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耷拉着头，双手抱臂，闭着眼睛。桌面上摊开着的练习册是化学的，而化学课是今天下午的第一节课。至于现在？lpze8
“我们可以把文章里面不会的生词圈画出来，找个笔记本记上。高中时期我们文言文的生词并不算太多，多记多背，文言文阅读很容易就能拿分。”lpze8
语文老师站在讲台前，用手指敲着黑板，冲着讲台下面的学生们讲着。刚刚的文言文很难，好多人都扣去了不少分，语文老师又在强调她那套多记多背的理论。林夕点着脑袋，仿佛很是赞同老师的话。lpze8
他睡着了。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他的后背上，暖洋洋的，让林夕很是舒服。昨天他和叶清璇讨论完事情之后，已经快四点了。今早五点多就要起床准备二人的早餐，六点多就出门上学。睡眠严重不足的林夕能强撑着过完上午的几节课，就已经很给学校面子了。lpze8
“林夕？”语文老师看到了正在睡觉的林夕，朝他走了过来。林夕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但这并非是老师对他有什么意见，而是高三三班的习俗就是如此——所有学生们每次换座的座位都是自己抽签抽到的。。能经常坐在最后一排，还是要归功于林夕极差的运气。他的班主任并没有把他故意塞到某些犄角旮旯眼不见心为净，虽然林夕逃课，上课睡觉，有时还偷偷看小说，总的说来教林夕这种什么都不用学就能轻而易举拿到年级第二成绩的学生确实很有挫败感。不过说到在校表现这方面，与各方面都是楷模的优等生模板叶清璇小姐不同，万年老二林夕同学可能比你想的还要更离谱。有些时候就连年级中不少混社会的学生们的表现都远远不及林夕。就比如说现在。lpze8
“别睡了，这篇文言文你看了......”语文老师看到林夕桌子上摊开的化学练习册，本来还微笑着的脸一下子就黑了下来，“出去，去找你班主任去！”lpze8
林夕晃晃悠悠地站起身，打开后门钻了出去，身影消失不见。lpze8
于瑜坐在林夕的侧前面，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样子，但他很快就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老师，”于瑜举起手来，“我头有些不舒服，能不能去趟校医室？”lpze8
转过身往回走的语文老师回头，看见于瑜的手歪歪扭扭的举了起来。“去。”她本就不好的心情愈发的差。同林夕一样，于瑜也是个请假老手，经常上着课就突然举手头痛请假，然后就跑到不知哪里去玩了。叶清璇在教师里的时候，于瑜能稍微消停一点，而且叶清璇也能压得住林夕，让他不那么随意。lpze8
语文老师看着空空荡荡的第一排中间的座位，叹了口气，“同学们，我们继续。”lpze8
“嗨，二货，”于瑜从后面追上了林夕，拍了拍他的肩膀，“看到这个没有？”他从校服下面掏出了一个吊坠，展示给林夕。lpze8
那是一个小樱的魔术吊坠，就是长得像缩小版的鹤嘴锄的那个。lpze8
“我早上翘课去学校对面的商店买的，怎么样？”于瑜神色飞扬，很是开心的样子，“昨天晚上拜的几次小樱都成了，而且最后拿拖把敲你头时也是念到这句话成的，说不定这东西，啊不对，拜樱神确实能帮大忙的。”lpze8
“其实你想说什么就说，没必要在这里绕弯子。”林夕耷拉着脑袋，没精打采的，“比如说叶清璇的事。”lpze8
“......”于瑜一下子沉默了，再张嘴时，他的嗓音突然变得沙哑起来，“你没跟我......”lpze8
“你从来没问过我，”林夕打断了于瑜，转过身子继续往楼梯走去。“而且跟你没什么太大的关系。”lpze8
“但......”于瑜有些不服气，不过话还没说完就又被林夕打断了。lpze8
“你暗恋叶清璇是你的事，我认识她是我的事。我不会帮你追她，也不会故意在她面前说你的什么坏话。”林夕慢慢悠悠地走下了楼梯，“而且她比你想的要复杂的多得多。”lpze8
“别逗我了，于瑜。你会闲着没事去我家？不论是网吧还是台球厅，甚至单纯的街上遛弯都比去我家强，你自己心里清楚的很，”林夕继续下楼，转了个弯，开始下下半截楼梯，“如果你只是想说叶清璇的事，那你以后也不用来找我了。”lpze8
于瑜沉默地站在原地，双手松开又攥紧，攥紧又松开。他张合着嘴，像是雨天浮出水面呼吸的鱼。lpze8
“等等，林夕，”最终，于瑜还是追上林夕的脚步，“有关昨天晚上的事，我......”lpze8
林夕是故意的，他故意说了那些话，又故意放慢脚步等于瑜追上来。他太了解于瑜了，他绝对沉不住气，会追上来询问林夕那些事，甚至还会炫耀一下自己的术式。lpze8
跟叶清璇谈了谈之后，林夕对这些事也有了个大致的了解。于瑜大概就是那种后天的术士，而他的老师应该也就是夏尔。于瑜的术式是强化肉体和操纵骨骼，那么夏尔的术式大概也是这种，或者说至少包含这种。那些蹒跚着的尸体们，林夕猜测也是夏尔的杰作，就算不是，也大概跟他有些联系。上午得出这些结论的时候，林夕十分庆幸自己没有跟夏尔签那个交易书。跟他这种人扯上关系真的很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吃干抹净。lpze8
还有自家的老板夏华和她说的姐姐莫奈，那抹惊艳的群青色林夕确实还想再见一遍。她俩大概也是术士，而且还是特别牛逼的那种，不然夏尔不会对他们点头哈腰像个小厮一样。lpze8
“我，不，夏尔逼着我做了个交易。”于瑜冲着林夕的背影喊出了声，“这件事我没告诉你实在是......”lpze8
“能猜到，”林夕转过头，看着于瑜，神色平淡，“还有呢？”lpze8
“我的意思是，我们应该就着水商量这种事。”林夕指了指学校的超市，挑起了嘴角，“老规矩，你请客。”lpze8
“真是见了鬼的老规矩，”林夕和于瑜两个人面对面坐在学校对面的奶茶店里。现在还是上学的时间，奶茶店的店员不住地瞅着穿着校服的两人，眼中满是惋惜之色。lpze8
“你应该说，‘这实在是一件十分妈妈的的事情’，”林夕喝了一口不加糖的美式咖啡，皱了皱眉，“感觉水有些兑多了。”lpze8
“真是一个十分妈妈的的怪癖，”于瑜喝了一口多加糖和珍珠的奶茶，吧唧吧唧嘴，“都过来喝这种东西了你还喝那种东西。”lpze8
“是啊，阿Q同学，”林夕笑了，于瑜总会吃没文化的亏，跳进林夕埋好的坑里。“你当时在那个契约上签字的时候是不是也画的是个圈啊？”lpze8
“他妈的！不是！”于瑜大骂出声，身后两个店员的眼神从奇怪变成了厌恶。“我还是能写自己的名字的！”lpze8
“哦，那还真是有文化。什么时候一个高三的学生连能写自己名字这种事都能拿出来炫耀了。”林夕又喝了一口咖啡，趁着于瑜没反应过来之前转移了话题，“契约的内容？”lpze8
“他让我拥有这种超能力，我帮他从见夜市里逃出去。”于瑜把手放到桌子上，眼神变得浑浊，“他说，见夜市，是一座监狱。”lpze8
太巧了，这一切都是太巧了，像是被谁写好的剧本一样，充斥着巧合与偶然。lpze8
自己刚跟叶清璇讨论完可能是见夜市有问题，反手自己就从于瑜那里得知见夜市是个监狱，就算是小说作者想加快节奏也不能这样子离谱。但问题是，为什么？夏尔跟于瑜达成的交易，不应该跟自己是一样的吗？为什么会变化呢？短短的几分钟里为什么夏尔变了主意？lpze8
“我一开始不想告诉你这个的，”于瑜的指尖颤抖着，“他说马上见夜市就要完了，里面的人全都会死，我一开始没打算答应他的，但他说等他出来能尽量救每一个人。那些失踪的酒鬼们你还记得吗？他说他已经把那些人送走了。”lpze8
“你真信了他的鬼话？你知不知道只有囚犯才想从监狱里逃出去？”lpze8
“但是他说你他妈的快死了！”于瑜红着眼眶抬头瞪着林夕，“你说你妈呢，啊？！是我喊你出来的，你是我哥们，我还等着你带我上分呢！虽然我想有超能力，我想去当大侠，但哪个大侠没有兄弟的？孤家寡人那是皇帝，现在都他妈的新时代了，这种该扔进垃圾桶的东西爱谁当谁当！而且不是谁都像你这么无情冷血的！他拿的是整个见夜市的所有人跟我做的交易，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你知道吗？我有责任的，懂吗？”lpze8
林夕一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于瑜的话，于瑜这一串没啥逻辑的话给他一时整的有些发懵。于瑜站起身冲出了奶茶店，剩下林夕坐在吧台的对面，看着两个店员低头在一起冲他指指点点。lpze8
林夕眯起眼睛，看着两个店员。奶茶店音箱里放着的流行音乐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下来，两个店员的切切查查变得几位明显。过了一阵子他们似乎也感到了林夕的注视，尴尬的挠了挠头，整理整理衣服，自己去忙自己的去了。lpze8
奶茶店里一时变得极为安静，放在平时林夕会十分享受这种难得的清净，但今天林夕只是觉得烦躁。他匆匆的喝下了有些变凉的美式咖啡，转身离开了奶茶店。lpze8
“嗨，小哥，颜料怎么样？”一只手搭在了在街上漫无目的闲逛的林夕的肩膀上，“学生可不应该在上学的时候偷偷跑出来玩啊？”lpze8
穿着牛仔热裤和沾着不规则颜料T恤的莫奈站在林夕的身后，脸上挂着极为灿烂的微笑，就跟现在在大家头上挂着的太阳一样。“想明白生命的意义吗？想真正的活着吗？”lpze8
“不，No,我拒绝，だめ，non，veto，Невозможно，”林夕下意识的说出了自己有印象的所有拒绝方式，他对这两句话有些敏感。lpze8
“我以为你们这些学生们会很喜欢这些，”莫奈转过身，双手搭在林夕的双肩上。她稍稍低着头，尽量让自己的视线同林夕平齐，“来喝杯水，慢慢聊。”lpze8
莫奈强拉着林夕，走了半条街，回到了林夕刚出来的奶茶店中。“三杯杨枝甘露，少冰多糖。”她没问林夕想要什么，自己做主给林夕点了杯水。两个店员看着刚出去又回来的林夕，有些呆住了。这家伙刚被那个脸上带疤一看就不是什么好学生的男生指着鼻子骂一顿，灰溜溜的走了出去，回身不到十分钟就带了个大美女回来？而且点单还点三份？二人的心里一时被各式八卦吸引，连莫奈的点单都忘了处理。lpze8
“嗨，别愣着好嘛？”莫奈不得不站起身走到吧台前面，伸手敲了敲吧台的桌子，“要打包带走的。”lpze8
莫奈看着林夕，冲他笑了笑，“你和小教授都有份，放心。人要多吃甜食才能开心，不是吗？”lpze8
“不，我想说的不是这个，”林夕还坐在自己刚刚的位置上，跟那个操作收银台的店员面面相对，两人都从对方的脸上看到了尴尬，一时竟有些惺惺相惜。“我想知道您是......”lpze8
“我是，但我妹妹不是，所以她从家里跑了出来来了这里。要不是出了这种事，我不会过来接她。她很喜欢现在的生活，而对我来说只要她高兴就好。”莫奈翘着脚，晃荡着手指，看着店员在饮品机旁忙碌准备的样子，“这种事情不太适合在外面说，不是吗？”lpze8
店员们听到这番八卦又牵扯到了这位叫莫奈的美女的妹妹，一个个的把耳朵竖起跟兔子一样。莫奈看到他们这副样子，补上了后面的一句话。于是两个店员肉眼可见的矮了一截。lpze8
“您说的对，”林夕的话被赌了回去，“不过既然老板不是的话，那当她面说是不是不太合适？”lpze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