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近路旁疲惫不堪的年轻人时，对方在上下打量了面前路过的两人后，虚弱得断断续续地冲罗塞说道。412we
“你是......史尔特宾特.......管库房的......老约瑟夫帮工的女儿？”412we
听见自己姓氏的罗塞下意识回头看向他。对方身着和街垒上的人们类似的破旧的白衬衫和背带裤，浑身是伤，棕黑色的头发乱糟糟的，脚边散落着武装皮带和几个弹夹，白色的衬衫大部都已被血色染红。412we
那人看起来确实是筋疲力尽，说话也是吞吞吐吐地令人着急。412we
“真令人意外。......比起其他奥列罗瓦村人来说......真幸运。”412we
“请等一下！你为什么要这样说呀？奥列罗瓦的其他人都怎么了？”412we
尤莉蹲下来问他，但他气息微弱，只是一个劲地摇头，加之身上乱七八糟的伤口都在隐隐作痛，那人隔了很久才继续说话。不解的少女站起来看向罗塞，后者默默伫立在原地，沉默地看着面前的人，像是在冷静思索刚才他说过的话。412we
“我没事，尤莉。”罗塞接着问那人，“你一定是东家那位老勋爵的外孙......托尔伯特？”412we
“......别跟我提那个顽固不化的糟老头！”托尔伯特喘着气一字一顿地回答，等于是默认了罗塞的说法。“如果他还对国王忠心耿耿，干嘛不去多茨莱尼亚追随他的主子！哼......哼......哼！”412we
“......这里不是你们这些平民逗留的地方。赶紧走开，待会儿...待会儿...那些保王派......就要攻过来了.....街垒......要.......防守......不住了......”托尔伯特平复了一些呼吸，用尽全力拿起枪指着二人，顺带还把正巧从这里逃过的另一个陌生的平民吓了一跳。“现在......离开！立刻！......马上！......”412we
陌生路人连忙一瘸一拐地跑向通路深处。看到这个气息奄奄的人举起了枪对着自己，罗塞突然明白他要做什么了。地面上，炮声和砖石崩裂声由远及近，这会儿已经响彻头顶。方才街上肃杀的平静只是敌人飓风般总攻的前奏，他们发现这条逃跑通道不过是稍微留下心的事。412we
想到这里，罗塞毫不犹豫拉起尤莉的手，头也不回地向通道深处拼命跑去。跑出去没多远，身后即传来一声突兀的枪响。412we
通道深处的灯光不但没有变暗，反而愈发明亮起来。顺着通道跑了不知道多久，通向地上的铁梯才又一次出现。412we
爬出地下通路，秩序井然的街区再次出现在眼前。罗塞肯定自己和尤莉跑到了达特城远离街垒的的另一头，这里暂时没有受到战斗的影响，依旧是往日里人来人往的样子，步行的行人、乘着蒸汽轮械的人、坐着马车的人，在砖石路上来往徘徊。楼角的烟囱静静地冒着烟，全副武装的小队士兵穿行在人群中和马路上，正向街垒的方向集中跑去。412we
距出口不远处的路口矗立着陈旧变形的路牌，上面写着“唱诗班街”几个字。412we
“不知道那位老勋爵是还住在这儿，”站在278号门前，罗塞犹豫地缩回了伸出去打算敲门的手。“还是去乡下避难了。如果他还在，那么老爹兴许依然在他家里做帮工。”412we
“噢，是这样的，他是我老爹做工的东家，很信任我老爹。当时我去留学的学费除了姐姐和督政官会议出的那部分外，剩下有一小部分就是他资助的，留学也是他向我老爹提议的。.....现在想想，如果我不去留学，或许就上不了前线了。”412we
“那样的话......就不必忍受失去手臂的痛苦了吧。”尤莉说。412we
“想得积极一点，尤莉。那样的话我就没法遇到你了呀。”罗塞笑道，继续敲门。开门的是一个中年女仆。412we
“你是......噢！你是管库房的老约瑟夫的女儿对吧！老爷上个月不经意间还提过你一嘴，说也不知道你毕业了没有。这是你的朋友吗？请进吧。”412we
罗塞不经意间见到尤莉听到自己和老约瑟夫的关系时逐渐凸显的惊讶神情，只是随着女仆的招呼，少女没有立即说出来而已。412we
女仆兴高采烈冲着里屋喊道。半晌，门边出现一位拄着拐杖、戴着金丝边眼镜、穿着陈旧但细腻光泽常服的老人，须发皆白，花白的头发还留着旧贵族才有的发型。看见两人，老勋爵没有微笑也没有皱眉，只是略微点点头，示意两人进屋坐下。412we
坐下来后，诺基恩曼看到罗塞衣袖里露出来的义肢开口道。罗塞点点头。412we
“阿坎迪亚就是这样儿，不管是哪儿来的，都得被征去前线拼命。咳！咳咳！”老勋爵说着说着便剧烈咳嗽起来，一旁的女仆连忙赶过来拍打他的后背，好一会儿才平复。“能幸存下来，比起其他奥列罗瓦村人来说......很幸运。”412we
短时间内再次听到这句话让罗塞脑子里“嗡”地一阵，“您可以告诉我......奥列罗瓦村......究竟怎么了吗？我听托尔伯特也这样对我说。”412we
“那个小王八蛋！犟驴！等他被敌人打断了腿他就知道后悔了！咳咳！咳！”412we
一激动起来的老头儿又忍不住拼命咳嗽。“这小子，他......他......你们也都知道，我老头子是保王派，我是不喜欢那些砍了国王头的督政官。可是，可是！这孩子！我可从来没要他一定要跟我一样也做保王派！他就这么任性，非要跟我决裂，非要跑到街垒上去！那帮回来的保王派拿着的可是多茨莱尼亚的武器！子弹和炮弹不长眼睛啊！......真要是像你一样，小丫头，断了胳膊伤了腿，落了残废，该怎么办......”412we
老勋爵说到这里伤心地掩面而泣。房间内的气氛变得十分悲伤。罗塞和尤莉都清楚托尔伯特的情况，在地面上的战斗打到下水道口附近时，两人跑离没多远便听到托尔伯特处传来一声枪响。412we
显而易见，是个人都知道托尔伯特做了什么。但眼见伤心的老人，两人面面相觑，谁也没有说实话。412we
“抱歉，孩子们，失态了。丽吉莎，”老勋爵擦了擦眼泪，吩咐身边的女仆道，“让孩子们尝尝你新烤的饼干吧。”412we
女仆转身向厨房走去。老勋爵擦干了眼角的泪水，又掏出柔软的白帕擦了擦眼镜，重新戴在鼻梁上，语气也恢复了平静。“我知道你回来打算干什么。但约瑟夫，你老爹，现在不在我这里。”412we
“那倒不是。”老勋爵解释道，“不过算下来你也有好几年不在达武荷武了，孩子，自然不知道现在的动荡局势。多茨莱尼亚人不喜欢现在执掌达武荷武的督政官会议，因为有督政官的法令在，他们不能再像过去那样在达武荷武为所欲为了。......多茨莱尼亚一直支持王室和保王派，因为国王从不妨碍他们享有在达武荷武的特权。你看到了正在打仗的街垒吧？”412we
“进攻街垒的那些人，就是受多茨莱尼亚支持的保王派。不仅是在这达特城，包括斯布罗卡郡在内，离达特城很近的几个郡，实际上都是保王派的势力范围。他们在多茨莱尼亚的支持下，到处搜捕有支持督政官倾向的人......从城市到乡村，都不能幸免。你老爹担心在奥列罗瓦村的自家情况，几个月前就向我请假赶回去了。”412we
眼见罗塞忧心忡忡的样子，老勋爵咳嗽了一声，让从厨房走出来的女仆把烤得香喷喷的饼干和蛋糕放在桌上。412we
“不必担心，你老爹是个聪明人，他不会有事的。......唱诗班街这边，现在属于国际共管区，还算安全。要是担心外面的冲突，就留几天再回去吧。”412we
“谢谢您。”罗塞在尤莉后面也拿走了一块饼干咬了一口。“但是......我还是希望能尽早回去。我还怀着另一份重要的托付。”412we
“唉！上过前线的年轻人果然不一样，托尔伯特要是有你这么镇定就好了。”老诺基恩曼长叹一声，感叹了一句，“这片街区离车站不远，待会儿去看看有没有去乡下的马车吧。要是还有，保准有去奥列罗瓦村的。”412we2