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就是没有必要。”魔理沙赶紧打圆场，“我说蕾米莉亚，哪有你这样的，专门问客人这种问题，让人家怎么吃饭？”lpErk
于是蕾米的目光终于移开，场上陷入了寂静，众人默默地吃着，厅中回荡着刀叉相碰的声音。lpErk
就这样吃了一会，帕秋莉开口道：“既然如此，还是说些轻松的话题吧。”lpErk
听到这话，两人都松了一口气，魔理沙继续埋头吃饭，温岑也打量着对面的这位少女。lpErk
“听说外面的世界很流行式神，温岑先生能介绍一下吗？”lpErk
“嗯，的确是这样。人类的式神可以说是人类在上个世纪最伟大的发明。由于人类不会魔法，只能依仗物理学来发展科技，而这其中又涉及到许多计算，凭借人力难以求出，有了式神以后就可以利用其强大的计算能力来算出结果，这也就是式神在人类社会被称为计算机的原因。”lpErk
“温岑先生觉得式神凭依在妖兽上，与灵魂凭依在人的身体上这两件事可否类比？”lpErk
这又是什么问题？魔理沙听得一头雾水。看来帕秋莉想的“轻松”和一般人不太一样，索性不去理会，闷头吃着。lpErk
面对帕秋莉这种书斋中的哲学问题，温岑定了定心神，脑中飞速思考着。自己也略读过一些西哲，关键是怎么运用。lpErk
先考虑灵魂这件事。在来到幻想乡之前，温岑对于人死后的什么灵魂之类自然是不以为意的，自己作为唯物主义者，对这些事情并不热衷，读的相关的书也只是从历史的角度来看待问题。lpErk
然而幻想乡现在看来是真的存在，那这就变成了一个现实的问题。按照设定，人死后的灵魂会来到三途川前的彼岸，等待小町运送到四季映姬的是非曲直厅那里定罪。lpErk
所以关键就在于灵魂的性质，然而这一点官方的设定却不多，温岑一时也拿不准，只好挑一个自己比较了解的学说来回答。lpErk
于是答道：“不可相比。灵魂不是‘凭依’在人体上。”lpErk
“哦？为什么呢？”帕秋莉来了精神。她坐直身体，翻开一本书来，问道：lpErk
“柏拉图曾说，灵魂和身体的关系就像舵手和船的关系，这不就是式神与所凭依的妖兽之间的关系吗？”lpErk
一时间场上的目光都汇聚到温岑身上，尤其是蕾米莉亚，她又双目放光，紧紧地盯住他。一边的芙兰不知为何也显得饶有兴趣。lpErk
“依我的看法，灵魂与身体是一种配对的关系，构成一个牢固的复合实体。这种配对不是偶然的，而是一对形式与质料。”温岑放下刀叉说道，lpErk
“人不是某个身体和灵魂的偶然结合，而是特定灵魂和特定身体的紧密结合，不像式神那样可以随意凭依到任意的实体上。”lpErk
“照温岑先生的说法，既然是配对的关系，那么身体死亡之后灵魂也就消散了吗？这显然与事实不相符合。众所周知，死者的灵魂会经过三途川，最后送到阎魔那里接受审判，可见并不会消散，请问先生又该如何解释？”帕秋莉追问道。lpErk
“肉体的死亡不会造成灵魂形式的覆灭，灵魂可以自我持存。”lpErk
接下来，魔理沙只听见温岑说了一大串名词，什么理念、质料、普遍之类的，听得晕乎乎的。[1]lpErk
然而帕秋莉好像听懂了，一时间也不再出言反驳，静静地沉思着。场上又陷入了长久的寂静。lpErk
许久之后，芙兰直了直身子，与蕾米对视了一眼，说道：“既然这样，老……我还有最后的一个问题：既然灵魂可以脱离身体自我持存，那么怎样确定一个人不变的特征呢？也就是说，假设一个人死后复活，灵魂重新回到人的身上，怎么确定复活的人与死前是同一个人？”[2]lpErk
听完这话，魔理沙瞪大了眼睛，她不敢相信这是芙兰朵露能问出的问题，随即，她心中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lpErk
“灵魂本身足以保证人的同一性。”温岑不紧不慢地答道，接着又是一些难懂的名词。[3]lpErk
“既然这样，那又回到最初的话题了。”芙兰又动了动身子，看起来这个蛋糕裙穿着很妨碍行动。“既然灵魂可以保证同一性，那么不如把人的灵魂安在妖怪的身上。”lpErk
此刻她的目光也锁定在温岑身上，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开口：lpErk
“人生如朝露，即使长寿者也不过短短百年的寿命，而数学是无边无际的，穷极一生也不过是窥得冰山一角。何不抛弃肉身，成为妖怪？只有无穷的寿命才能研究无穷的知识，先生以为如何？”lpErk
成为妖怪，永生不死，听起来十分诱人。然而代价是什么呢？lpErk
芙兰一口气说完这些，抓起旁边的吸管叼在嘴里，似乎又觉得有些不得体，于是放在一边。lpErk
然而这个细微的动作还是被魔理沙捕捉到了，再加上之前的种种细节，她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lpErk
“我想和芙兰说句话。”她转头对咲夜说了一句，随后也不理会后者的反应，直接起身朝芙兰走去，一把将她的裙子掀起。lpErk
温岑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原来座上的芙兰竟是二岩猯藏变成的。lpErk
此时走廊传来脚步声，众人望去，只见灵梦出现在门口。lpErk
“真是精彩啊。”她面无表情地说道，“不过这个话题就到此为止了，各位还是专心吃饭吧，对了，给我也来一份一样的。”lpErk
[1] 灵魂具有储藏理念形式的能力，而理念形式是剥离质料的，没有质料的形式是抽象，普遍的。普遍的事物是不灭的。因此作为储藏普遍理念形式的灵魂也是不灭的。lpErk
[2] Eberl,J. T. (2004). Aquinas on the nature of human beings.The Review of Metaphysics,58(2), 333-365.lpErk
[3] 只有特定的灵魂和指定的身体才能构成一个完整的人的本质。个体化的形式和指定的质料代表了个体中的现实和潜能的一对对应的本质关系。（托马斯·阿奎那《驳异大全》第四卷84章）lpEr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