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越下越大，不时还传来阵阵雷声。眼瞅着时间快到午夜，昕明便将白露送了回去。kXuDi
白露没有大吵大闹，乖巧地跟在昕明身后，只是到了分别前，突然扑到昕明身上，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kXuDi
“我很听话，所以你以后也会再来找我玩吧？”白露瞪着大眼睛，一边看着昕明，一边扯着昕明的衣角。kXuDi
她的眼睛是青蓝色的，像是天空，世上也只有那样的颜色才代表着自由。kXuDi
原本的惆怅与彷徨都淡去了，昕明站在飘满大雪和药香味的风中，眼睛里只剩下那头淡蓝色的长发与那双青蓝色的眼睛。kXuDi
“好久不见。”他不由得想说这句话，即便知道眼前的的这个孩子已经不是那个潇洒的家伙，可那双眼睛的神采却如此相似，就像青鸟飞翔在澄澈的湖面上。kXuDi
可他最后只是伸手成爪，按着白露脑袋上，把白露的脑袋挠成了一个鸡窝，然后蹲下来露出了笑容。虽然那笑容又稀薄又苦涩，就像雪地里的枯花，但出现在他那张苍白的脸上，竟有种温柔的淡然。kXuDi
“骗骗我也好啊，哥哥。”白露苦着个脸，“只要你说会来找我玩，我就会信的。”kXuDi
白露忽然想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他们已经很久没有一起说过话，昕明是要在最后跟她聊聊，他也不想许下没有结果的承诺，毕竟他一直都是一个很固执的家伙，做不到的事就是做不到，不会打肿脸充胖子......kXuDi
好吧，原来一直都是皇上不急太监急的故事，昕明自己都已经接受了这样的结局，只有她还想着能不能改变一下。白露从悲观的情绪中解脱出来，旋即有些愤愤然。kXuDi
“整天苦着个脸干什么，多笑一笑运气才不会差，小心以后长成一张苦瓜脸。”昕明说，“等你什么时候到我肩膀那么高，我或许就回来了。”kXuDi
昕明拍了拍白露的背，驱赶似的将她送过持明族的大门，摆了摆手，转过身离开了。kXuDi
白露想到或许以后再也不会有这样的哥哥让她任性，也不会有人再陪她胡闹了......她意识到这个严重的问题，想去追昕明，却发现以自己这两条小短腿怕是连影子都抓不住。kXuDi1
昕明转身走进长长的步道中，持明族门前转角就是这条步道，地上铺着麻灰色大理石，两侧都是关着的木质门窗，门窗后面亮着微弱的灯，灯光把门格影子投射在地上。不知什么地方飘来一股鱼类的腥味，让人直皱眉。kXuDi
这条步道给人一种走在深山老林的感觉，很符合持明族隐居仙舟中的气质，每扇门窗都沉淀着一股水洗的木质香，大理石地板因为长年累月的冲刷而明亮如镜，一尘不染。kXuDi
一道槅门被拉开了，原来那股鱼腥味是从这里传来的，一个身着蓝黑色长袍的持明老者恭敬地向昕明鞠了一躬，随后摊手向着屋内，示意昕明进来一论，然后转身先走进屋内。kXuDi
屋内没什么家具，只有两张椅子和一张木质长桌，昕明在桌边坐下，环顾四周。相比那持明老者身上若有若无的臭味，这屋子里自带的那股檀香味倒是格外舒适，墙上挂着几幅画像，大概是过往龙尊的面目，昕明很快就在其中发现了上一届饮月君的画像。kXuDi
他虽然不怎么了解持明族的那些弯弯道道，但从这几幅画像能看出，持明内部对龙尊的尊敬至少在表面上还是很足的。kXuDi
除了这几幅画像，屋内就没什么装饰品了，甚至连持明族家里常见的茶具都找不到。kXuDi
昕明驼着背默默的坐着，想想白露是不是整天就坐在这样的屋子里天天捣药，分辨春夏秋冬的方式也是靠着手里的药材来决定。时节不居，岁月如流，像木头人一样日复一日地坐在窗边，呆呆地看着窗外。kXuDi
持明老者从里屋走了出来，他煞有介事地又再度向昕明鞠上一躬，才入座在昕明对面。kXuDi
“上将，既然您来到了这里，那说明您的事已经办完了吧？”老者摸着下巴的山羊须，眯着眼睛问。kXuDi
他的语气倒没像他的动作一样这么尊敬，反而带着一些不屑。kXuDi
“嗯，办完了。肯最后留给我这点时间，我该感谢你们才是。”昕明微微颔首，“龙师想要什么，你我都心知肚明，进入正题吧。”kXuDi
“您能理解自然是最好的。”老者眉头一皱，对昕明带刺的话感到不太舒服，但他也不敢多说什么，毕竟龙师想要的东西还没拿到。kXuDi
“所以......您说您拥有化龙妙法......是真的吗？”老者的气息在吐出那四个字的时候变得有些紊乱，“如果是真的，不管付出多少代价我们都愿意支付。”kXuDi
“事关持明一族的兴衰去向，你们自然会这么在意它。丹枫如此，龙师们如此，培养白露的丹鼎司，亦不外如是。”kXuDi
昕明说，“不过，你们持明族就是这么办事的吗？明明最渴望拿到化龙妙法的人，却还躲在别的地方不敢出面，派了你这么个卒子？”kXuDi
“您已经老了。”老者毫不在乎昕明的威胁，“有关您的资料在仙舟是机密，但以我们与丹鼎司的关系，这机密也不算机密了。”kXuDi
“这么说，你们现在比我更了解我的身体状况咯？”昕明好笑地说，“我猜猜那叠废纸里写着什么？我魔阴身晚期，连剑都拿不动了是吧？”kXuDi
空气突然沉默了，老者本想说些什么，可是在对上昕明的眼睛后，他感到无法呼吸。kXuDi
“我是要死了没错，魔阴身让我变弱了，拔剑都是件困难的事，但那不意味着你们变强了。”昕明目光阴冷，“我他妈还没死呢，我要想多拉几个垫背的，这仙舟没人拦得住我，搞清楚这点。”kXuDi
老者狠狠地打了个寒颤，心脏仿佛被恶鬼的爪握住了。明明所有情报都明示着面前这个男人已经如同风中残烛，但他却有种惊慌失措的感觉。kXuDi
他只在一个地方见过破军的模样，那就是与丰饶民的战场上。他在阵后抖如筛糠仰望着高处，无影剑气势如破竹，推平了敌军。kXuDi
就算老虎老了，牙都快掉光了，要死了，那他也是老虎。kXuD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