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鸟广场地下,一股粘稠的血腥味,监察局干员们的尸体,铺满了这片宽阔的空间。f1Dbt
墨倾雪行走在尸山血海间,神情淡然,闲庭信步,仿佛是在写字楼的过道里散步。f1Dbt
她见过更深沉的地狱,遥远的记忆中,目之所及,尽是红砂,波纹状的黑色岩层上,流淌着一条条熔岩大河,形成错综复杂的火焰网络,交织其上。f1Dbt
白光在天陲闪耀,那是海与天的交界之处,像覆盖在这片大地上的裹尸布。f1Dbt
跋涉过漫长的时间,墨倾雪在新历醒来,她从书本上得知,战争结束后,99%的海洋生物灭绝,海洋像干涸的静脉血渍一样暗红。f1Dbt
副官看到一个女人倚靠在承重柱旁,浑身的血渍和伤痕,两条腿岔着,腹部开了个大洞,血和内脏洒了一地。f1Dbt
或许需要医疗系八阶异能者才有办法妙手回春,墨倾雪想到。f1Dbt
“我不行了,”外勤干员吃力喘息着,“墨倾雪小姐,给我一颗子弹。”f1Dbt
墨倾雪俯身,仔仔细细擦掉她脸上的血迹,接过她手里的照片,看了好一会儿,柔声笑道:“好。”f1Dbt
周颖知道自己要死了,但一时半会儿死不了,然后她看到了白衣的副官。f1Dbt
周颖呼唤着副官的名字,小心翼翼地从上衣内侧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f1Dbt
她手上的血染红了照片,她感觉到副官小姐正温柔地给她擦脸上的血渍。f1Dbt
周颖可以确定,这是副官真实不虚,且为数不多的温柔与善意,那是英勇战士应得的抚慰与致敬。f1Dbt
她能清晰感知到,墨倾雪外在表现的谦逊与随和是虚假,一层精致的伪装。f1Dbt
但唯独面对那位总督小姐,墨倾雪才会敞开心扉,流露出发自内心的温暖。f1Dbt
监察局曾对周颖感知情绪的天赋,开展过全面的评估工作,可最终结果不尽人意,周颖身上不存在魔力,所以判定并非异能者。f1Dbt
与当局合作的异能者享有特殊津贴,是一笔不小的数目,满怀期待的周颖希望落空,因此沮丧了很久。f1Dbt
然而周颖确信,当一种能力看上去像异能,使用起来像异能,效果也像异能,那它就是异能。f1Dbt
但是没关系,她想,只要多出几次任务,就能补贴家用,给家里两个孩子创造相对优渥的成长环境。f1Dbt
于是,周颖主动打申请,被调到了已阵亡的丈夫曾经所在的外勤部。f1Dbt
在生命即将行至终点时,她最后放心不下的也还是孩子。f1Dbt
于是,她对墨倾雪说,“副官小姐,对不起,我还要麻烦您一件事。”f1Dbt
副官脸上的笑容依旧美丽,动作优雅到无可挑剔的程度。f1Dbt
“面不改色杀死战友同僚,佩服佩服。”来人抚掌笑道。f1Dbt
“亲手杀死熟悉的人,一回生二回熟。”白衣的副官保持着微笑,微微欠身。f1Dbt
那人“嘶”地一声倒抽凉气,又戏谑道:“那么你有没有想过自己被杀的情境呢,好看的大姐姐。”f1Dbt
来人从阴影中浮现,全身被笼罩在黑袍中,通过身材,墨倾雪判断这是一位少年。f1Dbt
“不过没事,因为你的死期就在今天,”黑袍少年发狂般地笑了起来,“我都看到了,你死得苦状万分啊。”f1Dbt
无数的黑袍兜帽人在暗中浮现,他们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但所有人的魔力波动都和黑袍少年同步。f1Dbt
“我先确认下,你是逆鳞的人?”墨倾雪估算着少年的年龄。f1Dbt
黑袍少年收敛起笑容,严肃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心存良知者,必将清算一切不义。”f1Dbt
“对监察局的走狗,我没什么可说的!”黑袍少年恼羞成怒似的收拢衣袖,扭头就走,“杀了她,记得温柔一点,慢一点。”f1Dbt
清算不义,逆鳞组织的口号,或用于洗脑,或有人被真正蒙蔽,或只是虚假的旗帜。f1Dbt
墨倾雪摇头,她见过有人发自内心,坚信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心甘情愿为之付出生命。f1Dbt
但更多的,却是藏在大义的旗帜下,行使那满溢而出的丑陋人性。f1Dbt
她想,假如是那位同理心泛滥的白发少女在这里,或许还会说一句,“缴械投降,争取宽大处理”,诸如此类的废话。f1Dbt
深藏心底的锋利獠牙显露而出,愤怒让积压的怒火决堤,漆黑如墨的海,倾斜而出。f1Dbt
另一把火铳上手,墨倾雪开始在人群中起舞,癫狂与克制同时兼容在她身上。f1Dbt
魔力具象化的灰烬,在墨倾雪身边飘飞,她迈着碎步,并脚换步,右旋转,左并步,她手里的火铳随着舞步倾泄着死亡之雨。f1Dbt
凌空飞跃,最后墨倾雪落在众多兜帽人沿辐射展开的尸体的中心。f1Dbt
“你,”黑袍少年后退了半步,色厉内荏地大吼大叫道,“你不要过来,我是霆海合法公民,我的父亲是霆海政务厅的……”f1Dbt
白衣的副官一手镰刀,一手火铳,在阴影中信步走近,“你有没有想过,被你们杀死的人,家里也有父母孩子。”f1Dbt
黑袍少年催动魔力,避开漫不经心挥舞而出的镰刀,但一发子弹打在了他的逃跑路线上。f1Dbt
“你有没有想过,那些死者的孩子,和你差不多年纪。”脚步声越来越近。f1Dbt
“那又怎样!你不也杀了人吗?你和我又有什么不同?”少年连滚带爬躲着子弹。f1Dbt
“哦?都是杀人,你杀还有说法?”墨倾雪爆发出一串娇笑,肆意挥舞镰刀斩向空气。f1Dbt
黑袍少年站在副官的面前,双手背于身后,试图隐藏骇人魔力波动与兜帽下的杀意。f1Dbt
他气急败坏道:“我们是为了清算!怎么能和你们这些黑狗相提并论!”f1Db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