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者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是因为他从恋人的眼中看到了自己的模样』3uEmL
就仿佛是要用做梦的形式把他迄今为止亏空的所有熬夜时间全部都补回来似的，接二连三的关于过去与现实的梦境纠缠在一起，整齐排列在摩天轮的售票处门口，一个接一个，谦逊有礼地敲着他的脑袋。而其他的梦也像是羊群一样，因为看到有人站在这里排队而跟着站在了队伍的最尾端，既不知道队伍的起点是什么也不知道队伍的终点是什么的就在那里敲锣打鼓地凑着热闹。3uEmL
这一次过来捣乱的梦似乎是过去。一个很久很久之前，仿佛过去了一辈子还有剩余的长久的过去。3uEmL
在梦里，积雪变成了一只自称为李姓书生的老虎，用带着肉球的爪子翻动书页，挥动鼠标；给毛茸茸的耳朵带上耳机，听着不知从何而来的音乐，人模狗样地坐在一个杂乱无章的电影院里。3uEmL
荧幕上播放着的是一个两个乃至更多的无聊幸福的人生，三个又四个心怀大志的蠢货们在角磨机面前退缩逃走，然后五个六个七个的化作庸人，八个九个的给自己找到了一个能够说服自己的幸福的理由。只剩下最后的第十人，变成了和它一样的老虎，大口大口的把爆米花塞进嘴里，发出仍旧自命不凡的咀嚼声。3uEmL
“穿越者在穿越之前的人生就是这么无聊的吗？”积雪所变成的老虎转过头去，询问着另一只人。3uEmL
“不，穿越者在穿越之前的人生如果真有这么无聊就好了啊。”嘴没有停下来过的那位老虎先生放下爆米花，不知从那里掏出来了一颗西红柿，然后血盆大口地嚼着。3uEmL
“请假了就不算睡过头，虽然那孩子犯了个蠢，把你们两个人的请假讯息发错了。”3uEmL
积雪闭上眼睛，逐渐感觉到了自己的身体，对四肢的操纵感，呼吸的感觉，闭上的双眼。可是等他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却还是这个电影院，以及旁边那只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吃完番茄开始用爪子剥起火龙果来了的老虎。3uEmL
“至少刚才是这么觉得的。”重新变回了高中生模样的佐佐木积雪看着眼前的老虎，隐约有了种对方在吃完火龙果之后可能就要吃掉自己的脑袋了的错觉，“还是说这是因为系统的关系？”3uEmL
“你想理解成系统也没关系咯。但是你自己也知道吧，如果什么事情都交给系统的话，那你醒不醒过来其实都没有区别的。”老虎如此开口说道，然后把花了很大功夫剥开皮的火龙果一口吞进了嘴巴里。没有去敲积雪的头，而是从另外一边又拿起来了一个比它头还大的西瓜。3uEmL
“啊，确实。我不管是现在还是小时候，都似乎没有什么长进呢。”3uEmL
屏幕里仍旧播放着一事无成的庸人们似是而非的无趣视频。积雪低下头去，露出了从小被父母规划好了一生的人非常熟悉的表情。老虎扔掉连畜生都不会去吃的西瓜皮，翘着二郎腿，躺在靠背上：怎么？又突然觉得自己一事无成了吗？3uEmL
“与其说是一事无成，不如说感觉自己只是运气好。遇到了这么个衣食无忧的环境和无所不能的系统。感觉自己有些配不上她。”3uEmL
“只是从这一点考虑，的确是配不上的哦。不过你又觉得，有谁配得上冬马和纱呢？”3uEmL
虎这样说着，两人前方的大屏幕莫名开始播放起了冬马和纱的影像。3uEmL
女孩从小孤身一人，在冬马曜子仍旧会时长离开的环境中日复一日的练习着钢琴。因为缺乏名师的有效教导而进步缓慢了许多，可即便如此，女孩的才华也依旧如同矿藏中的玉石般被挖掘了出来。然后是独来独往的行为，比赛，比赛失利，比赛成功，比现在要更晚一些但是仍旧还是顽强的年少成名。年少成名，然后并没有被荣誉和他者的注视所击垮，从值得一听的新人转变为了耀眼高洁的演奏者。3uEmL
她或许也会遇到恋爱，遇到一个值得去喜欢或是不值得去喜欢的家伙。要么变成只需要知道演奏的幸福蟋蟀，住在蚂蚁辛苦搭建的仓库里；要么舍弃恋爱的感情，孤高地站在广阔无垠的白色雪原上；要么因为喜欢错了没种的家伙，在他和其他人的婚礼上演奏无趣的曲子；要么在有过初恋之后就再没见面过，只是依靠着某种初恋时期的感情度过一生。3uEmL1
“即使没有你，即便没有系统，那孩子也能变成足够强大的人。这其中一半的原因是因为源自冬马曜子的天赋和提供的环境，另外一半的原因则是因为她自己的坚强。那么——你觉得自己做到了什么呢？”3uEmL
耳边传来了似乎是钢琴的音乐的声音，老虎的双眼盯着积雪。可积雪却理它也不理，只是憧憬地看着各种各样关于冬马和纱的未来。3uEmL
佐佐木积雪或许能成为为蟋蟀搭建仓库的蚂蚁，或许能成为在她离开雪原之后提供加了两块方糖的热咖啡的人。佐佐木积雪从没考虑过和第二个人结婚，但是或许，如果自己现在突然死去的话，和纱说不定也只会消沉个几年之后再重新振作起来。这些……看上去好像还不少，但是要说很多的话，却也似乎不是。3uEmL
“但是，如果真的消沉几年的话——和纱最黄金时期进步最快的那几年不就荒废掉了吗？”3uEmL1
他抬起头来，如此朗声开口说道。周围的电影院和老虎们全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只留下了一片纯白色的，并不美丽，却也因此美丽无比的，未来一样的空间。音乐声从未中断过，积雪这时才突然反应过来。那并非是钢琴，而是自己制作的八音盒的声音。3uEmL
积雪睁开眼睛。只穿着一件浴袍的和纱正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一只手百无聊赖地玩着他送给她的八音盒。在察觉到积雪的视线的时候，抬起头来，朝他打着招呼。3uE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