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祐天寺若麦 4

　　五岁的时候，祐天寺若麦那对不负责任的爹妈死在了一场街角冲突里。同年，她在街角的垃圾箱旁捡了一台带24.1英寸屏幕的苹果四代GS电脑。44pFw7

　　从此，若麦的人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44pFw

　　她很难说改变她更多的是前者，还是后者。44pFw

　　四年级的时候，若麦已经可以熟练地掌握孤儿监管机构开设的计算机启蒙班教给她的一切了。她使用C语言和元语言侵入监管机构的中央处理器，修改自己的国文成绩，再吹着口哨销毁信道痕迹。44pFw18

　　十二岁的时候，她蹲在自动贩卖机边上，通过重建残存数据成功从不受保护的银行账户里转移了一小笔钱，用来给自己进行了第一次神经接口的植入手术。44pFw

　　十五岁的时候。44pFw1

　　她失学了。44pFw2

　　因为她交不起高昂的升学费用，也没有到达“资优生破格录取”的标准。44pFw

　　若麦觉得自己还算聪明，但那些从婴儿时期就开始花大价钱上高功能脑机深潜培训课程的“资优生”们，【智力】和【技术能力】的经验值成长仍是她的两倍。44pFw

　　那之后，又过了几年。44pFw

　　……44pFw

　　下午四点。44pFw

　　对于丰川大楼里的工薪族们来说，是等待下班的时间点。对于在地下工作的人们来说，一天才刚刚开始。44pFw4

　　啪嚓嚓。44pFw

　　气动门发出等待上油的声音，缓缓关闭。44pFw

　　祐天寺若麦挎着小肩包从酒吧后门进入，注视着自己的账户信息，在玫红色的灯光中叹了口气。44pFw

　　上个月的收入清单出来了。44pFw

　　二十九万两千八百五十三元。44pFw

　　还有四万的待收款。44pFw

　　这就是若麦上个月全部的收入。44pFw

　　“（太低了吧。）”44pFw

　　数字连续三个月下降了。再往前推一点，也是起伏不定。44pFw

　　要知道，干这行以来收入最高的月份，可是有五百万入账啊。44pFw

　　虽然那一次，自己是走运搞到了一个被击毙的赛博精神病患者的额皮质——里面有他精神病发作，和暴恐机动队交火的刺激场面——还有暴恐机动队在镇压中误杀平民这种争议镜头——44pFw9

　　“（但不能否认我片子剪得好吧？）”44pFw

　　果然，填海新地的开发，影响还是挺大的。44pFw

　　有新地盘，就有新势力。有新势力，就会有阶级上升。44pFw

　　身为非法黑超梦制作人，若麦的主要顾客都是在垃圾堆中寻求刺激，糜烂的中底层人。44pFw

　　有时候，他们片子看得多了，往往会生出自己能够逆天改命的妄想。所以，当听说有了两股新势力：RAS和Morfonica在填海新地上出现后，许多老主顾的通讯信息再也没有亮起。44pFw2

　　去了填海新地也能买超梦。所以若麦想，他们大概是死在那儿了。44pFw

　　人命和她无关，但收入和她有关。44pFw

　　“（搞填海新地究竟谁出的主意？把我的饭碗都快给搞丢了……）”44pFw2

　　若麦在柜子旁换了一双恨天高，向酒吧中走去。44pFw1

　　填海新地的存在已经是事实了。44pFw

　　穿过柔软的沙发区时，若麦想着。44pFw

　　当初选择Roselia的领地扎根，就是看准了这里大部分交易商都求稳，只爱做富人生意，面向中底层的市场有空余的生态位。44pFw

　　但现在，填海新地把这一切都搞砸了。中底层人群一股脑儿地涌向新地，寻求新机遇，Roselia领地内的中底层数量进一步下降。44pFw

　　收入的降低会成为常态。44pFw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44pFw

　　这是个垃圾世道。若麦比谁都要更加清楚。44pFw

　　但大家都说没有上升的通道，她不认可。44pFw

　　在这个世界里，钱还是有用的。44pFw

　　几乎所有不用命换的来钱的工作都被寡头垄断了，不过，在失学后跳入这块大垃圾场的若麦看到了唯一一个没有完全被垄断的数字。44pFw

　　点击量。44pFw2

　　噱头、刺激、软文化。人们在寻找慰藉，如此，创造出了庞大的需求。大公司会吃掉大部分的点击量，但留下来的点击量，仍然足够养活整座乐之城的市民……44pFw

　　……或是创造几个新的富翁。44pFw1

　　若麦没有养活别人的兴趣。44pFw

　　她选择成为那几个富翁中的一个。44pFw

　　于是，她开始制作和贩售黑超梦。44pFw

　　黑超梦一种深潜影片，能够带给观众接近人脑承受力上限的强烈刺激。44pFw

　　这种东西无论在什么时代都永远不合法。44pFw

　　也永远有市场。44pFw

　　过程出乎意料地顺利。利用自己不算差的脑袋，在底层培养出来的良好适应性，和摸爬滚打混出的社交技巧，她很快掌握了技术，站稳了脚跟。44pFw

　　同时，还找到了比黑超梦更刺激多巴胺、内啡肽和肾上腺素的东西。44pFw1

　　称赞。44pFw

　　那些夸赞若麦“剪得真好”“比官方强”“又一个埋没在民间的天才”的声音，让从小没有感受过关注的她深深沉迷。44pFw6

　　……直到最近。44pFw

　　那些声音也随着收入的降低，一并减少了。44pFw

　　若麦其实更难忍受这个。44pFw1

　　“（要不我也去填海新地吧。）”44pFw3

　　和酒保打招呼的时候，若麦想。44pFw

　　上个月卖出的影片不算少。收入这么低，还有一个原因是Roselia。44pFw

　　在这片儿干活，每单要向Roselia交27%的监管费。44pFw4

　　说是“监管费”，其实就是保护费比较好听的名字。44pFw

　　Roselia的保护和管控是所有帮派里最多的，收费也是所有帮派里最高的。44pFw9

　　钱太少了。44pFw

　　条条框框又多。44pFw

　　这个不能拍，那个不能拍。这个要检查后才能售卖，那个请在三天内撤回。44pFw6

　　“（我是卖黑超梦的欸。管得像官方一样，离谱。）”44pFw

　　当然，这种话，若麦只敢在心里说说。44pFw

　　Roselia的领地，确实是全乐之城除了丰川大厦以外最安全的地方。44pFw12

　　当初看中这里，除了有市场，安全也是一个重要因素。毕竟，干这行还是有些风险在的。44pFw

　　但是太安全了，也是一种限制。44pFw

　　上升的空间被封死了。44pFw

　　若麦看了看自己的面板。44pFw

　　【智力】是8点，【技术能力】是9点。已经好几个月没有动过了。44pFw3

　　稍嫌保守的选材，不被许可的过激剪辑技术和被限制的交易数量，让经验在高等级时积累得异常缓慢。44pFw

　　提升遥遥无期。44pFw

　　“（哎。）”44pFw

　　爬不上去。44pFw

　　或者说，Roselia、丰川……乐之城，都不想让人爬上去。44pFw

　　“哟，喵梦亲～”44pFw

　　吧台边，几名穿西装的熟客喝着酒，和喵梦打招呼。44pFw

　　“哎呀喵～这不田中老板吗，还有山本老板！今天怎么着，有空啊？”44pFw3

　　若麦笑脸相迎。44pFw

　　时代变了。因为限流的存在，超梦制作人只是关在屋子里的时代已成为过去，私交才是让关系网病毒式传播的更好方式。44pFw4

　　这间酒吧是若麦的根据地，她在这里售卖自己不合法的碟片，作为交换，她也在这里当酒托。44pFw1

　　若麦给来客推销出更多的酒，天然的客流量又给若麦带来新的客户。这是若麦和酒吧老板的双赢。44pFw

　　“哈哈，来喝几杯。来来，喵梦亲也一起——”44pFw

　　喵梦是若麦在工作时用的名字，也是她用作黑超梦交易的第二个私人账号的登录名。44pFw

　　与本名发音一样，但是写成汉字更可爱些。44pFw

　　现在是工作时间，她是喵梦了。44pFw

　　“哎哟，喵梦现在已经有预定了喵！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呀，之后一定喵！”44pFw

　　“喵梦亲，真是忙啊！这么年轻，片子也剪得好，诶诶，有没有机会当Roselia的第六人呀？哈哈哈……”44pFw2

　　“哎哟哎哟，这就说笑了喵～”44pFw

　　烦死了。44pFw

　　谁都知道，不可能的吧。44pFw

　　不买片子，就别一直拖着人不放啊。44pFw

　　喵梦笑着绕过两人，进入后方的包间，等待今天预约了交易的客人。44pFw

　　“……”44pFw

　　关上房门，喵梦揉了揉僵在脸上的笑容，看了眼钟。44pFw

　　在客人来之前，还有点时间。44pFw

　　喵梦决定先接点私活。44pFw

　　原本，她只售卖预先制作好的影片。但最近，她开始接受定制影片。44pFw

　　顾名思义，买家将指定内容，喵梦综合考量能否实现后，进行商谈，再进行制作。44pFw

　　更花时间和精力，但价格会比售卖制作好的高不少。44pFw

　　这是她应对收入下降的方式。44pFw

　　喵梦打开自己的电子邮箱，确认今天是否有新的私活。44pFw

　　不是每天都有。如果没有，她就再去网络揭示板宣传一下——44pFw

　　“哦？”44pFw

　　信箱里，有一封邮件。44pFw

　　是一个名叫Oblivionis的人发过来的。44pFw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