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坐在一起，只有说书先生抑扬顿挫的声音和人们不时鼓掌的声音，跟昕明待久了符玄就习惯了这种不出声的相处模式，两个人都不说话，只是听着西衔的彩虹屁，直到某个人先忍不住开腔。lpUBP
“听着别人这样大肆夸赞的感觉很爽吧。”符玄笑了笑。lpUBP
“没有那种事，”昕明说，“他口中的人，做过的那些事，我都一无所知，闻所未闻。”lpUBP
“你的确杀死了倏忽，这都是记录在历史书上的，仙舟迄今为止能被称为传奇的人可不多。”符玄说，“你就是其中一个，所以人们很爱听那样的故事。”lpUBP
“但那并不轻松，为了击败倏忽，我们付出了近乎一切，当年陪同一起出征的云骑军如今大多都已经死去，罗浮的重建工作直到现在都还进行着。那些传唱的佳话像是否定了他们付出的生命，也蔑视了我们如今的安定。”lpUBP2
“所以那才是故事啊，人们希望听见的永远是美好的，充满奇迹的，现实的沉重不是谁都能承担的......”lpUBP
“那不是故事，我们所做的一切都真实存在过。”昕明低了低头，露出无奈地笑。lpUBP1
“无论说书的人，还是故事的看客，我们总是感叹那些惊才绝艳的故事好景不长，所以经常会做出一些假设，倘若某些事并没有发生，故事的高光就会永远延续下去。好像摧毁那份骄傲的，只是命运巧合。”lpUBP1
“可事实上，放眼漫长的人生，不如意事才是十之八九，失败总是贯穿始终。”lpUBP2
“真没想到这种话会从你嘴里说出来。”符玄撑着脸，自诩博学多识的她此刻却连半点安慰的话都掏不出。lpUBP
“这可是我用数百年无所事事的发呆中总结出的宝贵经验。”昕明说。lpUBP
“怎么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平时忙成那样，突然闲下来很不适应吗？”昕明问。lpUBP
“也有这种原因吧......”符玄像想到了什么似的，耳根突然红了一截。lpUBP
符玄心说我总不能说我是不知道男女之间一起出去玩是什么感觉吧？这算约会吗？算吗？不算吗？难道一起听戏就算约会了？究竟是我幻想的太美好还是实际体验太扭曲？lpUBP
约会什么的，果然很难。即便符玄已经自认为做好了最完美的决定，也预先练习了几次，但满脑子的踌躇满志在见到昕明的时候就化作了浆糊。lpUBP
符玄有本事为仙舟占算航路，预卜每一件事务的吉凶，但让她和昕明两个没有丝毫男女经验的家伙在一起度过一天，着实有些超出了她的能力范围。可昨天的话已经说了出去，她就得想办法给双方一个尽可能美好的回忆。lpUBP1
作为一名太卜，她甚至还算了今天的运势是大吉，可眼下这种情况俩人都多少带点沉默寡言，主动挑起话题还被对方引到了极其严肃的方面，真是要逼死她了。lpUBP
她什么都没经历过，所以她的幻想才能那么美好。lpUBP1
“要去别的地方逛逛吗，这里的戏翻来覆去听了太多遍，已经听腻了。”昕明说。lpUBP
老年人的听戏遛鸟结束了，该体验体验没曾经历过的生活了。lpUBP
十五分钟后，符玄坐在另一个地方的木椅上，撑着死鱼眼听着面前两个人说着不着调的相声。lpUBP
“不是。”昕明眼底带着明目张胆的狡黠，“我只是想逗逗你。”lpUBP
能捉弄到符玄的机会可不多，饶是昕明也做不到视而不见，在见到这个粉毛女孩从原本河豚胀气似的精神抖擞到此刻像个漏气的皮球，让熟人见了势必大跌眼镜。lpUBP
太卜大人也有被捉弄的一天，还会给出这么可爱的反应，真是不可思议。lpUBP
“真是演的一出好戏啊，上将。”符玄阴沉着脸，看样子是真气到了，就连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更何况符玄这种要强的人？lpUBP
她猛地站起来，提步就往回走，大有要将昕明彻底撇下的意思。lpUBP
昕明琢磨出不对了，看来这个玩笑确实开的大了些，他只得连忙追上去。lpUBP
符玄完全不准备等他，只顾埋头往前走，昕明有错在先，也只能悻悻然跟在身后。lpUBP
“真生气啦，太卜大人？”昕明凑到符玄旁边，小声地说。lpUBP
少女周围的气场太平静了，让人有点心虚，昕明想找点措辞和符玄聊聊，帮她顺顺被捉弄的怒气，可他也同样没有和异性相处的经验。lpUBP1
这时候昕明真怀念师父，她老人家猛起来比男人都狠，昕明都是把她当哥们儿处的；白珩的情商比谁都高，想让她生气比杀一万个丰饶孽物还难。lpUBP
人生中为数不多的异性啊，全活成兄弟了。lpUBP2
当初还在云骑军的时候二营有个长得人模狗样的士兵叫刘杰，他本人就像自己的名字一样，是个天天遛街的刺头，江湖人称“寻花问刘”，经常跑昕明他们营里打牌喝酒。lpUBP
大伙将寻花问柳当作他外号，是因为刘杰对于怎么和女孩相处有着自己一套独到的行事逻辑，这对当时的和尚营来说是非常有意思的酒局话题。lpUBP
刘杰很惊讶昕明这种长相的家伙居然没和哪位少女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恋情，纯情得像头恐龙，近乎绝种了。lpUBP
于是刘杰便以让昕明包一星期的饭为由，将自己呕心沥血的相处技巧传授给了他，正所谓相处无非一个敌进我退，敌退我进的道理，就像打仗一样，恋爱即战争！lpUBP
当然，要是昕明懒得搞这些花里胡哨的，也可以学刘杰平日最常用的招数，碰见倾心的美女，便冲上去问：小姐，你知道云骑军总部往哪儿走吗？lpUBP
她要是知道，那就顺着话头聊下去；她要是不知道，那刘杰就会说：哦，你不知道啊，那我给你讲讲吧。lpUBP
姑且不论刘杰这厮的方法到底有没有用，但半个月后他是真的被踹出了云骑军。lpUBP1
也是意外，他都已经忘记那么多记忆，却在这时候想起了刘杰这号烂人。lpUBP
昕明暗自腹诽，刘杰先生，你的公式里怎么没教怎么哄女孩子呢？lpUBP
他自问也没有刘杰那般不要脸，索性接着热脸贴冷屁股算了。lpUBP
“喝星宇波波吗，太卜大人？”昕明指着不远处的奶茶店给符玄看。lpUBP
符玄的脚步逐渐放缓，最后停驻，可她阴沉的脸好像没有丝毫转晴的意思。lpUBP
“.......很紧张？”低沉的氛围持续了许久，符玄终于说出了第一句话。lpUBP
昕明虚着眼心说您老人家再不开口我真准备问你云骑军总部往哪儿走了。lpUBP2
“我演的好吗？”符玄的嘴角仿佛开了一朵粉色的花，眼里满是窃喜。lpUBP
少女脸上绽放的光彩刺痛了昕明的眼睛，他这才明白原来刚刚的一切都是符玄的还击。lpUBP
就像符玄无条件相信昕明会带她去一些特别的地方，结果是跑到另一张木椅上听相声；昕明也无条件相信符玄的生气真心实意，而紧张地焦头烂额。lpUBP
“演的太真啦......”昕明笑着叹了口气，没有一丝一毫的扭捏，反而心情更愉快了些。lpUBP
“既然这样，我们就扯平咯？”符玄背着手，偏头看他。lpUBP
“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我已经很满意了。”昕明耸耸肩。lpUBP
“喝，必须喝。”昕明露出纯粹的笑。lpUBP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