能不能闭嘴，烦死了！lqlqF3
“此前邀你同行的旅行已经进行了一半，我已经深刻地感受过了你真实的灵魂，丑陋，但也无比美丽。现在，我想我是有资格说我了解你了。”lqlqF
就像八重樱那杯苦得让人痛不欲生的茶水一样，林蔚也通过律者此前灌给自己的怨毒诅咒，体会到了她内心的世界。lqlqF
那是被这个世界伤害过的孩子，在悲伤地乞求这个伤害过他的世界原谅。lqlqF
无比的卑微，无比的顺从，却始终无人应答。只有永无止境的囚禁，和深不见底的黑暗，在不断蚕食她饱受摧残的灵魂。lqlqF
最终，悲伤变成了仇恨，孤独变成了怨毒，那个曾经乞求被世界原谅的孩子，彻底决绝地敌视了这个不公的世界。lqlqF
即使如此，当她从林蔚口中听到姐姐的消息时，依然还是决定再给自己和这个世界一次机会，才会被林蔚卑鄙的抓住弱点进行胁迫。lqlqF
这是刻在这个孩子灵魂深处的温柔和善良，即使五万年的摧残也无法磨灭。lqlqF7
林蔚读出了铃的美，因此觉得自己有义务保护这份温柔和善良。lqlqF4
因为他也无法原谅这个世界！lqlqF9
“美丽的小姐，能否请你跟我一起，进行另外一半的旅程呢？”lqlqF
林蔚站起身，真诚地伸出手，另一只手将那支长矛背到身后，微微躬身，再次向铃发出邀请，lqlqF3
“我也已经很久没有重新审视过自己的内心了，既然机会难得，能否邀请你同我一起完整的欣赏一遍我这个卑鄙小人的过往经历呢？”lqlqF
“因为我也有一份临别赠礼，想用它作为此番萍水相逢的祝福。”lqlqF
律者眯着眼睛盯着他看了很久，搞不懂林蔚要搞什么名堂。想发火，又发不出来，因为林蔚那副表情真诚地毫不虚伪，甚至让人有些自惭形秽。lqlqF
真是别扭的性格，要是换回她本来的样貌的话，应该会很可爱吧？lqlqF
林蔚有些可惜地想。lqlqF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