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这样就足够了

　　女孩的嘴唇微冷，像是吹了太久的寒风。但她的身体很炽热，呼吸带着飘忽的酒香，铺天盖地的将昕明笼罩，同时袭来的还有这个女孩数十年的记忆。kXnDO

　　他们一起在棋牌馆无聊地等待着牌友，青雀捏着麻将在桌上旋转，很自然地往他身边靠了一些；灯火通明的夜晚，加班加点处理业务的青雀懊恼地向昕明发着牢骚，他一笑，青雀就将纸团子砸了过来。kXnDO

　　这些平淡的日子，构成了两个人相处的这些年。kXnDO

　　青雀或许是有些贪心了，想将他留在初次相遇的时候。kXnDO

　　喝酒，还是喝个半醉的好，喝太多就陷进去了；喜欢，还是喜欢一半的好，喜欢太深心就碎了。kXnDO

　　这是一份没有结局的爱，但她仍要出演其中。kXnDO

　　“如果眼前有个必输之局，我在牌桌上的「选择」就没有任何意义吗？”kXnDO

　　“就算为了输的体面一些，我也会继续挣扎。”kXnDO

　　女孩原来一直都没有变过。kXnDO

　　这一吻很长，却又很短，青雀本就不是什么体育健将，肺活量不多，在两唇相离时，她喘着气，脸上又染起一抹来自缺氧的嫣红，给女孩满脸泪珠的面上增添了几分娇媚。kXnDO2

　　她眼神迷离，贪婪地感受着对方的气息，想更进一步时，却被昕明轻轻推开了。kXnDO

　　“你醉了。”昕明拭去青雀脸上的泪珠。kXnDO

　　青雀想说自己没醉，她从来没有这么清醒过；青雀想说我真的很喜欢你，比任何人都要喜欢你，我想告诉所有人我不自量力地喜欢了一个叫昕明的人，他比任何人都好。kXnDO

　　但看到昕明那有些可悲的目光时，青雀什么都没说。kXnDO

　　《爱你就像爱生命》中写过一句很心酸的话：我真不知道怎么才能和你亲近起来，你好像是一个可望不可及的目标，我琢磨不透，追也追不上，就坐下哭了起来。kXnDO

　　有人说暗恋这种事就好像下了一场暴雨，我故意站在你门外几度想要敲你的门，问你是否可以暂时借避，可我又不敢，只好一直站在雨里傻傻的等待你主动打开房门。你并不知道我一秒都未曾拥有过你，却仿佛已经在心里失去了你千万次。kXnDO

　　“青雀，你知道吗，余生或许只有十年，五年，甚至一年不到的时间，很可笑吧。”昕明的声音像清澈的水，“该说长呢还是短呢......要是能早点死去也挺好，我时常会这么想。”kXnDO

　　“但是，怎么说呢......在那样无所事事的日子里，你突然出现拉我去学习麻将，我很感谢你，那样的日子很快乐，一点也不孤单。”昕明说，“你和符玄，填补了我的生命。”kXnDO

　　“有时候我在想啊，好想就这样一直待下去，待在太卜办公室听我们的太卜大人装模作样的讲话，和你一起多打两次麻将，多度过一些繁忙的夜晚。想再多看一眼，就再看一眼。”昕明说。kXnDO1

　　“那......为什么不留下来呢，我们一直在一起不好吗？”青雀抹着眼泪，清酒的后劲太大了，她的声音糯糯的，听上去像是嘤咛。kXnDO

　　“我对你，究竟是怎么样的存在呢？”kXnDO

　　“我不清楚。”昕明说。kXnDO

　　“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青雀说，“我只是喜欢你而已......”kXnDO

　　“青雀，我其实不是你想象的那种人。”昕明说，“那种无所不能的将军啊，潇洒的剑客啊。我甚至不知道自己算不算一个沉稳的家伙。以前我在害怕，后来我也在害怕，哪怕是现在，我也只是假装自己不害怕罢了。”kXnDO

　　“你在害怕什么呢，昕明......”青雀自己都没发现，她已经不想在喊什么上将了，那样仿佛他们之间还存在着一道看不见的屏障。kXnDO

　　“我怕继续和你们在一起，我会开始害怕死亡。”kXnDO

　　想继续活下去。kXnDO

　　还想，多看一看这个世界。kXnDO

　　还想，多感受一些，无论是冷还是热，至少这样还算活着。kXnDO

　　还想，继续和朋友们喜怒哀乐。kXnDO

　　哪怕是这样无所事事的生活，也充满着感激。kXnDO

　　“哈啊......”昕明长叹一声，无可奈何地笑了笑，“真该在那天拒绝你的，这样还怎么让我去死啊？”kXnDO

　　青雀没有传来回应，她不知何时已经趴在桌上不省人事，哭花的脸上仍然皱着眉头，好像在睡梦中，也依然在面对着什么不开心的事。kXnDO

　　昕明沉默了一会儿，轻轻将青雀的眉头抚平，抱起她放在自己的床上。kXnDO

　　“多睡会儿吧，就把这一切当作是一个梦。”昕明喃喃着，“等天光大亮，梦醒时分，每个人还是要继续前进。你还是那个喜欢摸鱼的麻雀，日子并没有什么不同。”kXnDO

　　我得做好死亡的准备了。kXnDO

　　看着青雀的睡颜，昕明悠悠地想。kXnDO

　　他准备站起身，衣角却被牢牢地抓住了，这让他迟疑在床边。kXnDO

　　昕明缓缓转过头，青雀的确睡着了，她的呼吸平缓而悠长，但她的手死死的抓住他的衣服，几乎要将衣服抓出一个窟窿。kXnDO

　　他说不出话来，脸色变得有些苍白。kXnDO

　　女孩在做什么梦呢，哪怕是在梦境里也经历着一场离别，所以才这么的不舍？kXnDO

　　他们就维持着这个动作，不知过去多久。昕明想起他们曾经一起偷摸出去玩的时候，青雀告诉昕明长乐天开了一家帝恒琼玉馆，昕明说帝恒琼玉是什么，青雀说就是麻将的官方名称，这样叫着好听一点。kXnDO

　　结果没想到他们才刚出门，就被符玄逮住了，也不知道青雀哪来的胆子，竟然那么直接地就拉着昕明往另一侧一溜烟的跑出去，小疯子拉着大疯子。kXnDO

　　昕明当时还问过她说是不是没有其他人陪你这样啊，然后她回答说是啊，跟着你一起就有种莫名的底气，上将的身份真好用，你可得多保着我。kXnDO

　　长乐天真是大的没边，他们最后也没有找到那家帝恒琼玉馆，就这样百无聊赖的逛街。走累了就随便找个地方靠着，靠在城市的阴影里。当然，仙舟发达至今早已化为一座不夜之城，也没有多少阴影可靠。kXnDO1

　　怎么会这样呢，为什么他会多活这么久呢？kXnDO

　　他早就该死了。kXnDO

　　面对女孩的心意，他会慌张、会喜悦、会焦虑，但唯独不会讨厌。kXnDO

　　也不知过了多久，青雀缓缓松开了手，松开了昕明。kXnDO

　　我，没有做错吧。kXnDO

　　这样就好了对吧。kXnDO

　　我的人生已经足够幸福了，甚至获得了太多本不该属于我的幸福。kXnDO

　　“明明早就做好决定了啊。”昕明怅然若失。kXnDO

　　“能和你们相遇，被你们爱着，让我感觉自己真实存在于这个世界上......”昕明将酒杯端起，往地上缓缓倒去，温热的酒水四溢滴落在地面，在寒风中逐渐转冷。kXnDO

　　“这样就足够了。”kXnDO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