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长，再见。”42OYk
“嗯，秀树君，明天见。”42OYk
晚上十点，和東武博之告辞，永野踏上了回家的路。42OYk
今天也没有见到店长那个爱听武侠故事的孙子纯一郎，工作中少了几丝趣味，多了几分枯燥与乏味。42OYk
走的时候，也听不到他活泼的道别声。42OYk
孤独坐在地铁上，望着站台地图发呆，他突然想起很多年前一部电影的对白。42OYk
有个萝莉牵着大叔的手，问：“人生总是这么苦吗？还是偶尔？”42OYk
大叔在萝莉不高兴的表情下，伸出另一只手笑着揉揉她的头，回答道：“总是……”42OYk
现在如果有人问他：“人生总是这么枯燥这么乏味吗？还是偶尔？”42OYk
永野一定也同样会回答他：“总是。”42OYk
世人总爱把青春热血归咎于初生牛犊的年轻，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的年纪，高中和大学。42OYk
然而实际上，每个人都不同。有的人热血的年纪兴许早在小学，国中时就已经消逝，燃烧殆尽。42OYk
正如，有的人十八岁就死了，只是等到八十岁才埋而已，也可能有的人八岁就死。42OYk
从预定的站台下车，顺着熙熙攘攘的人流走出站台来。42OYk
走上地面换公交的路上，需要经过一个长而寒冷空荡的地下通道。42OYk
永野走进去，长长的地下通道中央，他见到一个满脸胡渣的中年男子背靠在冰凉的墙壁上，低头拨弄着手里的吉他。42OYk
“要听歌吗？”42OYk
随着永野的脚步声靠近，他道。42OYk
孤独纯真的眼神望了过来，拦住了永野的脚步。42OYk
有些事总是突然发生的，就像有些感慨总会莫名其妙。42OYk
“嗯……免费吗？”永野斟酌着问。42OYk
如果要钱的话，自己果然还是不会接受。42OYk
“当然，愿听就行。”他沉默了一下，说。42OYk
有一句诗怎么说来着。42OYk
只要还有一双肯为你流泪的眼睛，你就快来人间参加这场盛大的宴会吧。42OYk
同样，只要有一双愿意聆听他音乐的耳朵，什么都无所谓了。42OYk
“好，什么都行吗？”永野再问。42OYk
如果自己说首歌对方不会唱那岂非彼此都尴尬的要命，最后不欢而散。42OYk
“嗯。”看样子，他很自信。42OYk
“那我点外国歌曲呢？”42OYk
“也行。”42OYk
“那我可不客气了。”42OYk
“来一首某位李姓歌手的山丘吧，我记得好像差不多是今年发布。”永野道。42OYk
他已经一言不发地谈起了前奏。42OYk
熟悉的节拍传入耳朵，没想到真会。42OYk
永野驻足，不在说话。42OYk
“想说却还没说的，”42OYk
“还很多。”42OYk
“攒着是因为想写成歌，”42OYk
“让人静静地唱着，”42OYk
“淡淡的记着。”42OYk
“……”42OYk
这个日本中年男人的发音还算好，似乎曾在神州燕京待过，儿化音还不少。42OYk
“我没有刻意隐藏，”42OYk
“也无意让你感伤。”42OYk
“多少次我们无醉不欢，”42OYk
“咒骂人生太短，”42OYk
“唏嘘相见恨晚。”42OYk
“……”42OYk
一曲结束，永野从不远处的奶茶店里买来一杯热可可，递给他。42OYk
“很不错，加油。”42OYk
没有问太多，也没必要问太多。42OYk
故事每天都在发生。42OYk
该知道的自然知道。42OYk
不该知道的何必去问？42OYk
问了知道后又能如何？42OYk
所以，不要让多余的故事发生。42OYk
就只是一杯热奶茶，在这个寒冷的冬季里，是永野唯一能给予的温暖。42OYk
如果他不会唱中文歌，或许就没有这杯故事了。42OYk
永野收回双手，在中年男子莫名的眼神中，转头离去。42OYk
……42OYk
从T17号公交走下来，依旧见到了在此等待的澪。42OYk
“寂寞小姐，久等了。”42OYk
“孤单先生，没关系。”澪回敬道。42OYk
“老实说，你是不是也有取材的心思，我记得你的小说下一幕就是从公交站台上开始吧？”42OYk
辽阔天地间，两道小小的身影并肩同行，从背后远远看去，就像靠在一起的一对情侣一样。42OYk
寒风扑面，两人鲜红色的围巾和深灰色的围巾一左一右往后高高扬起，有种说不清的对称美。42OYk
“嗯嗯，是噢。”澪没有否认这种心思。42OYk
“我的感动没了，真是糟糕啊。”永野假装悲伤道。42OYk
“假的。”澪直接拆穿。42OYk
“什么假？”42OYk
“感动和悲伤的表情太假啦。”42OYk
“也许是真心呢？”42OYk
“不会，秀树不是这样的人。”42OYk
“这么说，好像你比我还懂哦？”42OYk
“某些意义上来说……当然。”少女得意止步看着他道。42OYk
“但只有自己才是最了解自己的人吧。”42OYk
“虽然如此，但并非所有人都能给与自己客观公正的评价。”42OYk
“愿闻其详，那请问寂寞小姐，永野秀树是个怎样的人呢？”42OYk
“永远乐观，永远向上。”42OYk
“这真是以躺平为目标的我吗？”永野惊讶道。42OYk
“还有哦，永远善良……永远年轻。”42OYk
“我希望下一句不会是永远热泪盈眶。”42OYk
“嘻嘻，秀树又接了奇怪的话来呢。不过，本来也是个有些古怪的人喔。”42OYk
“有神秘感，永远令人着迷。”这句话，澪没说出来。42OYk
“假的，都不是真的。美好的都是幻觉。”42OYk
“余不敢苟同也。”42OYk
“嚯，你的古汉语水平不错嘛。”42OYk
“还不都是秀树经常会蹦出中文来，慢慢感兴趣学起来的嘛。”42OYk
“好事，这样可以少奋斗好几年，等未来日本省回归祖国怀抱的时候，不用在花时间去学咯。”42OYk
“秀树！这个话题我无法接啦。”42OYk
“男人都是热爱谈论政治的生物，你以后的丈夫肯定也是一样，好好适应起来吧，寂寞小姐。”42OYk
“唔，是这样嘛？”42OYk
“就比如女孩子喜欢讨论漂亮的衣服，化妆品，香水一样。”42OYk
“欸？男孩子不会感兴趣嘛？”42OYk
“男变态才会。”42OYk
“这样，那还真的有很多不一样呢。”42OYk
“你之前在学校没有一个稍微熟悉的男同学吗？”42OYk
“这个……”42OYk
“没朋友？”42OYk
“嘛……这个算不算今天的问题？”42OYk
“……好，算。”42OYk
“有一个。”42OYk
“然后呢？”42OYk
“然后那是第二个问题了，要明天问才行。”42OYk
“……”42OYk
“嘻嘻，轮到我了吧。”42OYk
“败给你了。行，请吧。”42OYk
“请问孤单先生，你的理想型是什么？”42OYk
“是……”42OYk
“等等，是指女孩子噢，不要说些听不懂的话来，游戏漫画都不行。”澪突然认真强调道。42OYk
“你很感兴趣？”42OYk
“嗯嗯。”42OYk
“好，那么我的理想型是……”42OYk
“是什么？”42OYk
“女的，话少。”42OYk
“然后呢？”42OYk
“没了。”42OYk
“欸诶诶诶诶诶？没了？？？”42OYk
“对呀，没了。”42OYk
“秀树是在糊弄我，把我当傻子骗嘛？”42OYk
“不是，我认真的。”永野认真道。42OYk
澪盯着少年的脸见面无一丝异色，不由好奇。42OYk
“可这不是和没要求一样吗？”她走到面前问。42OYk
“不，光是女的这一条就筛选掉差不多一半人类了，话少起码能再筛选掉百分之九十九。”永野摇头否认道。42OYk
“我的要求自认还是挺高的。”42OYk
“……”澪无语凝噎。42OYk
“秀树你觉得我话多嘛？”她问。42OYk
“属于不太多也不少，适中的。”永野思索了一下回答。42OYk
“呼，还好……”澪仿佛松了一口气。42OYk
“听秀树这么说，肯定有遇见过话多的女孩子吧？”她很快又问。42OYk
永野点了点头，想起一个人。42OYk
“是谁？是谁？”澪好奇道。42OYk
“这是明天的问题了，寂寞小姐。”永野轻笑一声，拒绝道。42OYk
“……”42OYk
◇42OYk
周四。42OYk
“我出门咯。”42OYk
“嗯，一路顺风。”42OYk
玄关处，永野和澪道别，步行前往公交车站。42OYk
澪则在背后目送，直到眼中消失了他的身影，才退回去。42OYk
换好衣服后，准备出门前往便利店打工。42OYk
左手边直行一百米，再往右拐五十步，就到了她打工的地方。42OYk
但出门的时候，又不巧碰见了右边邻居石川太太微笑着送石川先生出门。42OYk
两人在门口吻别的样子看起来十分恩爱。42OYk
但这样反而更让澪愈发不解。42OYk
她疑惑着，究竟是什么支撑着这对夫妻每天都如此这样活着呢？42OYk
听说石川先生依然是很晚回来，还常常会去花街喝酒。42OYk
同时常见那个黄头发牛郎在中午出入石川家，石川太太巧笑嫣兮挽着他引进去。42OYk
是互不知道吗，还是互相知道却依然彼此欺骗呢？42OYk
这样活着，真的不累吗？42OYk
虚假的维持着感情，任由欺骗和背叛在家中肆意滋生什么的。42OYk
澪无法理解。42OYk
于是中午，下班休息的时候，她将这个疑问委婉的问了店主奶奶。42OYk
冲野奶奶是一个满头白发，干瘪的脸上长满了老年斑和皱纹，笑起来却万分和蔼可亲的人。42OYk
澪在半个月来很快就被她的热情和慈祥吸引，成为了朋友。42OYk
岁月风霜侵蚀了奶奶曾美好的容颜，留下的却是一颗晶莹剔透不染尘埃的心。42OYk
冲野平日里喜爱读书，年轻时去过很多地方。42OYk
还在神州待过两年，有过一段恋情，目前仍保持着朋友般的交流，澪的中文有时候也是从奶奶的嘴里学到的。42OYk
两人关系实在不错。42OYk
“当然心累，但累也没办法，因为对很多日本人来说，走出舒适区是件非常困难的事。如果每个人都拥有能够独处的能力，这个世界感情纠葛就不会那么多了。”冲野道。42OYk
“如果是我的话，绝对不会这样。”澪信誓旦旦道。42OYk
“是么？如果永野家的那小子以后带别的女生回去过夜，你怎么办？”冲野突然调侃道。42OYk
“我……那我也不会为了气他就去像石川太太那样！”澪鼓着脸颊。42OYk
“是嘛小澪，可是你们好像还没有开始交往呢？”冲野微笑挪逾道。42OYk
澪小脸蹭的一下变红。42OYk
“我、我……”42OYk
店内的气氛开始变得欢乐了起来。42OYk
镜头一转，来到筑波附高。42OYk
在三号教学楼和楚忆萱拌了一会儿嘴后，永野先走下来，前往1号教学楼教室准备上课。42OYk
突然，一抹微凉在他脸上滑落。42OYk
“水？下雨了？”感受着指尖的那股湿润，永夜站在一棵樱花树下抬头道。42OYk
“不，不是雨，是雪。”42OYk
午后，天空又开始了飘雪。42OYk
这是东京的第二场雪，来的很突然，同样没有天气预报。42OYk
◇42OYk
今晚，在店里见到了纯一郎。42OYk
“唷，少年，这一周跑哪里去了？”永野在后厨见到他，高兴的拍了拍他的肩膀。42OYk
“嘶。”42OYk
纯一郎吸了一口凉气，右腿还没完全好，只是不用拐杖而已。42OYk
如今遭受到秀树大哥的问候，感觉一股气流从上而下传到了小腿处，痛的不谈。42OYk
“怎么，你受什么伤了？”永野看着他面色蜡黄的不妙神情，笑问道。42OYk
“还是遇见了什么恐怖如斯的事情，才让你倒吸一口凉气？”42OYk
纯一郎转过头笑呵呵地望着永野。42OYk
“那倒没有，就是之前去老家探望父母不小心摔了脚还有些痛。”42OYk
“你小子这么大个人了，还毛手毛脚的？”永野道。42OYk
“让我看看。”42OYk
纯一郎不好意思的摸着头，撸起裤子。42OYk
永野凝目望去，只见一片微淡的青色在腿上不少地方都能隐约看见。42OYk
“你这情况，还是要去医院看看才行哦。”他皱美道。42OYk
看上去更像是什么钝器砸的，情况还不轻。42OYk
不过他也没办法，得让医生去检查治疗才行。42OYk
“当然，医生说接下来静养就好。”纯一郎笑道。42OYk
“那样就好。”42OYk
……42OYk
今晚生意一般，永野得以提前准点下班，在十点就下了公交车站。42OYk
顶着漫天飞雪，行走在回到家的最后2km公路。42OYk
中途，不料又接到了绫濑的电话。42OYk
十分不情愿的将手从温暖的荷包里伸了出来，戴上耳机。42OYk
“摩西摩西，我是永野秀树。”42OYk
“我是世界第一可爱的妹妹哟。”42OYk
“表……阿切，表的。”永野中途打了个喷嚏，道。42OYk
“永、野、秀、树，我知道，所以你不用再三和我强调啦。”42OYk
“那最好，所以有什么事情？”42OYk
“欸？”42OYk
“欸是什么意思？”42OYk
“明明以前三天一个电话，你都不嫌我烦的。”绫濑红着眼睛道。42OYk
“……”42OYk
“我没嫌你烦。”听见对面可能酝酿出来的哭声，用夜里连忙弥补道。42OYk
“那我还可爱吗？”42OYk
“可爱。”42OYk
“你还爱我吗？”42OYk
“爱爱爱。”你高兴就好。42OYk
“那我要秀树给我礼物行不行？”42OYk
“花钱的话，不行！”42OY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