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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觉悟与欺骗 5

  玛格尼斯城城堡中,阿罗埃·姆拉根据状况做出了判断,她抓了抓那头给人柔和温暖感觉的橘色短发,苦涩地说道:41hTs1

  “虽然因为害怕被抓做奴隶,所以不仅是农兵,还来了不少青壮,拜此所赐集结在这里的士兵有六千人。但是我得说,如果进行野战,我方必败。”41hTs

  玛格尼斯城的一千七百名士兵,所有村庄集结来的三千七百多人,还有家臣扈从加起来的大几百人,这就是正经士兵的全部了。打仗最重要的是士兵的数量和质量,可现在无论是数量还是质量都比不上对方。如果征召市民的话,可以把这个数字继续往上提升,但就和那些得知打来的是哈麦拉所以临时热血上头来的青壮一样,虽然士气和战斗意志高昂,但是缺乏护甲(连皮革甲也凑不齐),半数都拿着武器化的农具和工具。41hTs

  这样的部队守城还能派上用场,想要去进行野战那谁都知道会打成什么样。41hTs

  “我认为只能据守城池御敌。”阿罗埃·姆拉说道“集结农兵,征召市民的话,还能凑出更多的部队,这样或许能够在守城战中逼退哈麦拉。”41hTs4

  “说得对,就算是哈麦拉也不能随便消耗部队,当损失到达一定程度她也会选择退兵。”41hTs

  “逼退他们又有什么用!他们还有下一次的机会,而我们没有了!”41hTs

  “是啊!如果以城堡为核心进行防守的话,就算逼退了哈麦拉,她也肯定会在玛格尼斯城放火,那今年寒冷的季节根本挺不过去。”41hTs

  家臣们陷入了争执之中。人被逼到极限的时候总会有一股怒气,这并非是教育或者人品的问题,而是来源于人类DNA中的本能——生存的压力会让人变得富有攻击性,这能增加在那个蛮荒的年代里生存下来的可能性,是一种良性的应激反应。可当人类开始进入社会化之后,这种本能只会把局面搞得一团乱。41hTs

  就像你苔藓哥所说的一样,让人类永远保持理智确实是一种奢求,不管头上有没有耳朵,屁股后头有没有尾巴。41hTs5

  坐在长桌末端的莉蕾姆静静的看着面前的混乱,咬了咬牙,在长桌下握紧了拳头。面对曾经打败过母亲的敌人,想要让她保持信心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41hTs1

  莉蕾姆当然希望给她报仇,仇恨没有一刻不在啃食着公主的内心,但是……她无法抑制的发着抖。母亲是如此强大,自己一直将其视作榜样,看着她的背影,连她都无法战胜的敌人,自己真的能获胜吗?41hTs

  别发抖啊混蛋!快想想!想想你手里有什么牌!内心有个声音在吼叫着。41hTs

  她想起那个少年所培育的士兵,还有他所构想出的远超这个时代的战斗方式——那些令人惊叹的事物给莉蕾姆注入了信心。此时的自己拥有母亲所没有的东西,而这能帮助自己走向胜利。但是如果自己失败的话,会有多少人会沦为奴隶?杨文熙又会怎么样?41hTs4

  莉蕾姆脑中闪过那个少年平日里的样子——缺乏竞争心,无欲无求,带着浓厚的兴趣做着每一件令人感到惊讶的工作的样子于周围格格不入,这给他带来了强烈的吸引力和神秘感。他不是那种惊艳的美人,却也漂亮,她一直不敢想象如果自己失败,他被捕成为奴隶之后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41hTs9

  而海德之前在从狸狸园回来的路上和自己所说的话出现在了脑海中——“不敢往那边想?以我的个人经验来说,你应该认真去想想,包括那些最背德的细节。有时候这能帮你下定决心。”41hTs6

  自己当时怒斥了她,那个不正经的红毛讲不出啥正经话,恐怕就是因为这样行为不端所以她才到现在都找不到愿意和她结婚的人吧。可是现在,就算是不正经的法子莉蕾姆也想试试。41hTs

  莉蕾姆闭上眼睛,放松平日里对思维的枷锁,开动想象力。41hTs

  几秒钟之后,公主觉得脑中有什么东西啪的一声绷断了。在理性反应过来之前,她已经猛然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握紧拳头狠狠砸向面前的桌板。41hTs10

  砰!41hTs1

  相当有效——无论是海德提供的不正经操作,还是这一拳对周围其他人的震慑。41hTs

  剧烈的撞击声响彻整个大厅,所有人都停下怒吼和争执。人们惊疑不定的眼神望向自己的主君,然后立刻被她身上威严的气势所震慑。41hTs1

  莉蕾姆站在长桌尽头,她算不上魁梧,样貌也端正秀气,可此时那双美丽的绿色瞳孔中却散发出有如火焰般的锐利光芒。公主不再发抖了,她看起来全身充满力量,不怒自威。一些老家臣恍惚间甚至以为是蒙蒂坐在那里。41hTs2

  看着这样的主君,所有人都单膝下跪。41hTs

  “自古以来,想要依托城墙城池的人最后都没有出路。看不到胜利希望的守城只会让士气消沉,心生胆怯,乃至出现变节者。打仗不能赖在城里,生死都是上天注定,我会欣然接受我的命运。”41hTs4

  莉蕾姆的语言中蕴含着强大的力量,仿佛她的胸中燃烧着一团火。所有人都意识到,这位公主是不会采取固守城堡这种消极做法的。41hTs

  看到她这样子,赫特一把拽下自己的假发仍在地上,喜悦的说道:41hTs

  “说的没错,公主大人!我们要打败他们,让哈麦拉狠狠地出一次血!”她眼中闪烁着热烈的光芒“我愿意与您一道!怎么打!我们非得打赢不可!”41hTs

  对啊,怎么打,要怎么打才能打赢?这也是所有人都在关心的问题。41hTs

  因为芬恩·贝丝的背叛事件,莉蕾姆并不像过去那样信任所有家臣们,在严格的封口令下,直到杨文熙最近正在捣鼓什么的只有几个亲信而已,大部分家臣是完全不知道的。因此她们更加迫切的想要知道莉蕾姆打算如何战斗。41hTs

  于是她开口说:41hTs

  “这只是一个推论。”公主说道“哈麦拉知道杨文熙的火焰。”41hTs

  这事情家臣团都知道——能够使用火焰的巫师杨文熙,曾经在很极端的情况下救了公主的命,为了报答他的恩情,公主赐予了他房产、田地与庄园,这是大家对他的认知。那么哈麦拉自然也知道这一点。无论是奸细还是当时的佣兵,哈麦拉能知道这个情报的渠道可多了去了,那么她肯定会对此做出反制。41hTs

  不过脑子里也塞了肌肉的赫特没反应过来,比起思考她更擅长冲锋陷阵:41hTs

  “她怎么知道?”41hTs

  在一旁的海德连忙说道:41hTs

  “赫特,你好好想想。芬恩都知道的事情,她当然也会知道。”海德特意补了一句“让你的喉咙安静点,先听公主大人说完。”41hTs

  和海德私交甚好的赫特立刻理解了海德的意思——这并不来源于智商而来自于经验,于是这个灰(假)发(此时是光头)的猫娘连忙低下头做出谢罪的模样:41hTs2

  “啊……对啊……实在抱歉,公主大人!我脑子不好使!”41hTs2

  莉蕾姆摆了摆手表示不用在意,继续说道:41hTs

  “哈麦拉会怎么看待这个火焰?”41hTs

  “巫术?”41hTs

  “不不不,她是最不相信这些东西的人了。”有人否定道“哈麦拉甚至新年时都不会去神殿祈祷,这事儿还挺有名的。”41hTs

  “如果哈麦拉从佣兵那里得到了详细的第一手报告的话,她极有可能看出当时逼退佣兵的火焰的真相根本不是巫术。”41hTs

  “是半吊子巫师少年的神秘小道具呢。”41hTs

  “如果哈麦拉发现了那是一种道具,她就会做好我们已经可以开始批量生产并且打算在战场上对付她的准备。”公主继续说道“每个人都清楚,火焰能发挥最大力量只能是在攻城和守城的时候。”41hTs4

  说到这里,就连赫特也明白了:41hTs

  “你是说她会觉得我们准备守城?”41hTs

  “也只能是这样,我们不可能带着所有士兵去和有着好几倍优势的敌军打野战吧?正常来说肯定是守城战。”莉蕾姆露出险恶的表情“所以我要让她大吃一惊!在石兰林地设伏。”41hTs4

  “原来如此!”41hTs

  这是个好点子。石兰林地距离玛格尼斯城东部有大约十公里左右,位于玛格尼斯城外的农田区域的边界外围,是昔日开垦这里时的未曾伐尽的原始森林的残余。那里环境复杂,如果将一支部队埋伏在其中,等到对方行军途中袭击,或者等围城开始后发动夜袭都能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如果运气好的话。41hTs4

  运气不好的话……被对方前出的斥候发现,或者搞错了袭击的位置和目标,都会立刻被压倒性的兵力所压制和驱赶。41hTs

  而公主并不打算考虑这些问题。她率先走出城堡大厅,大声喊道:41hTs

  “海德和阿罗埃负责守城,赫特和我一起出发!来人!拿我的盔甲来!”41hTs

  赫特连忙喜滋滋的跟在后面。41hTs

  与会者鱼贯而出,奔赴自己的岗位。一个侍女悄悄的走到城堡外的栅栏边上,将一小块布匹‘不经意’的落到栅栏边的杂草里。不一会儿,一只手从外面伸进来,抓走了那块布,消失的无影无踪。41hTs5

  而另一边,公主正在侍女的帮助下船上自己的盔甲,一个黑白虎斑发色的猫娘走进来,这是弓手之一的阿加莎,担任第二分队的队长,她向莉蕾姆行礼说道:41hTs

  “公主大人!我们出发的时候执事已经按照计划升空了。他会寻找您的旗印。”阿加莎说道,一边将一个小东西递到莉蕾姆手中“这是执事托我带给您的,他希望您之后能亲手还给他。”41hTs

  莉蕾姆接过那个东西——那是一个做工精巧的金属小玩意儿,外壳打磨的很光滑,看起来就出自能工巧匠之手。这个东西叫做【防风打火机】,是杨文熙从故乡带来很珍惜的道具,也是他掌控火焰的真相。只需要按下上面的按钮,就会有火焰从里面喷出来。41hTs

  他曾经给自己解释过原理,说是里面装有一种油,使用的时候会将油喷出来点燃,就算是下雨或者刮风火焰也不会灭,但莉蕾姆根本想象不出这层金属外壳里面是什么样子。41hTs

  将这个东西托付给自己,并希望自己能够亲手还给他……这其中的意义不言而喻。这让莉蕾姆心里升起一阵暖意,就像手里的小家伙喷出的小小火焰一样,驱散了寒季和压力所带来的严寒。她把打火机收在盔甲内侧,做好了出发的准备。41hTs4

  这支一千二百人的部队出了城堡,在众目睽睽之下朝向石兰林地的方向开去。但是莉蕾姆并没有在这片林地停下来,而是先往南方穿过这片林地,然后立刻转向东方。41hTs

  家族风雨飘摇之际,必然会出现投降派,为了自己的利益她们会毫不犹豫的啃噬整个体系的根基。莉蕾姆根本没有能力做到清理掉家族里所有的蛀虫,这种时候与其想着怎么保密,不如反向去利用这些蛀虫。41hTs

  在会议结束之后,肯定马上就会有报信的把消息传出去,以最快的速度把自己的战术报告给哈麦拉。41hTs

  那完全是假的,因为莉蕾姆根本没搞什么设伏。41hTs2

  一直以来,除非是神明,否则谁都无法确定两支正在移动的部队的位置在哪里,撒出去的斥候也不见得每次都能将准确的消息带回,而且斥候走路也需要时间。因此大部分战斗都是在平原上两军对垒,伏击,围绕城池进行攻防之类的,你总得围绕个什么东西来打仗。41hTs1

  但是,杨文熙的出现让一切都不同了。当骑着玛格的少年在空中俯瞰整个战场并投下情报时,笼罩在指挥官面前地图上的战争迷雾立刻消散殆尽,一切都变得透明了。莉蕾姆可以根据实时更新的情报来确定行军方向,在一个敌人未曾想过的时机,从一个未曾想过的地方冒出来。41hTs5

  不管是集结在玛格尼斯城的部队还是领命守城的海德都只是幌子,而间谍在作战会议上听到由莉蕾姆亲口说出的伏击作战同样也是降低对方警戒心的障眼法罢了。想要骗过敌人那就得连自己人也骗。41hTs1

  但是最终这个计划到底能不能成呢?41hTs2

  所有人心里都忐忑不安……41hT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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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