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各处都传来撕裂般的痛楚，尤其是连续遭到重击的腰腹......但此刻，这些都不是重点。f18b6
什么也看不见......并且，因为在刚才的战斗中多次被姬照击中耳朵，现在他连声音都听不太清。f18b6
非常显而易见的事，仅剩下的重点在于，他能在死前做些什么，比如说......带走姬照。f18b6
耳边是剧烈的嗡鸣声，在这无穷的杂音中，刘威尽可能地捕捉着来自姬照的动静。f18b6
“开门......你们有锋利点的刀吗？我要砍下他的脑袋，带到城墙那边去激励军队......”f18b6
至少不能让黑骑贼在攻破这座城前意识到‘刘威死了’这件事。f18b6
不论如何，黑骑贼的战力是要胜过安春这帮守兵的，这是双方的共识，只要刘威这个精神支柱没有倒下，黑骑贼就能硬憋着那股气发挥出充足的战斗力，安春守兵也会畏首畏尾，但如果说，姬照提着刘威的脑袋到了城墙那边......攻城就会失败，黑骑贼一下子就会散掉。f18b6
【“我不能死......”】f18b61
刘威挣扎着起了身，跌跌撞撞往远方跑去，圣武公唐成待他不薄，他纵然是死，也要拿下安春！f18b6
只要安春城破，他就算死了也没关系，纵使是留下一个烂摊子，也总好过拿不下安春！f18b6
姬照的声音传来，忽远忽近，忽大忽小，声音中透着一股虚弱，但落在刘威耳中，简直就是魔鬼的低语。f18b6
“知道吗，刘威，你让我想起那个刚被我杀掉的......你们两个很像。”f18b6
姬照平静地跟在刘威后边，看着他因为瞎掉撞在墙壁上，所以不得不右手扶着墙壁，一撅一拐地向前逃跑。f18b62
“他死的时候很痛苦，但是，为了不妨碍你，硬是忍住了，一直到死，你也一样，我知道你为什么逃跑.......”f18b6
姬照的声音不紧不慢，像是在跟人唠家常一样，刘威的耳朵痛得更厉害了，里面也渗出鲜血来，让他感觉姬照的声音像是从四面八方响起......他已经不知道该往哪里走了，只是被心中的执念驱动着，依然在艰难地挪动脚步。f18b6
“是不想被黑骑贼看见你这模样吧......但是，安春被攻破或者不被攻破，对你一个死人而言又有什么关系呢？”姬照说，“停下脚步吧，刘威，转过头来，捕捉我的声音，试图杀死我，以宣泄你心头之恨，这才是你该做的事情，不是吗，这是我给你的忠告......不要忘记，你是为了什么才用掉那最后的内息，选择踏入这无底深渊的。”f18b6
是的，刘威压根没有转身和姬照拼命的意思，他拼命挪动脚步，想要找个远一点的地方......远一点，再远一点！f18b63
“你知道吗，刘威......人是很奇怪的生物。”姬照像是打开了话匣子，那低沉到不似少年人的嗓音响起，“在要做出非常重大的选择时，许多人因为无法承受那种压力，会通过自残自虐式的抉择，假装自己付出了许多，好像这就是正确的。他们相信这个世界维持着某种特殊的平衡，自己付出了更多，那么在某个层面就会得到更多，但实际上并不是这样，付出和收获并不是平等的......”f18b615
刘威忽然被什么东西给绊倒了，他扑倒在地，脚裸处传来粘稠的液体感......是血。f18b6
一种难以形容的巨大恐慌忽然笼罩了刘威......为什么，这地方会有一具尸体？f18b6
他挣扎着往那具尸体的角度摸了过去......入手却是一个形状有些熟悉的脑袋，往下摸去，喉咙处被人割开了。f18b6
但是，梁平分明是死在距离城墙不远的地方，而他和姬照早已打出去很远一段距离了.......应该是这样才对。f18b6
姬照那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了，像是从四面八方传来，带来风的低鸣。f18b6
刘威再次集中精神，尝试从无尽的杂音中捕捉到有效的信息......或许是他的体魄实在强健，遭到姬照重击的耳朵渐渐恢复过来了，所以，他听见了。f18b6
这些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了......发生在南城门的攻城战，正是由这些声音构成的。f18b6
都不是，是因为战斗的双方都把注意力放在了另一个地方，这听起来很离谱，生死之间，居然有什么事能把交战双方的注意力都移开来？f18b6
是的，的确有这么一个人能做到，刘威也清楚，这个人就是他自己，这场微型战役中的绝对核心。f18b6
刘威陡然意识到了一切，他缓缓跪倒在地，抱着梁平的脑袋，那两个空空的眼窝中又淌出血来。f18b63
姬照缓缓靠近，他的步伐缓慢，却带着一股使人窒息的压力。f18b6
“你本来是有机会的，如果和我血战到底，胜负犹未可知，但你做出了错误的选择。我一开始就提醒过你，刘威，别为自己的选择后悔，这是你唯一的胜算，但你还是后悔了，被这虚假的责任捆绑，做出了并不属于自己本心的选择......人总是盲目付出，好像这就能抹平一切，但是，这是最懦弱的行为，看似承担一切，实则是放弃了决定命运的机会，把一切都交给了别人。”f18b68
他举起刀，银白色的月光照耀在刀身上，倒映出少年沾着鲜血的平静脸庞。f18b6
南城门内外，数百黑骑贼与安春守兵，此时齐齐失声，场中安静的落针可闻！f18b6
“背叛了自己的人，最终也将被自己背叛......至于是怎么个背叛法，想来你也已经很清楚了。”f18b6
刀身划过，血花绽放，其人冰冷决绝的声音在南城门久久回荡，像是在为刘威的人生盖棺定论。f18b6
“你，跑反了。”f18b616
（第二卷，穷性命挣出路一条，完）f18b6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