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博士的真面目
褐虔诚地匍匐在雕像面前，无面之神的视线仿佛温柔地拂在褐的身上，让它感受到了一阵阵温暖，一旁的火焰熊熊的燃烧着，驱散了周围的寒冷。3tJvB
祈祷着、祈求着、乞求着，褐渴望神将目光长久地投放在自己身上，正当它享受着和神相处的过程时，它却惊恐的发现：神的目光轻轻越过它，看向了洞穴里不断描绘着神的事迹的橘。3tJvB
褐看到了神的降临，神看到了橘的祭品，在那耀眼的辉光下的壁画，多么夺目，以至于神连一丝慈爱的目光都不愿意留在自己身上，神的目光将只会停留在橘身上，自己最后的慰藉也被橘夺走。3tJvB
褐看到了神在橘面前，给予橘以无上的夸奖，完美的祭品使得神非常满意，祂毫不吝啬地用自己能想象到的所有美好词汇去表扬橘，而自己得不到任何一句评价，哪怕是一声轻微的叹息。3tJvB
褐看到神聆听了橘的每一句话语，每一声呢喃，橘的一切声响都能传入神的心中，尽管神的内心无限宽广，可是却容纳不下另一只卑微的菲林那虔诚的祈祷，自己那坚持不懈的祈祷声只能化作这片大地的呢喃，传达不到神的耳中。3tJvB
它被自己困住了，因为它所祈祷的对象，只是一座普普通通的花岗岩雕像，一座不会看、不会说、也不会听的雕像，雕像唯一能做的就是静静地存在着。3tJvB
褐麻木地抬起头，绝望地想到：‘只要橘还活着，您就不会注意到卑微的我吗？’3tJvB
它所渴望的并不比橘多，它只希望神能够将目光放在自己身上，只希望神能够温柔地抚摸自己的头，只希望神能够夸奖它几句，但是这一切都比最美好的梦境还要遥远。3tJvB
褐再一次低下头，狂热地祈祷着，乞求着神将目光投放到自己身上，哪怕这注定是徒劳。3tJvB
从浮空车上下来的杨一眼就看到了正匍匐在雕像面前的褐，这片花岗岩平地上多出了几个火堆，将雕像围在中间。3tJvB
看上去像是一个简陋的祭坛，祭祀对象正是自己的无面雕像。3tJvB
其他的菲林们都在洞穴中猫着，不愿意出来面对冬季的寒冷，只有一只菲林坚持不懈地每天都向雕像祈祷。3tJvB
它所祈祷的并不是食物或者更多，它本就是“死而复生者”，它只渴望能够和神接触，只渴望神能够抚慰它的内心。3tJvB
杨想了想，最终还是想起了它的名字，毕竟整个菲林部落有名字就俩，他说道：“我记得好像叫‘褐’，和它的发色挺像的。”3tJvB
凯尔希点点头，朝着洞穴走去，时隔这么长的一段时间，它终于能够看到自己的朋友了，它迫不及待地想要去和橘分享自己的经历，倾诉自己的内心。3tJvB
‘橘肯定和以前一样，哪怕听不懂也会像模像样的点头称赞。’3tJvB
一想到橘那傻乎乎的模样，凯尔希就忍不住露出了一丝微笑。3tJvB
但是长久地寂静，使得绝望侵蚀了褐的内心，它是多么嫉妒橘，仅仅是某一天不在部落，就得到了神的恩赐，可是橘明明什么都没做，它完全不像自己那样拥有对神虔诚的心。3tJvB
就在褐在无尽的嫉妒和痛苦折磨中挣扎时，一双温暖的手轻轻抚摸着它的耳朵，一同传入耳中的还有那温柔的话语。3tJvB
杨轻轻揉搓着褐的耳朵，就像抚摸一只流浪的大狸花一样，生活的艰辛在它的身上留下了许多痕迹，但这并不能改变它的本质。3tJvB
灵能拂过它的身体，将身上的污浊痕迹清理干净，杨轻轻颔首。3tJvB
它就像其他菲林一样，只是被擅自诞生于世，又被擅自遗弃在此地的猫猫而已。3tJvB
看着褐的身影，杨忍不住又想起首席科学家阁下当时手中的黏土。3tJvB
在不影响工作的情况下，杨就是非常简单的爱着菲林们，因为那是他的造物。3tJvB
因此杨平等地爱着每一只菲林，不管它是谁，不管它看上去怎么样，他就像人类爱猫猫一样爱菲林。3tJvB
褐恍惚地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神温柔的笑脸，感受到的是神抚摸自己耳朵的舒适触感，它不禁呢喃道：“我的祈祷，终于传递给神了吗？”3tJvB
杨顿了顿，实际上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确实听到了褐的心声。3tJvB
灵能早已悄无声息地侵入它的内心，它的所思所想都被杨知道得一清二楚。3tJvB
抛开那些所谓的嫉妒和不甘，褐只是一只想要被摸摸的菲林罢了。3tJvB
更何况，作为观测样本，褐实在是非常优秀，它所展现出的各种特质，让杨收集了许多宝贵的数据。3tJvB
“死而复生”后所展现的狂热信仰，似乎能应证部分人类过去的宗教因素。3tJvB
褐就这样享受着杨的抚摸，头一次发出了舒适的呼噜声，这只狸花菲林还不断地主动蹭杨的手，似乎想要将自己的脑袋揉进杨温暖的手心中。3tJvB
它太渴望这一切了，以至于发出了喵喵喵的呢喃，仿佛真的变成了一只狸花猫，尽情蜷缩在主人身边，不断地撒着娇。3tJvB
既然凯尔希有事找自己，那么自己也不能沉迷于撸野外的猫猫了。3tJvB
褐失落地起身，望着杨的背影，止不住地想到：‘又是橘……又是她。’3tJvB
‘难道就连神对于自己仅剩的这点怜悯，橘也要抢走吗！’3tJvB
原本已经销声匿迹的嫉妒，顿时化身燎原的烈火，使得褐支离破碎的理智熊熊燃烧。3tJvB
当杨走进洞穴，首先所看到的，便是闪烁着迷人色彩的那面壁画，庞大而宏伟，上面讲述了一个故事，方舟上的神和神使的故事。3tJvB
这不是旧石器时代的壁画水平，也远远超过了菲林们如今那简陋的绘画水准。3tJvB
这面壁画，仿佛是将内心中的画面映在了现实中，刻在了石壁上一样。3tJv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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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将目光转移向了躺在凯尔希怀中的橘，强烈而紊乱的灵能反应从橘身上不断涌现，伴随着它体表的结晶而不断发光。3tJvB
橘已经意识模糊了，但是它还在下意识地不断将内心的画面刻在石壁上，随着它不断使用自己那粗糙的灵能，体表的不明结晶还在疯长，几乎遍布它的全身。3tJvB
凯尔希模模糊糊地意识到是橘在刻画着这一切，而随着壁画的逐渐完善，它的呼吸也逐渐微弱，凯尔希不禁焦急地朝着橘喊道：“别画了，你的身体已经……”3tJvB
由稀有水晶、泽珞和贝塞里安石所组成的结晶给它提供了强大的原生灵能，但是随着橘不断使用自己的灵能，环境中的元素粉尘不断被它所吸引，外在表现便是不断挤占身体血肉的结晶。3tJvB
而结晶的疯狂增长，则进一步强化了橘的灵能，橘再一次使用被强化的灵能，化作更强劲的灵能漩涡吸引着周围的元素粉尘……3tJvB
当橘最接近死亡的时刻，便是它所最强大的时刻，随后不受控制的结晶便会化作一枚炸弹，轰然炸开。3tJvB
杨不禁感慨着宪政国学界同僚的大胆创新，原来在创造泰拉种族时被要求加入的混合元素的用处在这里，它提供给了行走在基因飞升道路上的宪政国一个拥有灵能的可能。3tJvB1
壁画上的故事即将讲述到最后，那是一只菲林躺在神使怀中的画面。3tJvB
而神，则在画面之外，惊叹于画面中的一切。3tJvB1
橘看着抱着自己的凯尔希，强行露出了一丝微笑，断断续续地说道：“这……不是祭品，而是我送给你的礼物。”3tJvB
凯尔希将橘迅速放置在地面上，准备起身跑到浮空车上拿出基因医药箱，不管怎么样，一针下去橘暂时就不会出事了。3tJvB
但是当凯尔希准备迈开脚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动弹不得，它惊讶地扭头看向杨。3tJvB
灵能化作无形的阻塞，使得它无法行动，而灵能的来源则是杨。3tJvB
凯尔希焦急地说着：“您在做什么？橘就快死了，我得救她！”3tJvB
杨疑惑地看着凯尔希，脸上露出了从未有过的淡然神色，他平静地说道：“你不记得了吗？这方面的数据我们已经收集过了，现在正在收集新数据啊。”3tJvB1
凯尔希茫然地看了过来，无助地呢喃道：“收集过了……”3tJvB
杨理所当然的说着：“褐一次，橘一次。此部落具有代表性的两只菲林，关于它们的救治数据我们都已经收集过了，也正好雌雄性别齐全了。”3tJvB
“我们的主动观测，现在正在收集有关泰拉计划的重要数据啊。”3tJvB
杨指向橘体表的结晶，对凯尔希解释道：“你看，橘体表的结晶其实是高浓度的稀有水晶、泽珞和贝塞里安石的混合物，是泰拉III最重要的特产。”3tJvB3
“观测收集橘从出现这种症状开始，到最后死亡的过程，就是我们现在正在做的事情。”3tJvB
杨笑着对凯尔希说着：“这种混合元素尚未被命名，不过因为泰拉计划的起源正是因为它，所以我打算将其命名为——”3tJvB
凯尔希仿佛看见了一个自己从未见过的博士，他怎能如此淡然地笑着说出这些话？橘就要死了，他却阻止自己去拯救她。3tJvB
凯尔希缓缓地，慢慢地低下头，朝着杨乞求道：“求求您，救救她，救救她吧……”3tJvB
他严肃地看向凯尔希，用着一种坚定的语气说道：“凯尔希，牢记我们的工作，我们不是来泰拉III当救世主的。”3tJvB3
“我既不是‘神’，你也不是‘神使’，我是泰拉III观测站的研究员，而你是我的助手。”3tJvB
“平日里只要是你的要求，我都尽量满足了你，但那是因为这并不会影响我们的工作。”3tJvB
“你难道忘记了吗？最开始是你请求我去拯救褐，我同意了。”3tJvB
“后来橘从树上摔下，你下意识地想要让我去救它，我也照做了。”3tJvB
过去的回旋镖一道又一道地打在凯尔希身上，让它感受到了万分的折磨。3tJvB
尽管不清楚最开始的原因，但是毫无疑问，想要给自己送一份礼物的念头使得橘不断压榨着自己的身体，从而加速了死亡的到来。3tJvB
而真正使得凯尔希崩溃的，还是杨最后的质问。3tJvB2
“你的要求我都满足了，而当我希望你不要做什么的时候，你却质疑我？凯尔希，我到底做了什么，让你如此的不尊重我？”3tJvB
原本是自己安全感的来源，本来应该对自己温柔以待的博士，却又因为自己贪婪的行为，质问着自己。3tJvB
他身上穿着的白大褂，就像冰冷的实验室中的那些人一样。3tJvB
凯尔希沉默着低下了头，世界天旋地转，而它茫然地跟着旋转，随后晕头转向，重重地摔在地上。3tJvB
杨面无表情地宣读着：“同时完成本周期的社会研究报告，终止在泰拉地表的活动。”3tJvB
随后，他却又小心翼翼地将呆滞的凯尔希抱在怀中，走向了浮空车。3tJvB
在他的身后，是重新化作岩泥的雕像及其地面，它们朝着凯尔希临时的住所飞去，将里面所存在的一切都回归原样，化作坚硬的岩壁。3tJvB
雕像内部藏着的由褐手工制成的小小雕像，从半空中重重地摔地上，在褐面前摔得粉碎。3tJvB
橘的身体并没有爆炸，而是在杨的灵能引导下，化作了一顶精致的冠冕，正面那两颗亮紫色的宝石，仿佛是橘的双眼，也蕴含着灵能力场的核心。3tJvB1
褐看也不看一眼自己被摔坏的雕像，而是将冠冕捡起，下意识地戴在了头上，随即它的双眼闪烁着惊喜的色彩。3tJvB
它对着菲林们宣布：“神眷者橘的贪婪最终招致了毁灭的结局，神将其化为冠冕赐予了我。”3tJvB
“而我也因此得到了神的权能，成为了新的神眷者，神眷者褐！”3tJvB1
这个小小的旧石器时代的菲林部落顿时传来欢呼声，丝毫没有为逝者伤感。3tJvB
本来早就应该接触死亡的菲林们，真正经历的第一次死亡所带来的竟然是欢声笑语，真是令人啼笑皆非。3tJvB
怀中抱着尚未回过神的凯尔希，杨轻轻抚摸着它的脸，感受着滑腻的手感，看着它呆滞的眼神，却没有看向它的内心。3tJvB3
‘凯尔希的反应……实在是宝贵的数据，能让我的社会研究报告增色不少。’3tJvB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