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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怪口味

  时间一晃,距离瑞吉儿的加入就已经过去了几天,这段平淡的时间里两人都相安无事,甚至因为互相之间都并不健谈而称得上是寡言少语。不过今天,依然大清早就起床了的林落坐在客厅里,本应照常淡然下去的表情居然有股止不住的微妙。3YHul

  “请用。”3YHul

  立于茶几一侧,柔懦声音的发出者把手里热气腾腾的杯子放于林落面前。3YHul

  “嗯...啊。”3YHul

  木然回应过后,他接过了杯子。3YHul

  看了眼杯子上蒸腾的热气,哪怕是林落想要波澜不惊,也不由得考虑起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出了差错起来。3YHul

  对于瑞吉儿这个女孩,他在审视之余确实带有期待,期待这个女孩能给我的生活带来怎样的变化,但这变化未免太唐突了吧?3YHul

  把视线在咖啡和双手置于身前,显得和个女仆一样毕恭毕敬的瑞吉儿之间来回切换,林落一时居然拿不准现今的情况起来。3YHul

  明明是几乎相同的早晨,没差多少的起床时间,同样的互相问候,熟悉的沉默......3YHul

  以及要不是自己出声,就依旧打算那样干站着的瑞吉儿。3YHul

  当时盘算着时间尚早,打算拿出自己常用的杯子和珍贵的咖啡粉完成每日一泡任务的林落,手里的动作被从身后沙发上传过来的声音打断:3YHul

  “要喝早茶吗?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让我为林准备呢?”3YHul

  “哈啊?”3YHul

  下意识觉着无所谓就稀里糊涂地答应了。3YHul

  然后当着他的面,几天下来对林落喝咖啡爱好有所了解的女孩表演了一波如何用速溶的咖啡粉,泡出手冲的专业感出来。3YHul

  瑞吉儿的动作一丝不苟,简直像专业的咖啡师一样步骤严谨,可一脸懵的林落就有些想不明白......3YHul

  不谈他一下子没搞清楚瑞吉儿的动机,主要还是瑞吉儿冲咖啡的方法给他带来的震撼——明明不过是拎个水壶一冲的事,她不仅先温了杯,居然还分次加水?虽然动作并不娴熟,但有一瞬间,他真觉得自己是不是看走眼了什么高级货,或干脆误判了这廉价咖啡粉的价值。3YHul

  还有她眼底的紧张和那一丝不苟的动作,若非每一步自己都看在眼里,还有对这栋住宅里的一切他都了如指掌的话,林落甚至都会觉得瑞吉儿是不是偷偷打算往里面加什么危险的东西,意欲加害于他。3YHul

  我是不是做了什么事吓着她了?还是说我的语气或是神色有那样吓人?3YHul

  在女孩观测的小眼神中,林落还是下意识举起杯子抿了一口。3YHul

  咖啡入口,还是那股味道,甚至口感确实比往日更为清澈顺滑,不过......3YHul

  好苦!3YHul

  林落当场破功,脸瞬间皱成一坨。3YHul

  瑞吉儿超出预料的行为实在有一股让人思考其动机的吸引力,以至于让林落忘了提醒对方自己喝咖啡喜欢加糖。习惯了自己的“甜度”再喝这种“纯度”,对胡思乱想的林落而言无疑是一种“明明自己要喝的是奶茶,入口怎么是中药”的突袭震撼。3YHul

  “!是我泡的不好吗?我马上重泡一杯!”3YHul

  一旁的瑞吉儿看到林落这么夸张的反应被惊得嗓音都发飘了,她那张时刻带有一丝忧郁色彩的面容急急忙忙靠了过来,打算取走那个杯子。3YHul

  再怎么样,泡速溶咖啡哪会出什么手法问题啊?3YHul

  被嘴上的苦楚搞得心神混乱,以至于林落久违地想吐个槽,可话憋在嘴边,女孩贴过来的俏脸和纤细的双手又让他只好将之咽回。3YHul

  因为这个行为某种程度上,完全触犯到了林落的底线——他嗜咖啡如命,而且讨厌浪费。3YHul

  将每一粒咖啡末都视为自己的珍贵财产,自瑞吉儿到来后一直游刃有余的林落,第一次急了。3YHul

  “别,别!咳咳...没事,没事,不是你的问题。”3YHul

  赶忙伸手制住瑞吉儿的动作,林落赶紧从茶几下方的抽屉里拿出一盒方糖,打开后抓起一把就往杯子里扔。3YHul

  “是我口味的问题,没必要重来,不可以浪费!”3YHul

  他一只手用勺子快速搅动着,另一只手又护又指杯子地向瑞吉儿示意,表示这是他独特的口味。3YHul

  “可是,可是......”瑞吉儿的眼睛透露出惶恐,在垂落下来的金色发丝的掩盖中显得她六神无主又可怜兮兮。而面对面前这金毛团子和她几乎要荡到自己脸上的发梢,林落一个头两个大。3YHul

  “做出这种表情干嘛?我真不怪你!”3YHul

  慌乱的瑞吉儿不信,破功的林落劝导,他们一个手足无措一个委屈无措,显得极具喜感。3YHul

  以这个冰冷无情的末世背景来说,这倒算是一种稀罕景象了。3YHul

  果然,这小鬼今天肯定是出了什么差错。3YHul

  这时的林落久违地感觉自己被无奈冲昏了头脑,实际上久疏交际话语不多的他,此时却久违想尽办法地咬文嚼字。这痛苦的情况直到手里的咖啡搅合到开始有一股阻力才结束。3YHul

  他马上,再次举起杯子,来了一口。3YHul

  咕咚,咕咚。3YHul

  ————————————3YHul

  “哈......”3YHul

  几分钟后,林落坐在马桶上深深叹出一口气。3YHul

  用糖分清醒自我,好不容易安慰好女孩,找个借口迅速移步的他终于能在安静的环境中把下巴放到撑起的双手上,并松开自己因久违做出太多表情而僵硬的脸。3YHul

  滴答,滴答。3YHul

  浴室里残存的水珠滴落,发热的大脑也逐渐冷却下来。3YHul

  刚刚除了担心好好的一杯咖啡被浪费以外,林落也确实被女孩突如其来的举止吓到了...话说我又多久没拿出这种态度出来了?3YHul

  在悄然流逝的时间里,林落思考起这么一个问题,然后他发觉自己居然没什么印象,能回忆起来的,自己还慌慌张张像个小鬼的样子尚在一切安好的往昔。3YHul

  怎么说呢,居然还挺怀念的。3YHul

  不知何时起,印象中的自己不是一直在讽刺他人就是一张冷脸,自己脱离集体出来单干后更是很久没见过人影了,像这样在与他人的交流中这么慌忙真是少之又少。3YHul

  而且还是和一个女孩......我是不是越活越回去了?3YHul

  马桶发出强劲的冲水声,林落也在自我吐槽中平复了心情,他提起裤子,推开厕所门。3YHul

  然后看向某个难以忽视的挡路者。3YHul

  “嗯?你......”3YHul

  你是来拉......不不不,严肃,严肃!思路不能继续放飞下去了,得赶紧转回来。3YHul1

  “......”3YHul

  无言地站在门外,挡住林落去路的正是瑞吉儿。3YHul

  和脑子里疯狂头脑风暴的林落不同,此刻的女孩依旧是那幅不安的神色,她两只手的指头不安地搅在一起,眼神游离,欲言又止,原本淡漠且白皙的脸上此刻却溢出紧张的粉红。3YHul

  “那...那个......”3YHul

  她的视线飘来飘去,徒劳地观察林落面色是否有什么变化,最后只能自暴自弃地垂下脑袋。3YHul

  不过她还是硬着头皮说了下去。3YHul

  “工作......”3YHul

  “嗯?”3YHul

  “很抱歉现在叨扰了你,但有什么工作,或者任务......是我能做的吗?”3YHul

  听闻此言,林落先是困惑,接着他的视线带上了一种别的意味。3YHul

  “我的意思是,之前咖啡的事我很抱歉,但我能不能帮上什么忙呢?只要林开口,我其实什么事情都能做。“3YHul

  哈?3YHul

  “真的!只要不超出我能力范围的话,任何事情都可以!”像是为了使自己的话语更有决心一样,她提高声调地又重复了一遍。3YHul

  而终于听明白的林落眼前一黑。3YHul

  就这?3YHul

  你风风火火过来,特意挡在上完厕所的我面前,就想说这?3YHul

  虽然好像搞懂了这女孩想表达什么,但看着这个偏偏要在厕所门口谈论这种事情的女孩,一种难以控制的无奈再次涌上他心头。3YHul

  “哼嗯......”3YHul

  听到来自对面的悠长鼻息,瑞吉儿紧张地垂下眼帘,她也意识到了自己过于慌张的时机选择肯定让自己事与愿违。可就在她垂头丧气时,一根手指滑进了她柔顺的发丝,在女孩惊讶抬起的视线里,林落的脸在她面前一点,一点软化了下来。3YHul

  真是拿你没办法啊。3YHul

  满脸写着此般含义的林落要开始他不擅长的劝导环节了。3YHul

  “你这小姑娘,我都不知道你在急什么。”3YHul

  他的指尖顺着女孩金色的发丝,点了点她的娇小脑袋,感受到温度的同时,也察觉到她下意识的颤抖。3YHul

  哪怕久疏交际,也不代表林落看不懂别人的情绪,从两人最开始的交流到现在,瑞吉儿缺乏安全感的表现早已层出不穷。3YHul

  不论如何好歹是住在一块儿,现在事情都到脸上了,那还能怎么办?3YHul

  哄哄呗,也不犯事。3YHul

  “我没要求你什么,态度也没咄咄逼人,何必这样紧张呢?”3YHul

  林落出乎预料的语气,反而让女孩有些不知所措。3YHul

  她先是平复一下心境,才以疑问作答:“林觉得我是个累赘吗?”3YHul

  “哦?”有察觉到她话里的意思,但林落没有急于回应,“为什么这样想?”3YHul

  感受额头传来的触感,瑞吉儿微眯着眼睛,嗓音有些发颤。3YHul

  “在我陷入困境的时候,是林救了我,答应让我留下,我知道的,这是恩情。”3YHul

  瑞吉儿下意识缩了缩身体低下头去,错开了林落的视线。3YHul

  “我想要报答您,但我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也不知道我所学到的东西对您而言是否排得上用场。”3YHul

  “我会努力的,所以请不要抛弃我。”3YHul

  小家伙,你这话说的我可真是......我也没欺负你啊。3YHul

  哪怕林落已经放宽了心态,他也不由得在心中苦笑两下,不过回荡在心底的笑声也给他接下来的话提供了一个新的思路。3YHul

  “......那就给我笑一个。”3YHul

  “唉?”3YHul

  “来,笑一个。”3YHul

  瑞吉儿有些不明所以,不过她还是顺从地闭上眼,酝酿了一会儿,接着露出一个僵硬的微笑。3YHul

  看着那强迫着挽起的嘴角,不断抽动的面部肌肉,还有眼中因迷惑而产生的隐隐抗拒,林落止不住地摇头。3YHul

  “这可算不上一个标准的笑容啊。”3YHul

  林落俯下身体,用两根食指钩住瑞吉儿的面颊,在她迷蒙的目光内,自然地笑了出来。3YHul

  “我笑得怎么样?”3YHul

  不再绷着副脸的林落,那份几乎淤积在面上的淡淡阴霾悄然散去。此时的他不再像一个孤独求生的末日幸存者,而像是一个开朗的普通年轻人,阳光且温和。3YHul

  “我冷清的家里久违地来了一位客人,并且经过观察下来,还是一位可爱,懂事的乖女孩,我很高兴,所以才能这么笑。”3YHul

  他是在撒谎吗?又或者不是呢?不过能肯定的是,虽然不得不抱有警惕,但林落的确实打实认为这是一件好事。毕竟不论抱有什么样的想法,是敌是友,一直独居的他哪怕只是能和人简单聊两句,就足以消除那些日益增长的孤独感了,更别说这个人是个绝对养眼的小姑娘。3YHul

  想了想,林落对着呆呆的女孩说了这么一句话:“所以,什么时候我夸你笑得好看,你就不用担心我会抛弃你了。”3YHul

  笑......3YHul

  对于这番意有所指的话,瑞吉儿若有所思。3YHul

  “好了,不要去想什么有的没的,现在都是自己人。我已经了解了你的诉求,你真想帮忙,就跟在我身后,我自然会告诉你该做什么。”3YHul

  沉默未能持续太久,林落的继续发声打断了瑞吉儿的思绪,他突然把整个手掌放进发丝胡乱揉搓,把瑞吉儿那一头金发揉得又乱又杂,引起女孩一阵惊呼。3YHul

  “接下来我们要吃早饭,下去帮我烧锅水吧,我马上下来。”3YHul

  “啊!好的!”3YHul

  就像在敲一个青涩的西瓜一样,他拍拍瑞吉儿的脑袋,女孩僵了一下,然后急急忙忙地转过身,不过在彻底离去之前,她又犹豫着转头回望了过来:3YHul

  “我之后想出门散散心,可以吗?”3YHul

  “......可以,吃完早餐后一起吧。”3YHul

  听到这句话,瑞吉儿略带喜意地点点头,离开的脚步也有了一丝雀跃。3YHul

  到头来只提这样一个简单的愿望,那为什么不早说呢?我又不是......好吧,看来我确实有点问题。3YHul

  突然察觉到自己好像一直在默默观察瑞吉儿的个性,除此之外几乎与其毫无交流的林落恍然大悟般摇了摇头。3YHul

  不过真是个有趣的女孩啊,因为清楚自己的立场而这么不安,为了证明自己的价值而急迫到这种程度,都不知道该说她聪慧还是天真了,还有......3YHul

  在原地双手抱胸,男人作沉思状。3YHul

  瑞吉儿的事情暂且不论,有另一件事情在他脑中久久不去,难以忘怀。3YHul

  男人看了眼自己刚刚抚摸对方脑袋的右手。3YHul

  洗没洗过来着?3YHul

  ......3YHul

  在文明程度倒退了不知多少年的末日里,有关食物的方方面面一直是大问题,毕竟对于大部分保质期稍长的现代食品来说,三年往往是一个分水岭。可这并不意味着三年内它们就不会损毁,若还不在存储上下点功夫,人们便只能坐视尚可食用的东西化作一滩恶臭的烂泥,而自己却只能瘪着肚子干瞪眼。3YHul

  所以林落据点内的冰箱是常时运作着的,为了塞满各式各样需要冷藏保存的食物,他也是费了不少劲搬回来了一个巨大的四开门冰箱。虽然随意一眼扫到的价目表上的价格花哨了点,但毕竟不需要付钱,效用和对空间利用的好处是绝对实打实的,唯一的缺点或许就是对后院的发电机老前辈有些不太友好。3YHul

  尽管有些耗电,但为了保证自己搜集和制作的食物长久不坏,一些机油的消耗倒也可有可无了。3YHul

  今次准备早饭掌勺的人依旧是林落,不过在他的身边,这次有一个小小的身影正在等候调遣。3YHul

  瑞吉儿在林落的指示下替他拿来一个又一个瓶瓶罐罐,接过每道已经做好的食物,并把盘子在桌子上摆好,不时还会代替林落照看下锅灶的火候。她虽然只是在做最基本的帮厨,但林落却感觉这次下厨异常的轻松,连握着菜刀的手都觉得格外灵巧了。3YHul

  余暑未消,所以今天的早餐主食吃冷面,配菜什么的已经准备好,现在只等面条出锅就万事俱备。3YHul

  “把面冲凉,那边是罐头,接下来要加什么料拌你自己选就行。”3YHul

  “好。”3YHul

  女孩简单应了下,先把面条用篓子接过,再用水冲凉放到了盘子里。虽然暂时帮的是一些小忙,但看着她把罐头一个个用双手捧起查看的样子,林落此刻竟也感到一股莫名的感动。3YHul

  本身是个普通人,林落也不是一开始就什么都会,最初在聚集地混时也没有什么内务上的要求,让他尚可只专注于怎么从探索的过程中活下来。但自从自己开始单干后,他就不得不面面俱到,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必须亲力亲为......对于当初立志摆烂的少年来说那可真是一段艰辛的日子。3YHul

  不过就现在看来,我以后或许能轻松不少了?毕竟多了一个人唉!3YHul

  欣慰间他看到瑞吉儿终于决定了口味,此时正举起勺子,从一个罐头里舀出一勺固态物就要往凉面上放。3YHul

  罐头上画着一个草莓的图标,图标的下方有几行醒目的大字——3YHul

  美味!长期保存!绝对高品质纯......果酱!?3YHul

  林落的欣慰扭成一坨。3YHul1

  你给我等下!3YHul



  ps:瑞吉儿·加德纳(思想尚未滑坡的可怜兮兮限定版)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