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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白夜下的幻想 其四 1

  奥耶哥做好了准备。41ZBj

  他此刻所身处的这一处「小丘陵」便是他的堡垒。41ZBj

  到处都是地雷。41ZBj

  只要艾汀胆敢涉足他的堡垒、他的领域,只要在走路的时候不小心将一块石头踢开,保险销脱落后的炸弹就会将他炸上天。41ZBj1

  那么问题来了?41ZBj

  艾汀会来吗?41ZBj

  “……他绝对会来的。”41ZBj

  奥耶哥的嘴角咧起,对此笃定不已。41ZBj

  哪怕今天只是初次见面,在今天之前他从未听说过对方的存在,他也笃定艾汀一定会单枪匹马踏入他的这片领域之中。41ZBj

  “那家伙是和我「无冤无仇」的猎人,杰洛仅仅只是让他说服他自己来狩猎我的理由。41ZBj

  “哪怕没有杰洛,他也会想尽一切办法给自己寻找合适的猎物。41ZBj

  “他渴求的是磨砺,渴求的是前进。41ZBj

  “我不知道他最终想要狩猎什么。但是他的眼神告诉了我,他如果在这里退却了,他一定会陷入到思考自己能不能完成最终目标的自我怀疑之中,这种事情对他而言才是最致命的。41ZBj

  “他一定会来。”41ZBj

  奥耶哥猜的不错,艾汀确实来了。41ZBj

  就在奥耶哥为自己设置雷区的同时,艾汀也没有闲着,根据摩托屏幕上提供的地形图研究着这片绿洲地带高低起伏的地势。41ZBj

  原本艾汀的计划是,寻找一处最高点进行狙击,但是一样发现改变了艾汀的计划。41ZBj

  艾汀发现了奥耶哥的马。41ZBj2

  “咴……”41ZBj

  马在嘶吼。41ZBj

  艾汀看着这匹马,想起了自己的老伙计。41ZBj

  砰的一枪,子弹打在了马蹄旁,将马匹向着更远处驱赶,旋即艾汀收回了目光。41ZBj2

  “你放弃了你的马匹。41ZBj

  “这意味着,你彻底放弃了你作为一名经验丰富骑手的「机动」能力。”41ZBj

  马匹走远了,但是线索依旧存在——41ZBj

  马蹄印。41ZBj

  观测着马蹄印的同时,即便艾汀仅仅召唤出了枪刃而没有召唤出摩托,但是地图已经彻底印在了艾汀的脑海之中。41ZBj

  既然猎物放弃了双腿,那么此刻的自己也就是时候展现迪斯博德人的技艺了。41ZBj6

  “奥耶哥和他的马,在之前是一起的。也就是说只要顺着马蹄印,就能够找到人和马分散的那个地点,接着顺藤摸瓜找到他人在哪里……”41ZBj

  艾汀顺着马蹄印前进。41ZBj

  干涸的河床上散落着荆棘和腐朽的树木,稍显荒芜的泥土地上,植物的根茎和枝干像是地狱中魔鬼伸出的触须。41ZBj

  鸟儿被不速之客吓了一跳,四散飞开。41ZBj

  走了一段路的艾汀蹲下了身子,查看着地上的一滩东西——41ZBj

  血迹。41ZBj

  艾汀确认着血迹:“很新鲜的血迹,从时间来看……应该是他封烟的时候,我的流弹中了一枪。”41ZBj1

  接着艾汀看向了旁边的岩壁,没有走近,而是看着下方的泥土以及岩壁上轻微的痕迹。41ZBj

  “封烟、中枪、躲在岩壁后……泥土有被「按压」的痕迹,也有马靴的边缘「推土」的迹象,推土后面的这一条线是「马刺」的拖痕。41ZBj

  “他就坐在这儿背靠在岩壁上,脚踩在这里。远处没有新的滴落血迹,显然他在这里给自己包扎过。之后他作出了判断,为了躲避我的枪口必须低调前进,所以他和自己的马分别了。”41ZBj

  艾汀觉得自己还漏了些什么。41ZBj

  站在原地,艾汀一动不动,思考着奥耶哥·摩巴会做什么。41ZBj

  “他不是个懦夫。41ZBj5

  “他不会逃,更不会怕死,他会想办法解决掉我。41ZBj

  “问题是一个几乎没有射程距离的人,究竟该怎么做才能解决掉我呢?41ZBj

  “突袭?41ZBj

  “或是延迟发动他的能力?41ZBj

  “我猜他二者都做好了打算,那么在他还没有从暗中突袭的现在,他准备如何延迟发动他的能力呢……”41ZBj

  艾汀的脚步没有挪动哪怕一毫米,就静静的站在那里,站在奥耶哥不久之前坐过地方的边缘,观察着四周的一切。41ZBj

  然后艾汀小心翼翼的蹲了下来,看向了地上的一块石头。41ZBj

  “……石头如果长期停留在一个地方,会在土地上留下「烙印」。就好像趴在桌上睡醒了之后脸上留下的衣服褶皱一样的烙印。41ZBj4

  “这块普通的石头和烙印的痕迹,并不是完全严丝合缝的。41ZBj

  “也就是说……”41ZBj

  艾汀似乎明白了什么。41ZBj

  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像是看不见这块石头一样从旁边绕开,前进。41ZBj

  脚步无声无息。41ZBj

  抬脚之前,艾汀必定会确认落脚点的「环境」。41ZBj

  之后的每一次落脚,无一不落在最夯实的泥土地上。41ZBj

  不过艾汀很快发现,只要注意力够集中的话,想要将奥耶哥为他准备的这些陷阱一个接着一个全部找出来也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41ZBj

  “设置陷阱,需要「弯腰」放下石头。41ZBj

  “这个步骤中重心下压,后方的那只脚会和前脚拉开更大的「间距」并做出一个「蹬地」的动作,推土的痕迹会更强烈一些。41ZBj1

  “只要根据这些痕迹,基本上也能将他的「礼物」排查干净。41ZBj

  “不过如果我是奥耶哥的话……我可不会在准备了这么多礼物之后什么都不做。”41ZBj

  艾汀眼珠子转了转。41ZBj

  回头看了看前方的地雷,又看了看最近的地雷,脑海中回忆着奥耶哥爆炸的威力与范围,又确认着地雷与地雷之间的间距。41ZBj

  艾汀笑了:“原来是这种战术。”41ZBj

  艾汀缓缓抬起头看向一旁岩壁的上方。41ZBj

  枪口上抬。41ZBj

  艾汀一动不动,一丁点声音都没有发出,就这么静静的站在原地端着枪守在那里。41ZBj6

  整整五分钟。41ZBj

  艾汀就这么将枪举了五分钟。41ZBj2

  而五分钟之后,一颗脑袋小心翼翼的从岩壁上方探了出来——显而易见,这是奥耶哥·摩巴的脑袋。41ZBj

  脑袋旁边还跟着他的右手,掌心里攥着一块石头。41ZBj

  这块石头不需要砸的多么精准,只需要在下落数秒后引爆,掀起的冲击波便足以连锁周围所有的地雷,通过连环爆炸将艾汀吞没。41ZBj

  但问题在于当奥耶哥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终于看见了艾汀的时候。41ZBj

  艾汀的枪口,已经对准了他的脑袋。41ZBj

  固定靶打固定靶这一课,艾汀早就毕业了。41ZBj4

  砰。41ZBj

  随着枪口一阵火光闪动。41ZBj

  回转的子弹自奥耶哥右手攥着的石头射入。41ZBj

  击穿石头,41ZBj

  击穿手掌,41ZBj

  击穿下颚。41ZBj

  失去握力的支配后,石头在枪击的作用下向天上飞起,贴着的保险销也应声脱落。41ZBj

  而当子弹从天灵盖上射出的那一刻,弥留之际的奥耶哥只来得及说出最后一句遗言。41ZBj

  不是叫骂,而是忏悔:“对不起,神明啊,没能完成……”41ZBj3

  轰隆。41ZBj

  爆炸的火光吞噬了奥耶哥的躯体,将这位恶贯满盈的炸弹恐怖分子,送往了也许存在又也许不存在的地狱。41ZBj2

  艾汀看着火光消散后,稍微离远了一些,对准地上的一块石头开了一枪。41ZBj

  爆炸没有升起。41ZBj

  替身使者死亡之后,能力也随之解除了。41ZBj

  “咴……”41ZBj

  远方传来一阵马的啼鸣。41ZBj

  那是奥耶哥·摩巴的马,似乎是在悼念自己的主人。41ZBj

  艾汀叹了口气,没有去理会这匹马,唤出了自己的摩托行进在这崎岖不平的绿洲地带,向着中转站小镇前进。刚到小镇东边的口子,便瞧见了整装待发的杰洛三人。41ZBj

  艾汀忍不住问道:“你们这是……?”41ZBj4

  杰洛陷入了沉思:“……来帮你的?”41ZBj

  双方同时陷入沉默。41ZBj

  艾汀拍了拍杰洛的肩膀:“你们回去歇着去。”41ZBj

  乔尼眨了眨眼睛:“你呢?”41ZBj

  艾汀将视线投向了不远处的铁匠铺:“先不用管我,我……有事要做。”41ZBj

  如同之前一般,艾汀来到了铁匠铺。41ZBj

  加炭,41ZBj

  倒油,41ZBj

  点火,41ZBj

  鼓风。41ZBj

  一切的操作都和先前没有任何区别。41ZBj

  而这一次当艾汀将圣人遗骨放在铁砧上,并再一次高高举起手中的铁锤时,艾汀没有丝毫迟疑的放松了手臂。如同过去的每一次锻铁一样控制着自己的手腕,让锤子在重力的作用下砸在圣人遗体上。41ZBj

  经验老道的铁匠都是这样,落锤时尽可能的放松手臂,通过举锤的高度不同,通过锤子下落时的重力势能的不同,来精准的控制大锤与小锤之间的力道差距。41ZBj

  只有迫不及待想要自己手臂报废的铁匠,才会攥紧锤子用僵硬的胳膊去砸。41ZBj

  咔嚓一声,遗体断了。41ZBj

  断成了两截大的、一截小的、再加上一些碎渣。41ZBj

  而看着这样碎裂的圣人遗体,艾汀心情平静的如同林间的止水一般再度举起了锤子,再度自然落下,将它砸的更碎、更碎、更碎……41ZBj9

  然后一股脑的倒进了燃烧着熊熊烈火的炭炉之中。41ZBj

  碎骨渐渐分崩离析,而艾汀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炭炉中的火,只觉得心中有一团火在燃烧。41ZBj

  沉闷而炙热。41ZBj13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