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是一个笨蛋且肤浅的人。也庆幸于自己知道自己是一个笨蛋且肤浅的人。lpAPt
然而众所皆知的是，如果一个人没做过笨蛋且肤浅的事情的话。他大概率是不会察觉到自己是一个笨蛋且肤浅的人的。lpAPt
“积雪，还有什么事吗？如果有什么困惑没有解开的话，这边也正好有一个知心的大姐姐可以帮忙解答哦。”lpAPt
待继续前进的和纱回到房间之后，客厅之中便只剩下了曜子与积雪两人。佐佐木积雪自从刚才进门开始就始终一言不发，而曜子也像是默认了这个人肉背景存在的直到现在才开口询问起了他的事情。lpAPt
转过身去，重新坐回到沙发上，时间尚且富裕。曜子端起了之前自斟自饮时所用的高脚杯，杯中鲜红色的液体还剩下了不少。她通过酒精注视着似乎抱定沉默的少年，眯起了眼睛。lpAPt
“嗯，就现在这个年龄来说已经算不错了。今天那个比赛也不出意外的获胜了不是吗。”lpAPt
“但是！并没有什么弹得好就一定要带去维也纳的理由吧？”lpAPt
在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积雪继续开口，正打算说些什么。可是还没等他的话语说出口，曜子就已经提前一步用正论回避掉他的理由了。lpAPt
“我不否认那孩子的天赋，也不否认她这段时间的努力。准备比赛期间的和纱不管从那个角度来看都完完全全的是个好孩子，好孩子到了我有些担心的程度了。但还是那句话，钢琴弹得好我就一定得带着她一起吗？”lpAPt
“嗯——如果能够弹得非常好，那么或许真的可以吧。”曜子沉吟片刻，仿佛真的是在思考某种衡量钢琴才能的尺度一样，“如果那孩子能够天才到比我弹得还好的程度的话，那么或许一切就都变得不同了吧。”lpAPt
“不知道。也许我会因为那样残酷的现实而彻底疯掉；也许我会因此而变成一个自己不学无术却又偏偏想依靠着自己天才女儿捞钱的卑劣畜生；或许我会因此而开始苛责自己，让自己至少能够维持在一个比小学生弹得要好的程度上去；又或者我会就此放弃去维也纳的计划，拉下脸去拜托自己认识的人，全心全意的来培养那个现在就已经比我还强了的可拍的孩子吧。”lpAPt
“没有。完全没有。”曜子的语气莫名斩钉截铁了起来。lpAPt
“但是刚刚那些也许里面不是也是有打算培养她的选项吗？为什么不带过去维也纳培养呢？”lpAPt
“原因有很多，最关键的那一个大概是因为和纱并没有在演奏钢琴的这项才能上超过我吧。”曜子俯下身去，轻轻摇晃着手中的高脚杯。晃动的酒液中倒映着黄昏和为自己女儿一个劲的寻找着理由的少年，这样让她不由得想要微笑。lpAPt
曜子侧目打量着积雪，莫名觉得他好像有点笨笨的：“虽然我刚刚的确也说过，和纱这段时间的努力和进步我是看在眼里的。但是很遗憾，音乐需要的既不是乖孩子也不是好孩子啊。”lpAPt
“不，她的确是有天分的孩子没错。就是因为有天分所以我才会期待她啊，但是也就是因为会期待她，所以才会不希望她太早的卷进那些竞争之中。毕竟，『拥有才能』和『拥有兑现才能的时间』和『拥有能够努力实现才能的环境』是不同的事情。”lpAPt
“若是在才能还没开花的时候，就带她前往更加激烈的环境之中，就算是本来能够开放的才能，也有可能因此而提前枯萎不是吗？”lpAPt
另外，在我面前也称呼那孩子的名字也是没关系的。毕竟她肯定也是不会喜欢和我混为一谈的。lpAPt
曜子将杯中的饮料一饮而尽，酒的味道有些与众不同，那种难得的青涩勇气与笨拙的味道让她回味不已。lpAPt
但是，和他对峙着的积雪却肯定是没有这份悠悠然品味时光的余裕了。明明眼前的人说的的确是符合逻辑的话，而屋中的和纱也肯定是能够接受这种理由的，但是不知为何的，他却反而更加恼火了许多。lpAPt
“即使那个更加激烈的环境是有你亲自教导的？即使那个可能并非能够努力实现才能的环境是有你陪着她的？”他针对着对方的话语，像是个恶劣的律师一样寻章摘句，毫无讨论出什么结果的意思。lpAPt
“嗯嗯，你说的没错。”曜子点了点头，将酒杯放回到桌子上。重新站起身来——虽然居高临下但是却完全没有居高临下的——平静地注视着他，“虽然我个人是认为，即使有我陪着她，那个环境也不会变好多少的。但是既然你都这么问了，那么我也想要请问积雪君你一下。”lpAPt
“一个『更加危险更加严酷，不逼迫自己蜕变就无法生存下去，若是才能没能开花结果就只能万劫不复的激烈的环境』和哪一个『若是才能开花的话那就知道欣喜，但若是才能没能得到成长其实也无伤大雅的安逸的环境』比起来，究竟哪一个才是作为母亲应该将孩子留在那里的地方呢？”lpAPt
佐佐木积雪沉默了下来，似乎真的在思考着这其中的答案。而冬马曜子也耐心十足的同样沉默着，就仿佛是自己因此而晚了行程也无所谓一样。lpAPt
没过多久，积雪叹了口气，重新抬起头来。看着眼前这位似乎正处于巅峰期的风华绝代的女性。无可奈何，亦或是仍旧抱有一丝侥幸期待的，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lpAPt
“那么，曜子小姐你又为什么不和和纱一起待在后一种环境里面呢？”lpAPt
对此，仍然早就猜到了对方会说什么的冬马曜子这一次没有打断积雪的问题。只是在他说完之后，终究还是说出了那个积雪不想听到的答案。lpAP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