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慢点走（4/5） 1

　　微凉晨光中，卡莲笑得很甜，可这甜终究是没能盖住她那副想哭的样子。3tbaO

　　“你回来看我们了啊。”3tbaO

　　“嗯，我已经先去看过奥托了，他是我的骄傲不用我再多余操心什么，所以剩下的时间都归咱们俩？”说着，陆眠靠坐在卡莲的身边。3tbaO

　　并肩的两人同时侧目望向彼此。3tbaO

　　四目相对，一时无言。3tbaO

　　【卡莲在找你的过去，而你也在找她的过去。】3tbaO

　　小半晌后，卡莲不再看向陆眠，而是微微偏过脑袋将头枕在对方肩膀上。3tbaO

　　她曾无数次枕靠过这对她而言很是宽厚的肩膀。3tbaO

　　但眼下这肩膀再不似往日那般厚实，反倒软绵绵的，令人担心其下一秒就会散开。3tbaO

　　【再怎么竭尽全力，你也只能做到这个地步了。】3tbaO

　　【现在的你，已经连“老”都谈不上了。】3tbaO

　　【你没用啦。】3tbaO3

　　【你现在仅剩的存在连捏出颗糖果都很费劲。】3tbaO

　　【可卡莲仍旧枕着你的肩膀，似乎一点也不担心你会突然消散令她倾倒。】3tbaO

　　“奥托是你的骄傲啊，”卡莲轻笑着，皱起琼鼻抽了抽气，终是问出了早在太虚之上就想问的问题，“那我呢，我对你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呢？”3tbaO

　　是一个从未长大过的任性孩子？3tbaO

　　仅仅是一个值得照顾的理想主义者？3tbaO

　　还是，还是一个顺带被爱着的边角料？3tbaO

　　卡莲认为自己已然备齐了接下答案的勇气。3tbaO

　　“奥托是我的骄傲，是终将飞过高墙而征服蓝天的那一架飞机；3tbaO

　　“而你，卡莲，你是一颗糖，是我内心中最柔软的那一处地方。”3tbaO2

　　如是说着，陆眠却并没有像往常那般揉揉卡莲的头，或是理一理卡莲的头发。3tbaO

　　他仅仅只是维持着自己脸上的笑容，迫使自己的眉眼愈发温柔。3tbaO

　　可光是这样杀伤力就已经够大的了啊。3tbaO

　　卡莲最终还是没能忍住，她避开视线，不敢再与陆眠有任何哪怕一丝的对视：3tbaO

　　“真是的...说这种话也太犯规了啊......”3tbaO

　　回应她的，只有男人应是十数年都没有发出过一次的坏笑，“嘿嘿，我老大坏蛋了，遇见我算你和奥托倒霉，还记得我当初是怎么骗你的么？”3tbaO

　　听陆眠这么说，卡莲下意识陷入沉思。3tbaO

　　任她把脑袋想破了也没想到十数年间陆眠有对她和奥托说过一句谎话。3tbaO

　　下一秒，一颗糖果被捧于掌心递到她眼前。3tbaO

　　“是谁家傻姑娘连‘吃了糖一切都会好起来’这种话都会相信啊？”陆眠的眸光止不住地黯淡。3tbaO

　　他很能忍，遮掩得也很好，再加上掌心间那一颗对两人来说都意义非凡的糖果。3tbaO

　　自家姑娘并没有发现他现在的状况。3tbaO

　　卡莲静静看着眼前这一颗十数年前被自己亲手送出而今又被“递还给自己”的糖果，轻抿了抿唇。3tbaO

　　却是毫不客气地将那糖果接下，剥开糖纸含入口中，含糊不清道：3tbaO

　　“是啊，都怪你这个大骗子，黑死病爆发那会我吃了好多好多糖，牙都吃坏了一切也没变好。”3tbaO

　　“啊？真的假的？”陆眠承认，他是真惊讶了。3tbaO

　　“嘻嘻，骗你的，其实是那会累麻了，每天都要靠糖水吊着。对了，我还没跟你说我都干了些什么呢......”3tbaO

　　卡莲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地给陆眠讲起了在他离开后她做的那些事。3tbaO

　　可讲着讲着，她却又突然发现自己好像也没有做很多事情。3tbaO

　　人民还没有真正幸福起来。3tbaO

　　崩坏还没有得到有效控制。3tbaO

　　就连爸爸那边也没处理好。3tbaO

　　她只是，下意识地把时光拉长了，长到她不敢置信现在距离陆眠...也仅仅只过了十数天而已。3tbaO

　　陆眠听完了卡莲这短暂而虎头蛇尾的讲述，却没给出任何评判，“很辛苦吧？”3tbaO1

　　平平淡淡一句话，莫名让本以为自己已经成长了的圣女想要流泪。3tbaO

　　“这是咱们共同的理想，再辛苦也不算辛苦。”卡莲细细感受着口中的每一处甜味，颤声道。3tbaO

　　陆眠看着她，眯了眯眼道：3tbaO

　　“我没法再给你提供什么实质帮助，也没资格再给你讲些什么大道理了，我这里只有一些毫无意义的唠叨，你要听么？”3tbaO

　　圣女不作答，她那两汪清泉似的湛蓝眸子早已替她无声应答。3tbaO

　　陆眠看着卡莲的眼睛，脸上笑容退去，终是敢彻底流露出疲惫，声音轻飘飘，却又无比真切：3tbaO

　　“卡莲，你正在成长为一个伟大的领袖，假以时日，你终将实现你的理想、贯彻你的正义。向前走，别怕。3tbaO3

　　“但在那之前，一定要好好休息，好些人八个小时还普遍感觉不够睡呢，多休息一会也没什么的。世界不会因为几个小时的时差就毁灭，但身体却会因为充足的休息而变得更加健康。3tbaO

　　“还有，别挑食，别老是嗯造那个草莓蛋糕，也给奥托吃点吧，他都瘦得营养不良了快......”3tbaO1

　　陆眠的话还没说完，他的身体就开始闪烁起来。3tbaO

　　原本因陆眠话语微微避开眸光的卡莲回眸望来，竟已是眼眶泛红，泪水氤氲其中。3tbaO

　　她伸出手想要抓住陆眠的手。3tbaO

　　什么都没抓到。3tbaO

　　陆眠就这么在她眼中散作光点。3tbaO

　　卡莲凝望着眼前模糊的世界，再找不出陆眠存在过的痕迹。3tbaO

　　直到这时，她才终于控制不住自己颤抖的肩膀，哑着声哭了出来。3tbaO

　　现在的她连什么有组织的话都说不出来，只一遍又一遍地颤声重复着陆眠的名字：3tbaO

　　“眠...眠......”3tbaO

　　本以为再无法得到回应。3tbaO

　　然而下一秒，无力维持的光点挣扎着凝聚了一些，轻抚着她的脸庞，为她抹着眼泪。3tbaO

　　连触碰现实都很难做到的光点，又怎么能擦去不断而下的眼泪呢？3tbaO

　　光点也发现了这一点，无奈地停下了动作。3tbaO

　　随之，一句破碎而无力的话语轻飘飘落下：3tbaO2

　　“慢点走...别委屈了自己......”3tbaO3

　　闻声，氤氲在卡莲眼中的泪水再入决堤，簌簌而下。3tbaO

　　也就是在这泪染娇颜的情况下，她强扯起嘴角露出了一个能与天光相抗的完美笑容。3tbaO

　　一如多年前翻墙时那般。3tbaO

　　同时她也给出了自己的承诺，“我会的。”3tbaO

　　并非“圣女”的承诺，也并非“卡莲·卡斯兰娜”的承诺，而仅仅是一个孩子对自己至亲长辈的承诺，此生唯一的承诺。3tbaO

　　随着话音落下，那光点像是终于安心一般散去。3tbaO

　　【你死了。】3tbaO17

　　一时风起。3tbaO

　　风儿轻轻吹，将两行清泪吹断了线，坠在地上。3tbaO

　　嘀嗒嘀嗒——3tbaO

　　嘀嗒嘀嗒。3tba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