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旅途 4
夜晚kXXlR2
无名的少女坐在山洞边里，在她的身旁，是一只老得不行的麋鹿，它快死了，那粗糙斑驳的毛皮再也不能为它抵御寒冷，嶙峋的瘦骨被一层薄薄的皮包着，她看着它。kXXlR
这只麋鹿并不是少女的宠物，她甚至不能理解眼前这只尚还温暖着的物体是什么，她一睁开眼，它就在她身边了。kXXlR
它太老了，老得已经跟不上族群的迁移，它呆在这里已经一个月了，对于出现在身边的这位少女，它没有恐惧，也没有逃离，而是静静地看着她，它那双混浊的眼睛就像一个仁厚老者的眼，它注视着少女的时候眼里带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奇妙感觉。kXXlR
第二天，又是一个清晨，这样的清晨少女已经看了不知道多少次，但是她知道，只要一到变亮了的时候，那只老鹿就会慢悠悠地站起来，带着她溜一圈。kXXlR
少女碰了碰它，它伸出舌头，舔了舔少女的手，她不能理解何为死亡，也不理解这只老鹿为何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它只是强撑着睁开眼，温柔地注视着她，然后，便闭上了眼睛。kXXlR
一只蓝色的蝴蝶，从它身上飞出，落在少女的手指上，这个季节，是不应该有蝴蝶的。kXXlR
已经再无声息的老鹿很快就被少女遗忘，在她看来，就是山洞里少了个热乎乎的东西，多了个冷冰冰的东西——它很快就会变得又冷又硬，少女又如刚降生到这个世界那时一样孤身一人了，当然，她还不能理解孤独的感觉。kXXlR
那只蝴蝶扑闪着翅膀，融入了少女的眉间，在那一刹那，她仿佛看到了许多麋鹿聚集在一起，那些优雅而矫健的林中精灵在一条河边踱着步；她又看到了茫茫的一片白，只是在那片白的尽头，有着几个小小的黑点。kXXlR
少女怔怔地站起身，第一次，离开了一直居住的山洞，那只麋鹿的遗骨就这么被她抛在身后，一如它的存在，被彻底遗忘。kXXlR
极北之地的一家福利院门前，布洛妮娅与台阶上的女人做着最后的道别，这样的场景，让她回想起了那个冬日的下午，考上了千羽学院的她要靠着一辆摩托去报道，那是她遇到——其实是“捡到”更加合适——希儿的契机。kXXlR
在摩托的轰鸣声中，她离开了自己生活了三四年的那座孤儿院。kXXlR
两个星期后，她终于抵达了此行的第一站：新西伯利亚。kXXlR
尽管她真的很想进城里住一晚，但好巧不巧，她正好赶上了崩坏兽活跃期。三天前，新西伯利亚就开始全城戒严，她只能去城外的营地应付一晚了。kXXlR
“这里就是天命常驻部队的临时营区吗？”停好车，布洛妮娅看着眼前的这片营地，它为城市及其周边充当了抵抗崩坏的第一道防线。kXXlR
布洛妮娅被安排到一个离营地中心较近的位置，她现在年纪还小，女武神们认为她还是待在安全区里比较好。kXXlR
这天晚上，在女武神部队结束训练后，大家围坐在火堆旁，准备抽取今晚的守夜小队。kXXlR
“小妹，过来坐坐吧！”火堆旁，一名健硕的、有着健康的小麦色肌肤的女武神招呼着布洛妮娅。kXXlR
她叫刘易斯，是从南非支部抽调过来的B级女武神，她干练的短发、风吹日晒下锻炼出来的健硕的肌肉，无不给人一种安心感。kXXlR3
布洛妮娅默默地坐在刘易斯坐着的原木上，她们的生活用具是真正意义上的随用随取，她们现在坐的“长条凳子”都是经过处理的原木，这个小营地的生活物资，要么是进城购买，要么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简直就是一个小社会。kXXlR
“小妹，你自己一个人走了多久啊？”刘易斯温柔地问道，她实际上已经是有夫之妇了，她一直计划着要是没通过A级女武神考核，就回去和丈夫要个孩子。看见布洛妮娅，就像是看到了自己以后的孩子一样，自然会对她更温柔些。kXXlR
看到刘易斯对布洛妮娅这么友善，那些本就对布洛妮娅有些好奇的女武神们也都放下戒心，通通围了上来。kXXlR
这么小的孩子就开始骑摩托车了？刘易斯先是一愣，随即爽朗地笑了起来，哈出的热气在空中凝结成白雾。“不愧是斯拉夫民族的妹子！不错不错！来，为我们的小小骑士鼓个掌！”kXXlR
在刘易斯的组织下，整个营地很快热闹了起来，她手下的女武神都年轻得很，年轻人就喜欢热闹，而布洛妮娅作为这营地的临时新成员，自然成为了这场聚会的焦点，只可惜她不爱说话，这聚会也就没那么尽兴了。kXXlR
解散之后已经是深夜，可布洛妮娅还是睡不着，她想起来在故乡的日子，那个时候她总是在经过可可利亚同意之后去附近的游戏厅大杀四方，虽然游戏厅里的游戏就那么几样，但是她从来都不会觉得腻。kXXlR
现在，在这极北的冰原上，她突然怀念那些画面单调，但是永远有趣的街机游戏来了。kXXlR
“还不睡吗？小孩子熬夜的话可是会发育不良的哦~。”今夜值班小队的队长玛格丽特问道，她是随队医师，也是这支部队的队长，只不过比起战斗，她更加擅长治疗，同时也是这个营地的后勤负责人。kXXlR
不知道为什么，布洛妮娅心中隐隐有个预感：今晚想要睡个好觉的话，是不太可能的了。kXXlR
布洛妮娅钻进自己的房间里，温暖的床铺和坚实的木质地板给了她安全感，希望能睡个好觉吧，她在心里暗暗祈祷着。kXXlR
“救……救我，救救我……”一声声呼唤，将布洛妮娅从睡梦中唤醒，她揉着惺忪的睡眼，叹了口气。kXXlR
那个声音在她心中回响，她站在雪原上，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她知道那个声音就在不远处，西伯利亚的寒风裹挟着冰雪拍在她身上，冷杉林颤栗着，她抬头看了眼天空，没有星星。kXXlR
必须得赶紧找到那个声音的源头才行……布洛妮娅闭上眼睛，感知着声音的来向，她的耳朵在皮毛帽子的保护下，辨识着风中的杂音。kXXlR
布洛妮娅吐出一口浊气，冰冷的空气刺激着她的肺部，让她稍微清醒了些，那个声音，是从西北方传来的，而且，就像是直接在她脑袋中说话一样。kXXlR
“布洛妮娅！快回去！”身后焦急的呼喊让她心中一沉，糟糕，是玛格丽特，被发现了！kXXlR
她毫不犹豫地拔腿就跑，倚仗着动作灵活的优势，她的身影隐没在冷杉林中，再也找不到了。kXXlR
“这孩子！”丢失了目标的玛格丽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她发现布洛妮娅不见了之后就第一时间告诉了刘易斯，整个营地都沸腾了，根据刚刚总部回传过来的天气预报，一个小时之后就有暴风雪要来了。kXXlR
布洛妮娅藏匿在古树的阴影中，头也不回地朝着西北方走去。kXXlR
“跟丢了？”听取了玛格丽特的回报的消息后，刘易斯那利落如剑的眉头拧成了川字，她面色凝重地来回踱步着，在她面前，是新西伯利亚的地图，天命营区和新西伯利亚城区都被红色的圆圈圈了起来，除此之外就是些小定居点和小片小片的森林。kXXlR
“先向当地政府进行报备，我们兵分三路，轮流在营地周围进行搜寻，在暴风雪来临之前，我们必须找到她。”kXXlR
刘易斯眼中满是忧愁，她看向窗外，狂风呼啸着过境，今晚注定是个非同寻常的夜晚。kXXlR
布洛妮娅艰难地在雪地中跋涉着，每走一步，小腿都会深深地陷进雪里，雪慢慢地融化，弄湿她的鞋子和裤子。kXXlR
必须快点了，现在雪越来越大了，鞋子也湿了，裤子也湿了，脚部的失温是很危险的，搞不好要截肢。kXXlR
布洛妮娅站在风雪中，身后已经看不见营地的灯光，她再次闭上眼，用心去感受那个声音，她知道的，她没有走错，她离那个声音越来越近了，心中的预感也越发强烈：她就在那里，必须找到她。kXXlR
布洛妮娅已经来不及想那么多了，她抬起腿，小腿几乎没有了知觉，先是小腿变得冰凉，然后是大腿……这份彻骨的寒冷和潮湿感就像附骨之疽，在她体内疯狂地蔓延，但她毫不在乎地，机械的抬起腿，一步一步坚定地朝着自己认定的方向走去。kXXlR
她的视线变得有些模糊，但她确认她已经找到“她”了，那个声音越来越大，几乎就是在她耳边说出来的一样。kXXlR
在模糊的视野中，她看见了，在那茫茫的雪地上，一个蓝色头发的少女倒在地上，她的身体多半被雪掩埋，布洛妮娅一个踉跄，将她从雪地里抱了起来，一探鼻息。kXXlR
布洛妮娅的脸上露出了一个释然的微笑，她的头越来越晕，身体却陡然温暖了起来。kXXlR
她解开身上的保暖衣，披在蓝发少女的身上，两人的脸贴在一起，相互传递着体温。kXXlR
布洛妮娅的眼皮越来越沉重，反常的温暖感让她稍微有些警觉，但是这些微的预感立刻被温馨的安全感所遮蔽，她抗拒着，可眼皮就是不受控制地打下来。kXXlR
她的微笑越来越放松，眼前的蓝发女孩仿佛醒了过来，正喊她“姐姐”。kXXlR
“希儿”的头上，那蓝色的发饰瞬间失去了颜色。kXXlR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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