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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双截兔和稻草人

  一个人要仅仅依靠自身在末世里生存得长久,便有着许许多多的问题需要考虑。lrvvE

  从最基础的食物需求,安全问题,到武器装备,身体强度,再到必须考虑的可再生资源,技能学习等。脱离了现代文明生活带来的便利,一切的一切都需要个人去思索,实践和丈量。lrvvE

  唯一值得庆幸的,或许就是林落脑海里有着许多前辈能够借鉴。lrvvE

  虽然不过是虚构的作品,但诸如鲁滨逊,罗伯特•奈威尔,塞勒斯•史密斯之类的形象早就给林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让他知道生存远非得过且过,做好基础建设是多么重要。lrvvE

  于是在食物这一点上,林落早在刚入住这区域没多久的时候,便四处搜寻不同植物的籽种,为了能拥有一片可持续产出食物的农田奔波。lrvvE

  之前的林落从未种过什么东西,知道自己缺乏经验与专业知识,他在种植的研读上就远比在电工上认真仔细。他搜集自制各式农具,开垦荒地,播撒种子,挖掘沟渠,引入水流,搭建屏障,甚至被编织稻草人的草叶划伤了手指......这些都是他第一次做,但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能够在秋天吃上饱满的蔬果粮食,为了自己未来的富足生活!lrvvE

  抱着这个目标与期许,林落曾爆发出他自己都难以想象的工作热情。春日阳光璀璨,当他于田地间起身,看着自己还算像模像样的成果时,他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恍惚间,林落甚至看到了无数和蔼的农民前辈皱起一脸鱼尾纹朝自己微笑,他们用那老树皮般饱经沧桑的双手轻轻鼓掌,祝贺着自己成功地迈出第一步。lrvvE

  那时的幸存者从未想过,劳动竟能让人如此畅快,如此心旷神怡。lrvvE

  可现在呢?他用热情和汗水浇灌的土地如今怎么样了?lrvvE

  “小——贼——!”lrvvE

  “叽————!”lrvvE

  越想越怒,越看越气!此时缓过劲来的刀疤兔晃动身体还想着挣扎,而见这家伙都被自己握在手里了还不安分,林落可谓怒火中烧。发出痛心疾首的呼喝,紧握刀疤兔长耳朵的手背冒出密密麻麻的青筋,幸存者双手并用,像挥舞双截棍一样将其身体上下翻飞,甚至划出残影,让它失真的惨叫如转动的电风扇般旋动起来。lrvvE

  “给我忏悔!给我悔过!”lrvvE

  “干煸,煎炸,红烧,清蒸,炖煮,快炒,杂烩,烧烤,火锅!”lrvvE

  “我要剥了你的皮当围脖啊啊啊!”lrvvE

  “叽叽叽————!”lrvvE

  瑞吉儿从林落身侧后退半步,一来是为了躲避“兔子双截棍”的余威,二来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林落在自己面前这般......情绪激动。lrvvE

  林,好生气的样子!lrvvE

  她轻捂小嘴,不知为何看起来一副既震惊又兴奋的模样。lrvvE

  这场蹂躏直到林落都开始累得喘气才结束,当他再次举起手里的生物时,它已然连反抗的余力都完全失去。刀疤兔像个尸体七窍流血地垂在那里,但它尚且在抽抽的后腿及鼻翼则说明它还憋有最后一口气。lrvvE

  好家伙,这还活着。lrvvE

  这下就连亲自上手动刑的林落本人都有些感到惊诧了。lrvvE

  “喵呜~喵嗷!”lrvvE

  杂技表演得不错,但你抢了我的猎物蠢蛋!lrvvE

  正当稍稍消气的林落想着该怎样接着料理这个半死不活的小东西时,一段不满的叫声从一边打断了他的思绪。lrvvE

  猫咪轻轻一跃便越上栅栏,从菜园里跳出,它走到林落脚边转圈,用尾巴抽打斥责起这个不听话奴仆的脚踝。lrvvE

  “好啦,猫爷,你不要打搅林哦。”lrvvE

  瑞吉儿这时走上前半蹲下来,轻轻安抚着这个怒气冲冲的猎手。lrvvE

  被抚摸着,猫爷喉咙里却发出满是傲气的呜呜声。对于猫来说,一般而言这是表达威胁的意思,也是发起攻击的先兆,但这只看着傲气的黑猫却从来没有伤害他们两人中的任意一个,大多时候这声音只是一种对自身不满的表示罢了。lrvvE

  虽然表达方法有些激进,但或许在它心底,其实对这两个自己在末日里好不容易找到的“仆从”感到相当满意吧。lrvvE

  不顾猫爷喵喵喵的反对,女孩“嘿咻”一声将它提起抱了起来,接着她迈着小碎步退回一边,重新把视线投向林落。lrvvE

  瑞吉儿的眼睛眨巴眨巴的,示意同伴停下的行为可以继续,而被她搂在怀中的黑猫则是一脸厌恶嫌弃的模样,不过它也紧盯着面前这个坏了自己兴致的对象,想看看林落接下来要怎么处理这个猎物。lrvvE

  “......”lrvvE

  被这样一打岔,林落本就经过发泄的情绪一下子怎么都点燃不起来了。他掂掂手里的兔子耳朵,又看看自己那一小部分变成荒地的菜园,再摸摸自己的脖颈,最后扫两眼可爱的女孩,一时间脑子里居然空空荡荡的,提不起什么继续折磨的兴致来。lrvvE

  于是在一阵沉默后,他的手松了松。lrvvE

  “瑞依,你怎么看,红烧还是清蒸?”lrvvE

  把兔子拎到瑞吉儿面前,林落转头把选择权扔给了她。lrvvE

  “唉?怎么吃......是吗?”lrvvE

  微微睁大眼睛,看话题来到了自己身上,女孩便把视线移到了兔子那儿。此刻的刀疤兔精神依旧恍惚,眼皮只能说是略微粘合地靠在眼球上,但它还是勉力睁开自己的双眼,畏惧地看着面前这个恶魔的同类。lrvvE

  考虑了些许时间,瑞吉儿犹豫着把猫爷改用左手搂住,自己则上前几步,缓缓伸出自己洁净的右手手掌,摸上了刀疤兔那沾满尘土的身体。lrvvE

  手指和掌心滑过凹凸不平的毛发,碰到尝试绷紧的僵硬肌肉,轻触细长坚硬的疤痕,而被触摸着的刀疤兔没有反抗,首先它没有力气,其次是它发觉自己耳朵上的力气明显加重了。lrvvE

  这会儿还敢乱动就让你好看!从脖颈的附近传来带着这般意味目光的戳刺。lrvvE

  呼吸都困难,刀疤兔只能颤抖着容忍或许是来自死神的最后抚摸。lrvvE

  瑞吉儿细细感受着,那是粗糙,杂乱的手感,摸上去的感觉并不令人愉快,但女孩的触摸还是细腻又仔细。在些许腾挪的时间流逝中,她察觉了这只生物身躯下方心情的翻涌,再把注意力从感觉上分离,瑞吉儿看到了刀疤兔的眼睛,它向自己投来的视线中充满了畏惧,迷惘,惊恐,和一丝哀求。lrvvE

  接下来的决定对自己而言不过是三言两语,可对这只兔子来说却能决定它的命运。lrvvE

  “要不,放了它吧?我今天不是很想吃肉......”内心出现丝丝对这小动物的同情,瑞吉儿说出如上话语。lrvvE

  “哦?”lrvvE

  林落有些惊讶地应了一声。lrvvE

  瑞吉儿抬起脑袋,眼神里流出一点可怜巴巴的哀求。lrvvE

  “林...可以吗?”lrvvE

  “额......”lrvvE

  感到有点好笑抽动了下脸,林落和女孩对视起来,互相盯着对方的眼睛。在瑞吉儿的软糯问询表情下,林落的眉头渐渐松弛,眼神里也透露出无奈,而女孩则是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了垂眼角。lrvvE

  情绪的变化就是最好的交流方式。lrvvE

  确认清楚了瑞吉儿的突然提议原因是什么,慢慢将兔子举到自己面前,林落的表情收了起来。lrvvE

  “你运气不错。”lrvvE

  对兔子就这样冷冷地说着,他随意松手,失去牵引的刀疤兔便旋转着“啪嗒”一声掉落在地上,它四仰八叉地摔倒在那里胡乱蹬腿,好一会儿才得以颤颤巍巍起身,可晕眩的大脑却让它一时分不清东南西北,而自己又该何去何从。lrvvE

  我...我自由了?lrvvE

  现实的荒诞变化让它呆立当场,直到一只脚不留情面地从侧面踹了上来。lrvvE

  “滚啊,傻兔子。”这是来自林落不满的训斥。lrvvE

  被踢得差点翻倒,但从屁股传来的痛觉却让它立刻清醒过来。刀疤兔像触电般跳起,用仅剩的所有体力爆发出自己平生未有过的速度,飞速却又歪歪扭扭地跑动,中途甚至失足摔在地上滚动了好几个跟头,不过它又立刻匆忙地立回来重新迈腿,最后就像个被点燃的烟花火箭一样扎入杂草之间。lrvvE

  男人和女孩此时并排站立着,看着它头也不回地分离草叶,跌跌撞撞,最后消失在草丛深处。lrvvE

  “正好最近兔子肉吃腻了。”lrvvE

  听到林落的喃喃自语,瑞吉儿轻抚怀中的黑猫,神态稍微带有些复杂。lrvvE

  “林,我刚刚是不是提了一个很奇怪的任性请求啊?明明那只兔子还把菜园给......”lrvvE

  “啊?哦,没事,这不算什么。lrvvE

  林落闻言只是随意摆了摆手,像是已经不在乎这事情一样。lrvvE

  “反正我气也消了,也就无所谓了。”lrvvE

  把手搭在女孩头顶,林落让手指没入那些柔顺的发丝间,他缓缓移动指尖理顺那些轻微纠缠的发梢,动作自然得就像在安抚家中和自己关系好的小妹。lrvvE

  “我们现在不饿,既然没有需求,那么放它一次也无所谓。”lrvvE

  瑞吉儿面色微红地眯起眼睛,细心感受来自同伴的关切——伴随他们相处时间的与日俱增,这种颇显亲密的接触也逐渐成为了二人日常交流的一部分。lrvvE

  “是...这样吗?”但即使放松下来,女孩还是忽闪那对漂亮眼睛仰望侧边的同伴,试探性提出了自己的想法。lrvvE

  “这真的没关系吗?我连一只兔子都要放跑,要是有一天面对那些感染者......”lrvvE

  “哈,以小见大?再怎么样兔子和感染者也不能相提并论。就算它们还在生物这个范畴里,我们也没必要怜悯满脑子只剩下血污和臭泥的家伙。”lrvvE

  对于这个问题,林落失笑,抚摸的动作也转为摇晃起女孩的脑袋,把她舒适眯合的双眼变成了团团转的蚊香。lrvvE

  “况且一只兔子而已,一个人要学会狠心就有很多机会,对你而言并不一定得是今天。虽然需要把握好度,但就算是现在,有爱心和仁慈也依旧是一件值得称赞的事。”lrvvE

  他教导的同时也像在感叹:lrvvE

  “虽然不是一个好的提议,但是......保持住这份善心吧,瑞依,你今天就做得很好。”lrvvE

  轻按住在头顶搞怪的大手,瑞吉儿视线向下望向自己的脚尖,感觉有热意在心间流淌。关怀的言语对她简直如甘甜的蜜糖般,伴随最近对身边人的态度改变,心态向来平稳的女孩竟因此而略感羞涩,她压住青涩的雀跃,却任那红润攀上面庞。lrvvE

  林落的手也没再移动,视线投往远处,看着好像注意力并不在瑞吉儿身上,但他其实正静静感受手背上女孩轻柔的触碰,还有从掌间传递过来的温度,用余光观察她侧面上淡淡的红晕,并满足于当下的良好氛围。lrvvE

  “喵!”在这宁静时分,一声不合时宜的猫叫声从瑞吉儿怀中传出,惊动并吸引了二人的目光。lrvvE

  用以玩弄的猎物被眼睁睁地抢走和放过,心理极度不平衡的猫爷看着这一大一小是真受不了了,它扭动身体,在女孩的惊叫声中脱离了她的怀抱。lrvvE

  稳稳落在地上,猫爷从鼻子里哼出不满的浊气,它迈着优雅的步伐,看都不看二人一眼地跑开了。lrvvE

  双双愣在原地,林落和瑞吉儿他们面面相觑,最终一人深,一人浅,心有灵犀般勾起了嘴角。lrvvE

  “唉,看来我们有个伙计受不了了呢。”lrvvE

  “受不了了呢。”lrvvE

  “好啦,不逗了,还记得我们是过来干什么的吗?把你手边的稻草人给我吧,好歹是你花了时间编的,让我看看应该摆在什么地方好。嗯,要不干脆把我之前那个烂草人卸了得了。”lrvvE

  “毕竟是林做的,就这么扔了应该也不必要吧......”lrvvE

  不久后,说说笑笑的二人整理好菜园,带着一些已经成熟的蔬菜离开了,而在他们离去的背影后,那孤零零,看不出是笑与不笑的烂草人边上,此时多出了一个崭新的草人。lrvvE

  它静静矗立,崭新的稻叶让它看起来光彩照人,有了它的边衬,就连旁边它那东扭西歪的草人前辈,看着也不再那么不高兴了。lrvvE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