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取了上次被燕云余孽袭击的教训，这次锦衣卫调动了王牌三卫中的精锐，一整个山地营五百多号人来押送罗格和夜莺。lrGrJ
熟悉的军用运输车车厢内，两小旗锦衣全副武装分别坐在两边，被锁住手脚的两人也分别坐在两排长椅的中间。lrGrJ
车厢内的气氛不说十分肃穆，至少也是异常怪异，连带着两个小旗官在内，车厢内二十三人皆是时不时地看向罗格，面色古怪。lrGrJ
刚上车时还好，罗格只是很不爽地沉着个脸，车子发动后不久罗格就突然面色有些狰狞起来，两只受不断握拳让骨骼发出响声，时不时还会揣着粗气发出怪异的笑声，脖子扭来扭去，身体颤抖个不停，有如着魔了一般。lrGrJ
【我们说好了的！你不能再随意夺走我对身体的控制权，更不能随意干一些我不愿意的事！】罗格在心中怒吼着。lrGrJ
“我很抱歉，但我真的忍不住，尤其是看到那个女人摆着一副冷脸的样子，我总是忍不住想要杀了她的冲动。”心知这次真的彻底惹怒了罗格的卡布，表现的很是从心。lrGrJ
【你有那么多次机会可以杀了她，现在你跟我讲这些，你觉得有用吗？不要把我当傻子一样戏耍！我会让你后悔的！】lrGrJ
“唉——你这又是何必呢？就算锦衣卫不管你，你也会在自己因窒息死掉前因为大脑供养不足而松手，死不掉的。”lrGrJ
尽管卡布劝说的语气很诚恳，但在此时的罗格听来只觉得他是在嘲讽自己的无能为力，嘲讽自己是个什么都做不到的废物。lrGrJ
【一直这样玩弄我你是不是很高心？】罗格握紧双拳狠狠砸在自己的腿上，使得坐在对面的夜莺不满地看了他一眼，这一眼让恐女癌晚期的罗格怒气又暴涨了几分。lrGrJ
“冷静，冷静，我觉得她没有觉得你这样做是在吸引她的注意力，也没有觉得你这种行为很幼稚，她可能只是觉得你现在有点怪，有点吵，还有一点……烦人。”卡布心虚道。lrGrJ
“够了，闭嘴！”罗格忍不住开口怒喝，将车厢内的其他人都吓了一跳。lrGrJ
负责罗格的小旗官终于忍不住，立马出声警告罗格安分点，却被罗格用布满血丝的双眼狠狠瞪了一眼，血气方刚的小旗官刚想动手给罗格一个教训，就被罗格率先撞入怀中夺走腰间手枪。lrGrJ
由于之前罗格一直在人前表现得很配合，锦衣卫没怎么考虑过罗格会夺枪杀人——主要是以罗格几次表现出的战力来看，要想杀人根本用不着夺枪。上车前苏蓬也特地交代过两个小旗官，他们的任务是观察两人的异常，不需要担心两人动手，毕竟一个战力拉满，一个疑似薛定谔的战力，要么一样拉满要么最多就是个能放点火的锦衣卫精锐。lrGrJ
罗格夺枪时，两小旗锦衣卫全都有点懵了，尤其是被夺枪的小旗官，下意识地肌肉反应就是趁着罗格还没打开保险伸手将罗格当场擒住。几个其他锦衣卫的反应也很快，几人将夜莺护住，几人扑向罗格想要将他压倒在地，其他人则是立马抬枪。lrGrJ
然而罗格却没有抬枪，直接侧身朝着地面倒去，一团火焰瞬间爆开逼退了一众扑向自己的锦衣卫，然后才摸索着打开了手枪保险，颤颤巍巍地扫了眼将自己团团围住的锦衣卫。lrGrJ
“把枪放下！”被夺了手枪的小旗官用全自动步枪指着罗格大声喊道。lrGrJ
罗格没有理他，咧开嘴面色狰狞地笑着，也不在意在别人眼中自己是个什么模样，反正估计从上车起就一直被人用异样的目光打量。罗格已经打定了主意，对一切都不管不顾，毕竟——我死以后，哪管它洪水滔天。lrGrJ
“你现在怎么这么听话了？事到如今还这么淡定，你真觉得我不敢吗？！”当着二十几个人的面，罗格的情绪很是激动，再不复以往在他人面前轻声细语的模样，话语声中满是疯狂。lrGrJ
“你冷静一点，把枪放下，有什么事我们可以好好谈谈。”小旗官突然意识到什么，抬手让众人把枪放低，自己则是把枪放下举起手来向着罗格走了两步，却又被一团火焰产生的热浪给差点掀翻。lrGrJ
夜莺凝眉，思索了一下自己全力放火能不能达到这种程度，得出否定的结论后，又想了想永夜城内有没有什么认识的有名心理专家，可惜也没有。【看样子又得找表哥帮忙了……啧，好不容易有个可以控制的山上人，怎么还是个精神病。】lrGrJ
卡布沉默了一会，幽幽叹息道：“有时候踏出那一步迎接的可能是更加无力的绝望啊……我不会阻止你，这是你自己的选择，但是你有没有想过，玄学既然存在，你现在就算自杀，灵魂到了地府会发生什么事情呢？那些你熟知的地府传说，各种各样的酷刑折磨……”lrGrJ
“你还想骗我！你说过的，我只是记忆，没有灵魂！”罗格暴喝，打断了卡布的劝说，用尽全身力气拉起火墙，双手将手枪对着自己举起，看着黑黝黝的枪口，有些释怀的笑了笑。“哪有什么更无力的绝望，一切都会结束的，结束得……很彻底！”lrGrJ
火墙外，看不清罗格举枪的小旗官听到这话慢了半拍才意识到是什么意思，刚迈出一步欲要穿过高温火墙，罗格就已经鼓起了最后的勇气，迅速将枪管塞进了嘴里，眼含热泪用力咬着枪管，缓缓扣动了扳机。lrGrJ
卡布这次没有食言，不再说话去影响这个好不容易勇敢了一次的懦夫，尽管这个懦夫是要自杀。lrGrJ
“碰——”的一声巨响过后，火墙缓缓消失，夜莺第一次见识到了所谓的王牌三卫特供装备是个什么水平。lrGrJ
这哪里是什么手枪，看罗格脑袋瞬间炸裂留下的无头尸，这分明就是手炮还差不多！lrGrJ
一只血淋淋眼珠撞到车顶，又弹到了夜莺的手中，夜莺身体一抽，连忙将眼珠抛了出去，使劲在裙子上擦起血迹，又强忍住恶心与心慌看了眼罗格的尸体。lrGrJ
眼珠落在罗格的身体上，瞳孔正对着夜莺，不知为何，夜莺总感觉这只眼睛尚还有着意识正看着自己，甚至感觉自己听到了一声幽幽叹息。lrGrJ
夜莺突然想起了夜泽对自己的劝告——追求长生不死可不一定是什么好事，冥冥中，自己似乎染上了什么不得了的因果。lrGrJ
这不是夜莺第一次直面血淋淋的尸体，年幼时出的那场车祸，夜莺就清醒地目睹了自己的父母血淋淋的模样，并看着他们慢慢失去呼吸，夜莺看着两个死人瞪大的双眼，只感觉很新鲜很奇妙，直到救护车将她带走都没有产生多少恐惧的情绪。lrGrJ
然而这一次，夜莺突然感觉到了一股恶寒，一种恐惧中夹杂着愤怒与后悔的情绪慢慢占据了心神。lrGrJ
突然的枪声让整个车队立马停了下来，锦衣卫总指挥使苏蓬很快就带着心腹走进了车厢，他的脸色很不好看，但事已发生，只能硬着头皮指挥人手将夜莺带到其他运输车内，与自己的心腹留在出事的车厢中再度启程出发。lrGrJ
“妾身早年确实在一家名为听雨阁的勾栏中作为歌女栖身过几年，直到水洛家主将妾身赎身带走都不曾是什么花魁，花魁之说大抵是我那勾栏故人慕云娘子的诋毁之言。不过妾身的确曾对大将军自荐过枕席，大将军也的确以不喜欢老女人为由拒绝了妾身。”lrGrJ
玄都观招待燕凤等贵客的专属包厢内，夜泽坐在主位上细细品尝着桃花酿，坐在小案对面的流樱抱着一张极为精美的箜篌，一边弹奏一边讲述着那些鲜有人知的历史故事。lrGrJ
“不错，虽然大将军的确经常出入风月场所，也的确对美人很感兴趣，但却并非沉迷女色无法自拔之人。大将军好色，可以说是大将军自己装出的假象，他骗了天下所有人，包括那位武帝和妾身。当年九郎身死的消息传回长安，妾身和小桃花感觉天都塌了下来，但我们毕竟是家主为九郎选的人，九郎死了我们也不能离开家主为九郎留下的家，只好守着宅院，整日惶惶不安地活着。但是九郎死后燕云气数已尽，该来的迟早会来，大将军攻破了长安。lrGrJ
“妾身猜想大概九郎早就知道燕云将亡，孤身一人去守靖城大概也是为了保一城平安，身为九郎的侍女，妾身自认为也该誓死追随九郎。于是妾身决定献身于大将军，以求大将军能约束士卒不要烧杀抢掠，以保长安城内百姓的平安。”lrGrJ
“据我所知，大将军治军向来严格，从未有过无故屠城或者放任士卒骚扰百姓。”夜泽微微蹙眉道。lrGrJ
流樱一曲奏完，将箜篌放在腿上，双眼流露出温柔的怀念之色，伸手轻轻抚摸着箜篌，叹了口气。lrGrJ
“妾身常年待在长安城内，对外事知道的不多，那时燕云将亡，燕云最后的忠臣勋贵们为了号召民众守城，每天都会派人在街上抹黑大将军，编造了许多大将军屠城吃人的谣言，说一但城破，满城皆亡。其实妾身那会也不觉得真的能阻止大将军，只是想着就算失败，也算是最后向家主和九郎有了个交待，大不了一死便是。”lrGrJ
“燕云末代皇室群臣，铁骨铮铮者有之，真正大义者却少了些。”夜泽评价了一句，手机响起。lrGrJ
流樱见夜泽拿起手机后脸色渐渐变得难看起来，犹豫了一下，没有开口。lrGrJ
夜泽阴沉着脸沉默思索了许久，主动开口道：“罗格死了。”lrGrJ
流樱惊呼一声，捂住嘴巴不可置信地问道：“怎么可能？”lrGrJ
夜泽将苏蓬发来的车厢监控视频点开，把手机递了过去。lrGrJ
“流樱姑娘，你曾亲自接触过大将军，你怎么看？”夜泽诚恳问道。lrGrJ
流樱起身相送，夜泽在锦衣卫的护卫下走后，流樱关上玄都观的大门回到了那座五百多年历史的宅院中，将名为玉碎，用囚牛筋骨制作的箜篌重新放到供奉台上，寻出一本诗集，捧着来到院中，坐上了沈醉年幼时曾坐过的秋千上。lrGrJ
下午的阳光穿过桂树的枝叶，有风吹过，树叶漱漱作响，诗集的上斑驳的光影随着翻动的书页跳跃闪烁，流樱的脸亦是时明时暗，看不清表情。lrGrJ
最终，被风吹起的书页被流樱伸手按住，手指摩挲着厚实的纸张，在一段落有桂花花瓣的诗下停住——lrGrJ
秋天的黄叶，它们没有什么可唱，只叹息一声，飞落在那里。lrGrJ
流樱看了许久，缓缓抬头偷过桂树的枝叶看向天空中的白云，阳光有些刺眼，流樱抬手去遮，轻声呢喃道：“我好像有点知道，你为什么说自己是一片黄叶了……桂花又开了呢。”lrGrJ
傍晚，小桃花回到家中，见到了坐在院中回廊上缝制衣物的流樱，好奇问道：“流樱姐，你怎么突然开始缝制衣服了啊？”lrGrJ
“你这妮子，七月流火，九月授衣，我再不缝制衣物天气可就凉了来不及了。”lrGrJ
小桃花疑惑挠头，道：“可你都几十年没缝制过衣物了啊。”lrGrJ
“以往七皇子那边不用我们操心，我们两个买些衣物凑合省事无所谓，现在或有故人将归，都说衣不如新人不如故，所以我想故人说不定会喜欢我为他缝制的衣物，这是久别重逢的礼物啊。”lrGrJ