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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已行之事勿不再来 1

  “人的内心一旦升起念头是很可怕的,有了念头就会去想,有了念想就会去想要施行。kXZxu

  隼斗的话只是一句再平常不过的劝慰,但却是人生中第一次有人对我那样说,为此,那一刻间,望着他渐远的背影我突然改观,心中突然挤入一道他的影子,连同我想要放弃落语的想法一起,挥之不散。kXZxu

  接下来的一整周时间我都浑浑噩噩,脑袋里整日回荡着隼斗的话。kXZxu

  我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人生,可以选择不喜欢落语,每日每日,我都念着这句话,几近疯魔。kXZxu

  而恰逢其时,我一直喜欢着的,也一直喜欢着我的师哥终于鼓起勇气向我告白。kXZxu

  我到现在还记着,初听到期待许久的话语从师哥口中吐露的时候我真的好高兴好高兴,但随之而来的他接下来的一句话却令我霎时间清醒。kXZxu

  攥着我的手,他畅想未来‘以后,就让我们成为落语家夫妇,互相扶持,一同将雨宫家的落语传承,等以后有了孩子也......’kXZxu

  听到那样的话,一瞬间,我便下意识地将手从师哥掌中抽了出来。kXZxu

  我突然感觉好恐怖,被父亲所选择成为落语的继承者,师哥他的思维也好似父亲一般。kXZxu

  浑身都冰冷着,我问他:‘如果,我以后选择不说落语了,师哥你会怎么做?’kXZxu

  师哥笑得爽朗:‘说什么玩笑话呢,爱音你不是最喜欢落语,也正坚实走在这条路上吗?’kXZxu

  师哥根本不理解我的心,分明是离我最近,跟我朝夕相处的人,却从未看出我对落语的厌烦。kXZxu

  不,他根本是看出来了,却与其他人一样,认定我这落语名家雨宫一心的女儿这辈子就只能说落语。kXZxu

  最喜欢的人却不能理解自己,却不支持自己,数年间心中堆积的委屈在那顷刻间就被点燃,就彻底地爆发出来,哭着,我跑出了房间,逃出了家门。kXZxu

  那夜很冷,天空下了很看气氛的大雨,家里人与邻居们四处寻我,最后,是接到消息连夜从剧组赶过来的隼斗找到了我。kXZxu

  只有他知道我会向着与剧场相反的方向逃亡。kXZxu

  被他拽进车里,接手他递过来暖身子的热茶,我没有喝,而是拖着狼狈至极的模样问他。kXZxu

  ‘从十二岁开始就一直在进行落语修行,连高中都没有毕业,除了说落语我还能做什么?’kXZxu

  他却问我‘雨宫小姐喜欢什么?’kXZxu

  ‘我想养花,想要开个花店。’kXZxu

  ‘那我可以借你钱去开个花店,我在商店街有一处房产,你也可以拿去使用。’kXZxu

  ‘但我没学过园艺相关的知识,可能赚不到钱,没法还你。’kXZxu

  ‘那就不还。’kXZxu

  ‘这怎么可以!?’kXZxu

  ‘雨宫小姐的话可以......喜欢一个人,总是不求回报的。’”kXZxu

  确实是曾经的落语家,确实有着非同一般的天分。kXZxu

  坐在床上,雨宫爱音一人分饰两角儿,自己同自己对话,却又轻巧娴熟地转换着神态,变幻着语气,将二十余年前两人对话时的情状清晰地展现于人眼前,令人为那话语中传递的情思而会心微笑。kXZxu1

  “啊啊啊,不行了羞死了羞死了。”kXZxu5

  末了,观者三人惊叹未发,演出中的雨宫爱音却是先撑不住,一把捂盖再也憋不住满腹笑意而通红的脸,叫唤着羞死了羞死了于床上可爱地打起滚来。kXZxu

  哈,父母的爱情故事确实浪漫。kXZxu

  而雨宫爱音这女子的人生却也,确实曲折。kXZxu

  连续翻转又翻转,打着滚的雨宫爱音停了下来,大字型仰躺在洁白布单上,这时她的脸色却是陡然间变幻,上一秒还是笑着,下一刻眼眸中却迸出泪花。kXZxu

  她的声音低沉下来,平静却又充斥着化解不开的哀伤。kXZxu

  “我喜欢隼斗,比起师哥,我更加喜欢隼斗,我要放下落语,展开属于我自己的新生活。kXZxu

  那一晚,依偎在隼斗的怀中取暖,我确信了这样的事。kXZxu

  于是,第二天清晨,返回家中的我立刻跟父亲说,我不再讲落语了,我要离开这个家,去追逐我真正喜欢的人生。kXZxu

  说出这样话语的瞬间,我的心中充满快意,数年来的酸楚在那一刻终于有了发泄的出口,而那自然不可能被视落语为第二生命的父亲所允许,我们大吵了一架。kXZxu

  躲过他扔来的鸡毛毯子,我头也不回地逃离了曾经束缚了我十七年的家。kXZxu

  为了不被打扰,不被父亲捉回家去,那一整天我都没有打开手机。kXZxu

  所以......”kXZxu

  言及此,雨宫爱音手掌突是紧攥,手臂捂挡住眼睛,本就已经低沉过分的声音中就此染上哭腔。kXZxu

  “直到第二天凌晨,隼斗匆忙敲开我落脚的新屋,沉默了良久告诉我那个消息时,我才终于知道——kXZxu

  父亲他在我离家的那天下午逝世了。kXZxu

  一辈子为落语奔劳,更于暮年经历丧子之痛,彼时的父亲本就年老体衰,因为我这个女儿说要放弃落语,气急的他在我逃走后就昏了过去,送去医院虽有短暂地苏醒,却也只是回光返照。kXZxu

  如果那天手机开着的话,我分明是能够见父亲最后一面的,但等到我返回,父亲已躺入棺中,依旧威严,依旧慈祥却不再温暖。kXZxu

  母亲告诉我,父亲在最后一刻依旧念着我与大哥的名字,亦告诉母亲,说自己错了,爱音若是想要追求自己新的生活,不要阻拦,放手令她去做。kXZxu

  此后不久,母亲也随父亲而逝,我最终也还是放弃了落语,与隼斗隐婚,在商店街开起了自己的花店。kXZxu

  如愿以偿的,我追求到自己梦寐以求的生活,每日花草相伴生活平静美好,但我又时常会想,我是不是做错了?kXZxu

  追逐自己想要的生活,这本不应是过错的。kXZxu

  但如果我那天不与父亲争吵,父亲是不是就能活得更久些,母亲也不会那样早离世?kXZxu

  若是我能够顺从她们的心意,在落语一途上继续走下去,一切似乎都不会那样遭。kXZxu2

  可这样,一切不就都是我的错了吗?kXZxu

  我到底是错了,还是没有错?kXZxu

  一直被这样的问题困扰着,至今我也无法给出一个答案。kXZxu

  但唯有一件事我是确定的。”kXZxu

  抹去眼底的泪水,雨宫爱音从床上爬起,几下挪动至跪坐于地的雨宫茜身前,探手将她珍重又再珍重地揽入怀中。kXZxu

  “我不希望茜也是这样。”kXZxu3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