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阳光透过街角的冰棱照在正散着寒气的地面上。早早扫过积雪的路面再一次被晴朗的降雪填埋起来，尚需工作的人们苦恼不已，而完全没有了这方面烦恼的孩子们则早早穿戴好了让他们不畏严寒的行装，出门堆起雪人了来。f1dcp
究竟该说是不畏严寒呢，还是该说是无惧风雪呢？更小一点的年轻人尚且有着好奇心与热情的加持，故而得以以此在这上下一片纯白的世界里优游自如，可是早已见过不止一次大雪和积雪的冬马和纱两人，他们既不热衷于雪景也不会因为大雪而激动，却也同样是一副完全没有在意身边大雪的状态。这又是因为什么样的理由呢？f1dcp
是因为年仅十岁的他们虽然拥有了超过同龄人的成熟但仍旧还处在孩子的范畴？还是因为真的就没有感觉到冷，虽然目之所及即是纯白，侧耳倾听即是雪花摞在雪花上的声音，动一动鼻子就能嗅到寒冷清新的味道，伸出舌头的话也会有雪花飘到他们嘴里，但是唯独触觉——唯独绝大多数的皮肤上面，他们是一丝一毫的冷意都没有感觉到的呢？f1dcp
“仔细想想，我从上辈子开始就好像从来没堆出来过一个完整的雪人啊。”f1dcp
佐佐木积雪蹲在雪地里，双手捧着的一颗雪球在地上滚来滚去。雪球在滚动之中威力越来越高的同时，积雪突然没头没尾地说了这么一句话。f1dcp
一旁正在寻找着合适树枝的和纱闻言转过头来，视线和此刻空气一样冷清地指向了积雪那边，没有在意对方嘴里有些夸张的从上辈子开始这样的形容词：“‘没堆出来过完整的’是指每一次堆雪人都缺了点什么东西，还是说根本没堆完过？”f1dcp
“后者的情况更多一点。”毕竟雪化的很快，我们的时间和体力也毕竟不是无限的。f1dcp
“的确有过，毕竟把一大一小两个雪球堆在一起之后才是真正开始需要研究怎么弄出一个雪人来的阶段不是吗？”f1dcp
“找到更合适当做手臂的树枝，还有充当五官的石头之类的？”f1dcp
“那些的确也是一方面，但是比起这些，我更在意的是……要怎么让雪人能更像是一个人。”f1dcp
积雪推着雪球，像是屎壳郎一样，把那颗看上去已经不小了雪球推到和纱面前。推动这个大小的雪球对于积雪这个年龄的孩子来说已经是一件相当艰巨的壮举了，可是他此刻非但没有兴奋和疲惫，甚至连寒冷的触感都完全感觉不到。f1dcp
“对，让雪人变得更像人一点……不，或许不像人也没关系，只要看着更像是一个能真实存在的生物就好了。”积雪这样说着，然后和和纱举了一个自己当初因为看了数码宝贝于是就打算按照雪人/兽的形象去堆雪人，结果双腿完全没法支撑住身体的例子。f1dcp
“没考虑让系统帮帮忙吗？”在听到积雪分析着自己那一次制造雪人/兽失败的原因的时候，和纱下意识的提到了系统的话题。然而她出乎意料的却是，一向对系统都是持积极态度的积雪第一次在系统的话题上露出了厌恶的表情。f1dcp
“如果让系统来帮助自己游戏的话，那么不就和作弊没有区别吗？”就好像是，本来需要两个小时才能通关的游戏剧情，结果我却花了一个半小时去寻找修改器，然后迅速通关掉了一样，“虽然结果是一样的，但是实际上，我根本还是没有玩到这个游戏不是吗？”f1dcp
“如果有朝一日接触到了冰雕或者铸铜的话，我大概会希望自己能够借由系统系统的掌握这方面的技巧和思路然后再发挥创造吧。但是堆雪人……堆雪人不太一样，我既不对它抱有什么艺术上的追求，也完全不觉得自己会在完成了这件事情之后重复挑战它多少次。因为是一时兴起，所以不需要旁人直接把答案给我，因为是一时兴起，所以不想要旁人把答案给我什么的。”f1dcp
“然后就因为一直没法完成自己的一时兴起，也就越来越不希望旁人直接把答案给你了？”和纱看着正在研究如何装饰雪人的积雪，如此总结到，然后把两根还挺对称的树枝递给他，“但是有人帮忙，并不算是直接把答案给你吧？”f1dcp
“嗯，的确。如果有人帮忙的话，那就是另一回事了呢。”积雪耸了耸肩，接过了和纱递过来的树枝，“最开始我期待来帮忙的人是父母，然后现在来帮我的人是和纱，不过如果可能，我果然还是希望……”f1dcp
和纱轻呼了一声，旋即皱起眉头来：“希望雪人来帮你又是什么样的意思啊？”f1dcp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积雪挠了挠头，手套上的雪落在了他的帽子上，“一方面是小孩子的体力毕竟有限，做不到很多事情，另一方面就是如果有一个雪人来作参考的话，我们不就能很简单的知道要怎么正确的做出一个雪人来了吗？”f1dcp
“话说这么说没错。但是就算真的有雪人，他会来帮我们堆雪人吗？”f1dcp
“能够增加同类的事情怎么想都不应该是坏事吧？不是超自然的雪人的话，大概到了春天就会融化掉了，而如果有了另一个同类的话，至少可以在那之前多聊一聊天，然后一起融化不是吗？那样的话……说不定下一年的冬天他们就能够重新变成一个更大的雪人了。”f1dcp
“更大的雪人……但是能够来帮我们堆雪人的雪人本来就已经很超自然了吧？”f1dcp
积雪这样说着，然后轻车熟路地给雪人插上了双手，眼睛和胡萝卜的鼻子，摘下了自己帽子，抖了抖雪，重重地扣在了雪人的头上。f1dcp
那是个标准的不能再标准的雪人了，简洁明快，无聊透顶。f1dcp
他不知怎么的想起了以前（不记得是小时候还是上辈子）看电影时听到的另外一首似是叫做《Shape Of My Heart 》的歌，但是只能隐约回忆起那首歌的旋律，却偏偏想不起歌词来。于是就那么愣愣地站在原地，和雪人对视着，不知道又过了多久，才和一旁等着他的和纱说道。f1dcp
“回屋吧。今天早晨看到的那个老人大概都已经回家了吧。”f1dcp
“那个在铁轨上把失足摔下去的小孩抱上来的老人吗？”f1dcp
“嗯。”积雪点了点头，“虽然他之后似乎有就那么一直站在铁轨上等列车过来的打算，但是最后的确还是回到站台上了呢。”f1dcp
积雪抬起头，又开始下雪了。雪花不断飘落，堆积在土地上，捶打成一块脏兮兮的白银。他自言自语，用像是在问自己，却偏偏让和纱能够听得见的声音询问着。f1dc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