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家访！

　　马媛媛思考了很久，她觉得问题的根源或许就在家庭上。42NCl

　　许言并不是一个沉迷游戏的人，至少之前的迹象表明，他除了容易发呆，不爱说话之外，一直是一个乖宝宝，而且他很胆小，在学校明令禁止去网吧玩的情况下，绝不敢自己跑去网吧。但今天，她看到了一个和学校里不一样的许言，话变多了，整个人看上去冷静而敏锐，而且，在他那双专注的眼眸中，马媛媛看到了深深的喜爱。42NCl

　　他很喜欢玩游戏，或者说，他喜欢的是这样的氛围？42NCl

　　马媛媛在书上看过，孩子如果很孤僻，很懦弱，却对某些事物狂热沉迷，那么多半和原生家庭有关系。42NCl

　　或许，许言就是这样。42NCl

　　“哦……如果不想说，那就算了，当我没问。”42NCl

　　“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情，只是……”许言本不愿谈起这些事，可他悄悄瞟了一眼马媛媛，不知为何，他愿意和对方分享自己的故事，“我的事情没什么意思，可能……你不爱听。”42NCl

　　“我会听，你说吧。”42NCl

　　少女的承诺让许言心中宽慰，他张了张嘴，有些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开始。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跟别人谈起自己的家庭。42NCl

　　“我……我没爸爸。不是死了或者被抓了，我出生起，我爸爸就没了。去哪儿了？我不知道，我妈从不告诉我，我问她，她也不回答。从小到大，都是我妈在带着我，但我妈……不爱说话，也不爱理我。”42NCl

　　少年的语气有些失落。42NCl

　　回想起童年的点点滴滴，似乎并没有什么值得铭刻的快乐。42NCl

　　幼儿园的时候，他因为听话得到了老师的小红花表扬，喜滋滋地捧着小红花回到家向妈妈炫耀，妈妈只是漠然地扫了一眼，继续去忙自己的事情。42NCl

　　小学的时候，他被选为了儿童节合唱团的一员，许言喜出望外跑回家，想让妈妈来观看自己的演出，但儿童节那天，他在台上找了好久好久，都没有看到妈妈的影子。42NCl

　　初中，他喜欢上了写散文，稚嫩的措辞和笨拙的笔记描绘出少年内心憧憬的世界，他将这些展示给自己的妈妈，希望妈妈能支持自己的梦想，却只得到了一句“想怎么做，自己决定吧”。42NCl

　　他不记得什么时候开始，不再和妈妈分享，也不再和妈妈沟通。42NCl

　　因为他知道，这没有意义。42NCl

　　母亲不会表扬他，不会鼓励他，也不会责备他打击他。她只是沉默着，从始至终都带着疏离的目光，仿佛在她眼里。自己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42NCl

　　马媛媛静静听着少年的倾诉。42NCl

　　他好久没有和人倾诉过了，或许从来没有过，这一次，他说了很多很多话，把这十几年来一直被忽视，一直被沉默以待的心情都说了出来。42NCl

　　许言没有一个字在说自己想要什么，但他脸上带着淡淡的忧伤，和至今都未曾磨灭的期待——他渴望被妈妈注视。42NCl

　　“所以……你想当个坏孩子，对吗？”42NCl

　　马媛媛猜测着，如果当一个乖宝宝不能得到表扬的话，当一个坏孩子，让妈妈操心，让妈妈生气，或许就是孩子另一种吸引母亲关注的方式。42NCl

　　但许言摇摇头：“不是，我只是……”少年张开手掌，十根手指点对点摩挲着。42NCl

　　“我只是觉得很开心，谭懋是个很好的人，他……把我当朋友。”42NCl

　　“他把谁都当朋友！”女孩翻了个白眼。42NCl

　　想交朋友可以理解，但为什么是谭懋？42NCl

　　“所以，如果我让你不再去网吧上网，你一定不会接受，对不对？”42NCl

　　少年重重点头。42NCl

　　他的想法很简单，网吧和游戏是维系友情的唯一方法，他不可能轻易放下。42NCl

　　马媛媛叹了口气，她明白，自己或许可以强迫许言放弃去网吧，但这样并不能解开少年的心结。他并不是玩物丧志，他只是需要温暖。42NCl

　　“那个……我的说完了，你、你呢？”许言支支吾吾地开口，这样似乎不妥？打听女孩子的家庭情况，或许有些冒犯。42NCl

　　但马媛媛并不介意：“我？没什么好说的，父母双全，还是大学教授，所以你知道的，我家里管得很严。虽然这么说不太好，但我羡慕你，至少你很自由，而我，大概是没有自由的。”42NCl

　　自由……吗？少年并无感觉。42NCl

　　“之前我说过吧？我要考燕京大学，因为我想学汉语言，但我家里想让我学法律。我不喜欢，但现在的我还不能摆脱他们，所以我必须努力，考上燕京大学，证明我的能力。”42NCl

　　和自己不同，马媛媛有着高远的理想，有明确的人生规划。许言沉默了片刻，郑重点头道：“你很厉害。”42NCl

　　“我只是做了我认为应该做的事情。”42NCl

　　马媛媛伸了个懒腰，纯白的校服T恤之下，勾勒出少女含苞初放的线条，夕阳下，她背着光，仿佛浑身散发着耀眼的光芒。许言看得有些呆了，许久都没有收回目光。42NCl

　　“许言，我不打算阻止你去网吧了。”女孩忽然开口。42NCl

　　少年仓皇地转过头去。42NCl

　　“做个约定吧，你可以上网，但与之相对的，你要好好学习，不懂的地方可以问我，我能回答的一定会答应，还有……这个周末你有空吗？”42NCl

　　“周末？我……要和谭懋去……”少年说到一半，忽然不说了。42NCl

　　因为马媛媛的眼神有点可怕。42NCl

　　“你、你要做什么？”42NCl

　　“家访，下个礼拜有小考，身为学习委员、第四大组组长、你的同桌，我有责任帮你通过这次考试。”42NCl

　　“一定要去我家吗……”42NCl

　　“不然呢？”马媛媛叉着腰，她的个头和许言一般高，浑身上下充满了不容置否的气势。42NCl

　　少年点了点头，却没什么为难的情绪，倒不如说，有那么一点点小小的欣喜。42NCl

　　第一次带朋友回家，不知道妈妈能不能有点反应？呃……马媛媛接受我这个朋友吗？少年想到这，又有些踯躅不安起来。42NC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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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言从未像以前那样期待过一个周末。42NCl

　　他的日常似乎发生了一点点变化，自那以后的第二天，马媛媛没有再对自己恶语相向——好吧，其实从来没有过，只是她的语气总是很凶。但之后她的语气稍微变得柔和了一些，尽管还是凶巴巴地催促他写作业，不过最起码不会摔作业本了，这是喜人的进步。42NCl

　　周末很快到来，少年早早地起床。42NCl

　　他没有睡懒觉的习惯，清晨起床后，看到在屋子里打扫卫生的母亲，小心翼翼地和她打了个招呼。和平常一样，许醉荷只是轻轻点头，却一言不发。42NCl

　　“妈，今天不上班吗？”42NCl

　　“……”42NCl

　　好吧，看样子是休假了。42NCl

　　“妈，等下我有个朋友要来，那个……”42NCl

　　“……”42NCl

　　还是无动于衷，不过在说完这句话之后，许醉荷从柜子里拿出来了一袋茶叶和一盒饼干放在桌上，意思是你自己去招待。42NCl

　　行吧。42NCl

　　许言耸了耸肩，把茶叶拆开倒进茶罐里，饼干盒放在桌上打开盖子，以便随时取食，又给垃圾篓套上新的垃圾袋。42NCl

　　这时，老旧的手机响起欢快的铃声，少年转身扑到床上，把手机打开一看，是谭懋……不知怎的，他竟然有些失望，不过还是接通了电话。42NCl

　　“喂！许言！出来上网啊！老地方等你！”42NCl

　　电话那头传来谭懋欢快的声音，他不用写作业吗？这么潇洒？哦，对了，谭懋时坏学生，不到返校那天是不会写作业的。但他可不行，只好说道：“帽子，我不去了，我得在家写作业。”42NCl

　　“什么？你被马辣椒带坏了，居然写作业！”42NCl

　　这是学坏吗？42NCl

　　“嗯……那个……有机会再去吧，今天确实不行，写完作业还要……还要帮家里干活。”少年小小地撒了个谎，他可不敢告诉谭懋真相，不然对方肯定会大吃一惊，然后把这件事传得满天飞。42NCl

　　含含糊糊敷衍了谭懋之后，挂断的电话再次响起，这一次是马媛媛。42NCl

　　少年忙不迭地接通电话，在电话里给对方指明了路线，在一阵惴惴不安的等待过后，门口就响起了敲门声。42NCl

　　许言恨不得飞过去开门，伴随着晨间的阳光洒入门扉，少年只感觉眼前一片明媚。42NCl

　　“马……马……”42NCl

　　许言失言了。42NCl

　　见惯了马媛媛穿着校服的模样，有时候他甚至忽略了，马媛媛其实是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假日的少女脱下了那身朴素的校服，换上了一身精致可爱的休闲服。她穿着一条时尚俏皮的牛仔短裙，白生生的双腿惹人流连，高高的裙腰收束着女孩盈盈可握的小蛮腰，肥大宽松的粉红色T恤被紧紧扎在裙腰里。头上带着一顶遮阳的鸭舌帽，背着一个卡其色小皮包，脚下踩着一双可爱的帆布鞋，将“青春靓丽”这个词诠释得淋漓尽致。42NCl

　　“马马马……”少女模仿着许言口吃的样子，微微嗔道，“马什么？”42NCl

　　“马……媛媛。”42NCl

　　“诶，对！可不许叫我马辣椒！”42NCl

　　许言挠头，他可从来都不敢这么称呼对方。42NC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