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神秘性原则的隐秘历史
墙壁后方精巧的光路系统依旧正常运行着，橘黄色的微光透过镌刻的缝隙散发出来，形成各异的文字和壁画图案。lhK1X
读着墙上的古赛根斯文字，薇欧拉发出恍然的惊叹：“这讲的是大衰落！真叫人惊讶。”lhK1X
“诶？有这回事？”对古文字不甚理解的奥罗拉早已放弃了解读。lhK1X
黑发青年作了回答：“的确是魔术史中的大衰落。前半段的文字和图案都在讲述大衰落时期的首席宫廷魔术师，赫尔曼.凯因的经历。讲的还挺详细……”lhK1X
“你说的是，大衰落中被皇帝提内姆处以酷刑的那位大魔导师吗？”奥罗拉捂着嘴说，语调惊异。lhK1X
能看出来，刚才接连释放魔术，将影狼使魔轰杀至渣以后，奥罗拉的心情好了很多。海蓝色的眼眸恢复到风平浪静的姿态，不似先前如风暴海般激烈。lhK1X
“没错。让我看看——按顺序，这里是起点。”克里斯蒂安指向壁画的一处。他本想继续解释，喉咙深处却爆发出一阵激烈的咳嗽。薇欧拉赶紧轻轻拍打他的背脊，接着又从随身小包里取出水壶递给他。lhK1X
等到咳嗽舒缓下来，克里斯蒂安舒了口气道：“还是得保持心态平和，不能太激动。这里的壁画真是太让人心动了。”lhK1X
对魔术史比较熟悉的理查德疑惑道:“大衰落不是索秘亚朝以后的事吗？刚才又说北方同盟，可北方同盟在索秘亚朝以前就不复存在了吧。”lhK1X
其余几人也陷入困惑，唯独都莉珂笑而不语。而薇欧拉耐心地解释说:“北方同盟和帝国之间的战争持续很久，而且北方贵族中也有相当一部分选择了归顺帝国。”lhK1X
“我想这处古代遗迹可能就是某支掌握了北方同盟时期精密光路技术的贵族所建造的。”lhK1X
于是，被勾起好奇心的理查德继而请求说：“薇欧拉小姐，那你能帮我们解说一下，壁画还有古文字的含义吗？”lhK1X
其他人纷纷表示赞同，可薇欧拉却显露出为难的面容：“但古体赛根斯语，我也不是很擅长。”lhK1X
接着，一副如冬天的溪泉般清冽的嗓音流淌而出：“赫尔曼.凯因是天选之人，传奇魔术师米桑.切特罗恩钦定的接班人，在魔术才能方面无可挑剔。他继承了米桑的皇家魔术师职位，在第六次奥利西斯—祖部战争中发挥了重要作用，由此成为了先帝迪瓦拉一世信任的股肱之臣。”lhK1X
做出这段解说的居然是很少主动发言的监考官艾丽莎。自然而然的，他们的目光来到了这位成熟美艳的妇人身上。lhK1X
她的眼瞳是夜海的颜色，至深至纯的蓝。眼睫毛又长又翘，煞是好看。lhK1X
“壁画的前两张，描绘的就是赫尔曼在第六次奥祖战争中的场景。”说着，艾丽莎伸出手，食指与中指轻轻触碰着墙壁，继而划过第一幅和第二幅壁画。lhK1X
首幅壁画的背景赫然是格林穆托堡垒。帝国的铁壁面前，如山般的祖部王朝军队正集结而来。而站在堡垒顶端的赫尔曼则面色凝重地注视着前方的敌人。lhK1X
第二幅画中，燃烧的大地满是尸骸，身染鲜血、精疲力竭的军人犹在厮杀。立于战场之上的赫尔曼.凯因身着披风，俯瞰着如地狱般的战场景象。壁画的笔触勾勒得细致生动，简直能使人听到风过战旗的猎猎作响。lhK1X
栩栩如生地描绘出这个场面的艺术家，真是了不起。都莉珂暗暗道。lhK1X
随后艾丽莎走到下一幅壁画前，眨着眼继续道：“迪瓦拉一世的信任显然对赫尔曼后来的命运转折埋下了伏笔。等到迪瓦拉一世的继承人问题摆上台面，他的忠诚性格反而令他自己，令他身后的宫廷魔术师们都无法做到八面玲珑。”lhK1X
“他们遵守着对迪瓦拉一世的承诺，至死站在亚普杜斯二世一侧。也正是这个原因，伪帝提内姆政变成功后，对宫廷魔术师开展了血腥的清洗。这也就是魔术史上著名的‘大衰落’的开始。”lhK1X
与之对应的，第三幅壁画的场景来到了帝都米伦，索秘亚皇宫无忧宫里。皇座之上，以强硬著称、功勋卓著的帝国皇帝迪瓦拉一世即将走到人生的终点，面孔满是不可避免的衰老和虚弱。lhK1X
在壁画表现的时间点，迪瓦拉一世已经清除了皇后梅勒背后的罗曼家族势力，甚至逼死了自己的皇后，心神俱疲，状如枯槁。lhK1X
皇座之前，分列两侧的就是主题壁画组的主角赫尔曼，以及赫尔曼的仇敌，未来的帝国皇帝提内姆。他们两人的形象非常典型，赫尔曼是正直忠诚的悲剧英雄，忧虑地望着皇座上的主人；而亲王提内姆则是狡黠叛逆的阴谋家，意味深长地看着赫尔曼。lhK1X
等到下一幅画里，时间已经到了迪瓦拉一世驾崩后，政治冲突最尖锐的帝国历325年。lhK1X
这一年里，无论是提内姆派还是幼帝派都在极力争取咨政院、军部的支持。由于赫尔曼在第六次奥祖战争中的战绩，他在东部各大军团内的声望很高。也正是这点，成为了提内姆联合咨政院和中央军部的关键。lhK1X
原因无他，赫尔曼的人望、才能和功勋实在过于耀眼。再加上他高洁、不愿同流合污的品格，招致部分大贵族、将官的嫉恨与敌视。历史上排得上前三的出色阴谋家提内姆巧妙地引导催化了他们对赫尔曼的敌意，并且借助一系列的构陷打击，成功将赫尔曼排挤出了帝都米伦，半流放似的派遣至费奥尼亚。lhK1X
也正是这一年九月，赫尔曼.凯因遭遇刺杀，死于非命。lhK1X
关于他的死因众说纷纭，有祖部杀手说，军部奸细说和军团内斗说。但是大多数人还是相信，策划这起阴谋的就是提内姆。lhK1X
壁画所描绘的便是赫尔曼遭遇刺杀，临终之刻的场面。赫尔曼在不知情的情况下饮下毒酒。刺客为了确保处决成功，在赫尔曼已经毒发的情况下依旧用匕首进行了刺击。传奇魔术师赫尔曼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用光刺割断了刺客的喉咙，与之同归于尽。lhK1X
壁画里表现的就是赫尔曼弥留之际的场面。身中剧毒、要害中枪的他自知已经没有活路，坐在椅子上静静地等待着死亡的降临。画中赫尔曼的神情宁静，看起来似乎早已预料到这一天会到来。然而他的眼神深处依旧不难读出深深的忧虑和遗憾。lhK1X
“赫尔曼死后，支持亚普杜斯二世的幼帝党再也无法跟提内姆党抗衡。尽管宫廷魔术师暗中组织了针对提内姆的刺杀计划，还是因为种种原因失败了。等到伪帝提内姆僭位，他随即开启了对宫廷魔术师乃至全体魔术师的追杀迫害。后续两幅壁画描绘的就是‘大衰落’中对魔术师的迫害场面。”lhK1X
对应壁画的场面非常残酷，也忠实地反映了那段历史。在提内姆政府的授意下，爱露西尼总教会宣布魔术师为异端，号召教众搜寻上报魔术师的踪迹。大批的魔术师被捕入狱，任由对方处置。而当时狂热教徒当中流行的处置手段，便是火刑。lhK1X
因此，这两幅画里一副表现的是藏身亲属家中的魔术师遭人举报，深夜里被教众揪出押送的情境；另一幅则描绘了五名魔术师在狂热教徒的围观欢呼之中，于城市广场上遭受火刑的恐怖场面。艺术家细致地刻画出了火焰中魔术师们绝望、痛苦的表情，使得这副壁画给人强烈的不适感。lhK1X
到这里，艾丽莎已经绕着房间墙壁一圈，来到长篇壁画的结尾处：“众所周知，大衰落的终结与奥利西斯魔术协会、神秘性原则的确立紧密相关。最后两幅壁画表现的就是这段历史。”lhK1X
第七幅壁画表现的是，当时的几大魔术家族向皇帝提内姆宣誓效忠的场面。端坐皇位上的提内姆头佩皇冠，身着华服，得意地望着台阶下半跪着的几大族长。这些族长都来自历史悠久，功绩卓著的魔术家族，此刻也低下了高傲的头颅，臣服于提内姆。lhK1X
最后一幅壁画展示的是奥利西斯魔术协会成立的场面。初始冬棠圆桌成员、帝国政府的特派员以及军部的特派员共同参与了这一魔术史上的重要事件。lhK1X
艾丽莎的目光先是落在壁画上，随后又回身扫到在场众人身上：“神秘性原则是魔术协会的立会基石，是魔术师群体对帝国政府等世俗势力的妥协让步，也是世俗势力容忍魔术师这个具有强大力量群体存在的底线。”lhK1X
她的暗蓝色眼瞳此时显示出极其深沉的感情，声音亦是变得十分严肃：“我知道你们会觉得神秘性原则很不方便，很怪异乃至很残忍。但请你们记住，这是魔术协会和魔术师得以存留至今的基石。”lhK1X
“任何场面下，都不要试图违背神秘性原则。这是贯穿你们整个魔术师生涯的准则。”lhK1X
“一旦发生神秘性泄露，视情况选择第一时间进行补救，或者向协会报告。”lhK1X
“这种情况下，你们的选择和行动非常重要。后续协会针对案件的审纪中，你们的补救行为可能会成为挽救你们性命的关键依据。”最后，艾丽莎留下了这样一句令人心生畏惧的话语。lhK1X
现场的气氛顿时变得异常寒冷，各人均是默不作声。虽然他们之前也知道神秘性原则的苛刻与残酷，听说过事务局对违纪者的无情处置。但亲耳听到这些性命攸关的内容时，还是会不自觉地对魔术师的身份感到敬畏。lhK1X
只有数次亲身经历过魔术协会行动的都莉珂对此并不在意。她关注重点在：原来艾丽莎好心地解说了文字壁画，最后是为了进行神秘性原则的说教！lhK1X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