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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坠落的方向

  那本应是尸体的家伙一下抓住了正欲离去的林落的手腕,张开满是血污的嘴,直接咬了下去。lrsVs

  “呜!”lrsVs

  这是蓄谋已久的偷袭!哪怕林落在惊吓后已经尽力做出了反应,但左手传来的疼痛,马上就让他所有的动作都乱了套。lrsVs

  而且他所处的位置是楼道边缘,因为站在楼梯上,本来为了调整身位反击的脚步却反而让他脚下一个不稳,摔了下去。lrsVs

  台阶的尖锐处磕得林落生疼,慌乱中他只好尽力护住后脑,可对于自己身上的武器就没有这个闲暇了。手里的砍刀在挣扎时落在了楼道上方,背上的消防斧也在翻滚中脱离了背带,从缝隙里掉到了下一层。lrsVs

  待到翻滚的惯性消失,林落不顾身上的疼痛一下子从楼道间起身,看向袭击来临的方向。lrsVs

  在因天旋地转而变得有些模糊的视线内,原本倒下的尸体,他觉得没救的那个幸存者现在站了起来。他的腮帮鼓动,正咀嚼着偷袭成功带来的战利品。lrsVs

  双方隔着一整节楼梯对视。lrsVs

  什么情况?死去的陌生人突然站起来攻击我?lrsVs

  刚刚触碰到的时候明明脉搏和心跳都停止了,这到底是......lrsVs

  就在林落全神警戒时,那身影已经吞下了嘴里多出的东西,他先是慢慢地迈步踏下一节台阶,紧接着小腿一蹬,就这么飞跃而下。lrsVs

  惊醒般瞪大了双眼,危急时刻林落的右手摸上了腰间。lrsVs

  “砰!”lrsVs

  千钧一发,在那身影扑向自己的前一刻,清脆的枪响就回荡在楼道之间。lrsVs

  同时伴随着滚落的声音。lrsVs

  闪身躲避,林落视线迅速下移看向倒在自己脚边的人影,他的胸口处留有一个清晰的弹孔,就像从未站起来过一样一动不动,但握枪的手却没敢因此松懈,不确定刚刚打出的是否为致命的一枪,于是他瞄准心脏的位置,再次扣住扳机。lrsVs

  “砰!”lrsVs

  又是一发子弹没入胸膛溅起新的血花,毫无疑问,那颗心脏在这两枪下必然成为了一个无用的器官。lrsVs

  喘息着,手中冒烟的枪口慢慢下垂,此时的林落才感受到一阵剧痛,抬起手一看,他的左手上已经少了一块皮肉,此刻正在不断流血。lrsVs

  现在的感染者居然能假死到这种程度?还是在身负那种伤势的情况下?lrsVs

  他摁住伤口原地愣了半晌,心中满是散不去的震惊与迷惑。lrsVs

  自己刚刚可是在一边待了有一分钟,甚至还上手碰了他,被这样摆弄哪怕再有耐心的感染者也早该爬起来给我一巴掌了。而且早不醒,晚不醒,偏偏是他转身的那一刻......lrsVs

  伤口传来的痛感逐渐难以忍受,提醒他收起那繁杂的思绪,最后看了一眼倒在地面上再没动静的陌生人,林落颇感荒诞地甩甩头。lrsVs

  不论原因到底是单纯的巧合还是感染者长脑子了,这都不是他现在应当花时间考虑的。枪声在这种地方好比黑暗中的强光,哪怕在楼内也马上会引来逐光飞蛾般繁多的感染者,更何况那个猎杀者还在附近,如果被它找到了......lrsVs

  逗留越久越难脱身,我必须赶紧离开,伤口也得迅速处理。lrsVs

  手指离开扳机,枪口已经完全垂下,视线也跟着转移。lrsVs

  在他逐渐偏移的余光中,那具尸体再次颤动了一下。lrsVs

  半秒后,林落的双眼猛地转了回来,他看到的是两只眼球,一只带着血丝,一只支离破碎,还在用一种满带执念的眼神钉向了他。lrsVs

  “什......!”lrsVs

  还未来得及再次举起枪口,倒在地上的陌生人一下子暴起就撞到还未反应过来的林落身上。男人的肩膀深深陷入林落脆弱的腹部,撞得他内脏翻滚,胃液翻涌。lrsVs

  “咳啊!?”lrsVs

  这一下几乎让他难受到昏厥过去,但现在已经没有留给他喘口气的时间了,陌生人的手趁着林落难以抵挡之际双双擒住了他的脖子,扣死脖颈的同时两根大拇指死命掐住了喉管,指腹则巧妙地压住了动脉,瞬间产生的窒息和失力感让林落双目圆瞪,这样任由对方行动下去就算喉管不被弄碎,他也会在十秒内失去意识,任人宰割。危急关头林落右手的枪口猛地上抬,可这人早有防备,立马收回左手一下反抽到手枪上。lrsVs

  “砰砰!”lrsVs

  两枪落空,在陌生人背后的墙壁上留下两个弹孔,同时因为对方的阻挠和过度慌忙的动作,林落手里的枪一下就脱手而出。lrsVs

  手枪与楼梯间的栏杆相触,好巧不巧地顺着其中的缝隙坠落,在楼道间发出的碰撞声冰冷,十足冰冷,仿佛带走了他最后一丝生机般冰冷。lrsVs

  但陌生人为了防备手枪而空出的左手和身位却让林落有了宝贵的战机。lrsVs

  林落猛地一记膝击,顶在身形后倾的男人侧腹,趁男人吃痛迟疑的一刻,他甩臂拨开对方的双手,自己受伤的左手则奋力上挥,鲜血挥洒间,一击上勾拳狠狠打在陌生人的下巴上。lrsVs

  陌生人的脑袋猛然后仰,他松开手,身体也慢慢向后倒退,而林落则立刻将身位扳回。环境狭窄,距离更是眉睫之内,于是他毫不犹豫地扬起了肘尖。lrsVs

  “喝啊——”lrsVs

  前脚重踏,于狭隘的楼道中爆裂出洪亮的炸响。lrsVs

  可那人的身形却猛然止住,虽然被打倒后仰,他却依旧用那扭曲的面容死死盯住了林落的动作。而在那即将被击中的关键时刻,陌生人借着后退的力偏移重心错开步伐,上半身如不倒翁般回挺的同时斜晃身形,这使得肘尖与腹心以毫厘之差错开。lrsVs

  攻击落空的瞬间林落也是惊得瞪大了眼睛,可尚未等他做出什么补救,陌生人的反击便迅猛毒辣地接踵而至。他借着躲闪攻击的趋势又是一下撞打到林落身上,肉体与骨骼间的碰撞发出低沉的闷响,而这一击让还没喘几口气的林落完全没有料到,身体立刻变得绵软无力,传来的冲击让本就缺少氧气的肺部不堪重负。lrsVs

  随着架势的溃散,他向后重重地印在楼道的墙壁上。lrsVs

  怎么会...!lrsVs

  刚刚那一下的反馈可是结结实实,他这个体型不直接倒下都算好的,为什么还能反击?lrsVs

  对自己力量相当有自信的林落此时却像个虾子一样弓腰捂腹,咳出一口酸水,大脑都因为这份痛苦而变得迷蒙。lrsVs

  故技重施,对方的手再次抓了过来,而他相信只要自己再次成功,就有绝对的信心一举拿下面前的敌人。lrsVs

  但在他的手指将抠住喉管的前一刻,却被迫停住了。lrsVs

  被一双手,颤抖着牢牢抓握。lrsVs

  喉咙里不断有异物涌上来,让林落呼吸困难,思绪几近被痛苦淹没,连视线也已经模糊不堪,但求生的意志支持着他,让林落发起最奋力的抵抗!lrsVs

  两人都瞪圆了眼,咬碎了牙,对方的双手也颤动起来,他重心前倾把全身的体重都压上,而林落则是背靠墙壁借力。时间在挣扎般的角力中被不断拉长,狂意与狰狞的对视间,正有着两股不同的意志正在交锋。lrsVs

  可实际上的僵持只持续了一瞬,陌生人的伤势在角力中崩裂撕碎,血珠四溢,随着对方的手被慢慢迫退,林落发觉了他在力量上出现了颓势。lrsVs

  “咳啊!”lrsVs

  选择瞬间榨干自己最后一丝余力,林落推开陌生人的身体,他握紧拳头,指骨于反手间重重砸在对方的脸上。lrsVs

  缠斗的两个身影终于分开了。lrsVs

  陌生人重重地向后倒在了楼道内,而林落的身体则失力下跌,摔落于一旁的台阶。他急促咳嗽着,也在咳嗽的间隙贪婪地吮吸空气。lrsVs

  还没结束。lrsVs

  理解这一点的林落拖着虚弱的身体挣扎着爬了起来,他扶着墙,手脚并用地向楼道上方移动,同时不住地回头观察着楼道中那个同样挣扎起身的家伙,此时的他才算看清了这家伙的身体是怎样的恐怖又超乎常理。lrsVs

  这家伙长着一张西方人的脸,在沾满血迹的棕色头发的阴影下,他的一颗眼珠布满血丝,另一只眼睛则是个有着道道裂痕的义眼,而那左胸上的巨大切口和心脏处的两个枪口,明明是致命伤的几个伤势,组合起来就像一张狞笑的大脸,无情讽刺着看着它的林落。lrsVs

  待到对方完全起身时林落也来到了楼道之上,他拾起遗落的砍刀努力调整自己凌乱的呼吸和痉挛的躯体,可那个陌生人就像有着无穷无尽的体力一样,甚至不见他脚步有什么晃动,起身就一步步地朝楼上踏步而来。lrsVs

  简直和玩笑一样......他为什么还能动?身体里的器官对他来说难不成是摆设吗?lrsVs

  感染者这些家伙终于打碎了生物学的最后一点脸面,摇身一变进化成丧尸了?!lrsVs

  痛楚蔓延于全身,林落没有急于行动,他在判断,回复体力的同时,对未知感到了惊惧。lrsVs

  猎杀者能让他大气都不敢出,是因为林落可不想让自己在那样的距离下和一头人形狮子近身搏斗,可面前这个家伙......他一时间甚至不知道该称呼对方为感染者还是怪物。lrsVs

  虽然有点实力,平日里也有时会把屠戮感染者当作宣泄压力的方式,但这并不代表林落是那种会轻易上头类型的战斗狂,相反,他对战斗的现状和时机的把握往往有着清晰的判断,而一个明显失血过多甚至受了致命伤还看起来能行动自如的的敌人?他真没遇到过,而这也大大影响了林落的思路——在他犹豫的间隙对方已经走完了一半的路程,再向上的话哪怕自己取得了位置优势,在这种狭小环境里双方也得再次陷入缠斗。lrsVs

  尚不理解对方的情况,自己的身体没恢复多少,激痛也万分扰人。lrsVs

  使劲磨搓了一下刀柄,林落一把撞开身侧的门,冲入天台。lrsVs

  外面的天空被一片片飞云笼罩,遮住了刺眼的阳光,沉默的世界里,铁门被撞开的声音显得如此突兀,出现在天台上的人就像婴儿般跌跌撞撞。lrsVs

  林落直冲到天台中央才停下,他转过身,紧盯着那个从天台门口浮现的身影。lrsVs

  陌生人继续接近着,不如说他从开始就没停下过脚步。而林落则在全力呼吸,他挥震手里的利刃,调整姿势下压重心,为接下来的行动做准备。lrsVs

  来啊!敢的话我马上就做了你!lrsVs

  被压制的憋屈与对未知情况的惊畏让林落憋了一肚子火,虽然身体还使不上劲,但气势绝不能弱!他咬着牙恶狠狠地钉视对方,做好了殊死一搏的准备。lrsVs

  可今天的一切都注定出乎他的预料。lrsVs

  伴随双方距离不断拉近,林落手中的利刃也蓄势待发的时候,这个坚韧到让林落下意识选择退缩的怪人突然腿部一阵颤抖,就这么跪倒在林落几个身位以外的地方。lrsVs

  他依然死死盯着林落,一只血眼和一只义眼的组合让人不寒而栗。但林落感觉他像是透过了自己,看向了什么别的东西,一个远比自己这个敌人更重要的东西。濒死,不甘,执念,痛苦,这些情况的交织使得剧烈的感情在他残存的一只眼中升腾,乃至旁人都能察觉到那份翻涌的波涛。lrsVs

  这种对对方情感莫名的感知让林落恍惚了一瞬,直到陌生人用手支撑着自己,颤抖着想要再次站起时,林落这才如梦方醒。lrsVs

  这份虚弱做不了假,他已经油尽灯枯。lrsVs

  回过神的瞬间,准备好的身体立刻踏步前冲,手中的利刃全力挥下。lrsVs

  陌生人举起左手阻挡,但毫无气力的举动只是徒劳,即使疲惫且虚弱,但林落以双手挥出的砍刀还是深入皮肉,分开骨骼,划过男人的左手,也划过了他的半边脖颈。lrsVs

  十分利落的一刀。lrsVs

  手腕飞起,鲜血喷涌,两人的身影交错而过。lrsVs

  男人的动作混乱了,原先想要反击的重心反而使他踉跄着,旋转着,最后在天台边缘摇晃着站定。lrsVs

  林落蹒跚地紧跟在后,全力将手中的武器刺出。lrsVs

  刀刃透过腹部轻易分开了皮肉,捅入了男人的心口,林落双手一拧,刺入的刀刃立即搅碎了他的内脏。lrsVs

  陌生人脸上的表情当即僵住。lrsVs

  “瑞吉儿......”lrsVs

  他口吐鲜血,嘴中喃喃。lrsVs

  林落咳嗽着抽出刀刃后撤,霎时温热的血液喷涌而出,浸染了他的前胸和整张脸,lrsVs

  男人后退了几步,破碎的眼中满是空洞,他仅剩的右手无力地举起好像想要抓住什么,却突然一脚踩空,向后倒去。lrsVs

  他的身影下坠,远离了阳光,落入建筑物的阴影中,最后触碰地面,在地上绽放出血红的花。lrsVs

  “哈...哈...哈...哈啊...哈..."lrsVs

  可真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lrsVs

  飞云散去,带走了紧张和慌乱,丝丝阳光照亮了林落被血液浸满的上身,却照不透他此时沉默的内心。lrsVs

  虽然还是搞不清情况,但这可真是一个怪物......不,不对。lrsVs

  这个陌生人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依旧无从得知,但感染者还是怪物,林落在最后得出了答案:lrsVs

  是一个奇特的,怪物般的男“人”才对。lrsVs

  遥远但嘈杂的声音传入耳中,街道间已满是繁乱的脚步,感染者正在聚集,带来死亡的回响。lrsVs

  没有时间犹豫,趁着不少感染者都被楼下的尸体吸引,幸存者把砍刀挂回腰间,捂着腹部,一瘸一拐地向着楼下走去。lrsV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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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一个寂静的夜晚。lrsVs

  女孩依旧坐在床上,透过天窗,注视着半空中的圆月。lrsVs

  不过此时她的形象大有不同,不似上次的静谧,这次她的眼神中透露着疲倦与昏沉,发丝也十分杂乱,像是有什么行为极大地耗费了她的体力与精力,才让她有如此狼狈的模样。lrsVs

  事实也确实如此,她这两天全都在为了一件事情耗尽精力,那件事名叫自由。lrsVs

  逃离这所关押了自己近三年之久的大宅,然后回家的自由。lrsVs

  被幽禁在这里之前的记忆已经相当模糊不清,自近三年前的某一天她醒来后,就发觉自己身处在这个陌生的屋宅内,搞清楚现状和对监禁自己的丹尼医生丧失信任后,她就一直在计划这场逃亡了。lrsVs

  接下来两年多的准备,两年多的煎熬,从两天前医生离开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开始了行动。利用几年内收集的情报,利用那把医生给予的厨房钥匙,利用弯曲的铁丝和衣架和这次明显过长的独处机会,瑞吉儿不知撬开了多少处令人厌烦的房间门锁,而当她来到那扇最后的大门时,神经紧绷了两日,不眠不休的少女终于支撑不住了。感受到自己颤抖的手连道具都难以拿稳,她便拖着自己虚弱的身体,回到了这个熟悉的房间。lrsVs

  她不想这么做,因为对回家的渴望是如此强烈,或许下一秒医生就会回来让自己的计划一拖再拖。但她也知道,以这个状态就算出去也跑不远,女孩只能寄希望于医生不会这时归来。lrsVs

  对不起,丹尼医生。lrsVs

  但我要走了。lrsVs

  瑞吉儿撑起最后一丝精神,安排着自己的行程。lrsVs

  执念已经深深刻在她的脑海内,而在思绪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刻,她已规划好了一切。lrsVs

  明天,就是动身的时候。lrsVs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