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奇怪，明明只是一团翻涌着的雾气，林夕却能从中看到自家老板坏笑着扣掉工资的幻影。是因为顾问穿着的衣服跟夏华一模一样吗？林夕盯着顾问，看着她，或者它翻腾着的脸。kXoCB
翻腾着的脸......这种说法可太奇怪了。但该怎么形容一团没有固定形状的雾呢？尤其是它还在不停运动的时候。林夕的眼神飘到了顾问的头顶，在那里能很明显的看到金色的发丝扎在雾中，不管雾气如何波动，发根都静静地呆在那里，没有一丝想要随着雾气一起运动的意思。kXoCB
“被震撼到了吗？”顾问发出了笑声，“所有来过这的人都是这样，也正因如此他们都很努力地试图跟我打好关系，以期能够经常来这里取回自己失去的记忆。嘿，稍微回个神好吗？”它伸出手，在林夕发直的眼神前晃了晃，“能不能在别人说话的时候稍微集中下注意力？这样很失礼的！”kXoCB
“实在对不起，但我确实是忍不住，”回过神的林夕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又指了指顾问的脑袋，“但是这个头发实在是太让我出戏了，有点像给一个雪球带上假发，实在是有些好笑。”kXoCB
雾气猛烈的波动了一阵，“我实在没想到你注意的点居然是这个，看来教授对你的调整确实很失败。”金色的假发消失了，雾气膨胀开来，占据了原本头发应该在的地方，“现在这个大小应该跟正常脑袋的大小差不多？”它冲着林夕询问，在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之后停止了雾的继续膨胀。kXoCB
“你继续，”林夕把一直盯着顾问脑袋的目光收回，示意它继续刚刚的话。经历了这么一小件事之后他实在是没有办法再找回对顾问的丝毫敬意，就连尊称也不知不觉消失不见，从 “这还怎么继续呢？你被教授调整的地方已经确实影响到了你作为术士的正常思考能力，”顾问伸出手，抵着大概是下巴的位置，“但我又确实不太好随便对他的试验动手动脚。那干脆这样好了！”kXoCB
顾问把一只手放在了吧台上，林夕注意到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带上了一副皮质的手套。“看这只手。”kXoCB
林夕的视线随着移动，他看见顾问的手掌闭合成一个拳头，手套由舒展变得充满了褶皱。kXoCB
“完成了。”手掌被收回，移动到了吧台之后。林夕本能地移动视线，但却被奔腾而来的思绪打断了动作。剧烈的疼痛在林夕的脑中爆发开来，无数声音在林夕的脑海之中回荡，像是什么死亡金属的演唱会，也像是面对着一台同时播放着一千个频道的电视机。林夕努力的捕捉着声音，但每一道声音都各不相同甚至互相矛盾。他们嘈杂着，互相指责互相攻讦，没有一道声音完整的表达出自己的意愿，因为他们不等说完就会被另一道声音给打断。kXoCB
随着一个清脆的响指，所有声音一同消失，尽管时间不长，但突如其来的宁静还是让林夕有些不习惯。他抬起头，看到顾问的手臂举起——刚刚的那个响指正是他打的。kXoCB
“稍稍有些过头，好久没用教授的把戏了。”顾问把手放下，冲着疑惑的林夕解释，“你在成为术士之后有没有感觉很迷茫？或者多疑？总是不知道自己要干些什么，总是在想一些奇怪的事情，对吗？”虽然是询问的语句，但顾问似乎已经得到了答案，他继续说道：“这就是教授的小把戏。他对你进行了一些特别的调整，在你的灵魂里面加了些他精制的迷茫与思虑。”顾问张开手掌，在其中有一个小小的硬币，硬币上刻着一个大大的问号。kXoCB
“现在有没有感觉好些？”顾问把林夕的杯子拿走，又给他倒了一杯水，“再喝些水冷静一下？”kXoCB
林夕接过水杯，小口小口地喝着，在自己的脑中一点点的梳理着最近发生的事情。kXoCB
“其实你完全可以说出来，不用像个闷油瓶一样憋着。”顾问拿过自己的瓶子一滴滴的往杯里倒着琥珀色的液体，时不时还敲两下瓶底，希望能加速液滴的下坠。“毕竟我又不在见夜市这个麻烦地方。而且说出来我还能帮你补充些常识之类的东西。”kXoCB
“在这之前我想弄清楚一件事，”林夕喝完了杯中的冰水，把杯子推回给了顾问，“为什么我会有这种特殊待遇？于瑜怎么......”kXoCB
“时也命也啊，”顾问终于倒空了瓶中琥珀色的液体，把透明的玻璃瓶往旁边一丢，坐直了身体。“我只不过是路上耽误了一小会，他没有赶上只能说是造化弄人，他的运气不好咯。”kXoCB
林夕看着被扔掉的玻璃瓶在空中消失不见，沉默了一阵之后开口，“我昨晚遇见了穿着黄色雨衣的......东西，然后我进了曲时，在里面遇见了很多尸体。我把他们全杀掉了，还把尸体的尸体全部都卸成一块一块的东西。”林夕的话有些生硬，他听着自己的声音，感觉这种干巴巴的东西简直不像是从自己的嘴里面吐出来的话。说完这些，他抬起头，看着顾问的脸。kXoCB
“正如你所猜到的，那个黄色雨衣也是术士。尸体是子爵的术式，他最擅长的就是操控血与骨，躯壳与肉体。”顾问晃荡着手中的杯子，看着毫无波动的琥珀色液体。他似乎从这种毫无意义的动作中找到了不少的乐趣，“子爵，就是夏尔-波拿巴在焦土议会中的代号。还真是讽刺，明明只是一个私生子，却用着自己从未有过的爵位来充当自己的代号。”kXoCB
这种东西是随便就能拿来说的吗？难不成你被伊薇特追着跑也是因为随便把人家的痛点拿出来嘲笑的？林夕很怀疑这时候自己提到伊薇特或者莫奈自己会不会也得到同样的八卦，但既然已经开了个头，他还是决定继续说下去。kXoCB
“他希望跟我做一个交易，让我帮他毁掉一个笔记本，他会教我术式，同时帮我达成一个愿望。”林夕一点点回想着跟夏尔的谈话，明明只是昨晚的事情现在回想起来却意外的模糊。“他用一根指骨制成的笔在羊皮纸上写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后把笔递给我，但是我拒绝了。他当时还想要再说些什么，不过似乎发生了什么事，他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变成一滩液体消失不见。”kXoCB
“那是他的玩具跑了出来，被于瑜拿着小刀给剁了。也因此他和于瑜签订了那份契约，半是威胁半是交易的，可真是丢脸。”又是一口琥珀色的液体进肚，顾问补充着林夕不知道的事情。“他告诉于瑜，见夜市是一座监狱，而这座监狱马上就要被离世庭院给毁掉了，里面的所有人都会死去。其实他就是这样，明明很多时候说实话就好，但总喜欢这处挖坑那处下绊的，这省一点那漏一点说出来的东西就完全是两个意思。有关监狱的事实是，见夜市是用来关押那些使用古式施术方法的术式的。下个月末，这些术士都会被离世庭院里来的人给处死。依照伊薇特的性子，来的人基本是她没跑了。”kXoC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